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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黎默了默,“遠秋說的越多,怕是越傷心難過。若非姑娘出現的及時,她怕是早已支持不住。”畢竟心傷大過於死,如果讓遠秋一下子全部說出來,說不定今晚她便尋了法子了結自己。

賀蘭音給了她一個機會,而她有了一絲的希望,她便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小侯爺的想法似乎很有意思,”賀蘭音捊了捊頭髮,伸手指了指從大理寺出來的好幾個穿着朝服的老頭兒,“如果不是需要這些言官在旁邊聽什麼真相,我早就已經掀了百花樓。”

蘇黎忍笑,“是。音姑娘辛苦了。”

賀蘭音微嗔,“嘿你這人。”

蘇黎視線忽然瞥向她的身後,賀蘭音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就瞧見不遠處的綠樹下站着抹黑色的身影,見她視線望來,朝她勾起一抹笑。

賀蘭音嘴角一抽。

君千墨倒是會挑準時間出現。

他無聲無息的站在那裡,賀蘭音走了過去,輕聲道:“大哥去了哪兒,倒叫我好找。”

君千墨唇角泛起一絲淡笑,“我一直在你身邊,只不過你沒有發現而已。”

這話很撩,賀蘭音表示根本就不信。

見她翻白眼,君千墨忽然來了一絲的興緻:“你給那女人的葯,你猜,是她自己吃,還是給那男人吃?”

賀蘭音道,“如果我是她,一定是一人吃一半。”

君千墨,“為何。”

“畢竟我說的是永遠,如果是一半的話,那麼藥效是不是也會降低一半。”賀蘭音背着手,抬眼望他,“他們兩個都會暫時忘了彼此,等到她出來了,記憶是不是就會慢慢恢復,即便自己在牢中度過一段時間,但那也只是過去了。憑謝遠對自己的愛,他是一定會來找自己的吧。”

君千墨抬手掃落她頭上的樹葉,“你長大了。”

壞的夠徹底。

賀蘭音眥牙一笑。

“不過她也不笨,”君千墨背着手,“另一種可能性就是他們會永遠的忘記彼此。這是一個賭博。”

賀蘭音聳聳肩,表示這跟她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給她葯,完全是她一時興起。

看着謝遠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葉賤人。

她微怔,連忙拽住眼前男子的袖子:“大哥,乾娘有說什麼時候出來嗎?”

葉翾病重,古青鸞的醫術雖高,卻遠未有乾娘厲害。葉翾的身子她比誰都清楚,非乾娘能治。

君千墨垂眸看着她抓住自己衣袖的手,“你覺得我爹答應嗎。”

賀蘭音泄了氣,鬆開了手。

君千墨卻是一手抓住她的手,攤開她的手掌,朝她手心輕輕的放入一物。

那物觸手溫涼,賀蘭音細眼瞧去,卻見是一條約莫拇指粗細的白色小蛇蜷縮成一圈,閉着眼睛安安靜靜的躺在自己的手心裡。

似乎感受到她手心裡的溫度以及氣味的變化,那條蛇還不滿的皺了一下眉頭。

是的,雖然它沒有眉毛,但賀蘭音很是驚奇的感受到了。

它動了一下身體,忽地睜開雙眼,蛇口一張,一下子咬住賀蘭音的手心。

她痛的一顫,君千墨朝她嘴裡塞入一清涼藥丸,沉聲道:“別動。”

那條小蛇在喝它的血,身子由白色逐漸轉變成了青色,又從青色緩緩漸變成了紅色,最後又逐漸轉成了黑色。

賀蘭音痛的直抽抽也不忘驚訝道:“赤砂七彩蛇?赤小九??”

君千墨道,“那是它爹。”

賀蘭音驚,“給小九尋找母蛇了?”

這麼容易的嗎?

那條小蛇似乎喝飽了,繞着她的手緩緩的游到她的手腕處,自動圈成一圈,嘴咬着尾巴,閉上眼睛又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

賀蘭音晃了晃像手鐲一樣的蛇體,那條蛇似乎感受不到一般,靜靜的咬住尾巴,不為所動。

“赤砂七彩蛇是雌雄同體。這條小蛇與赤小九互相有感應,任何一方有危險,都會感受得到。”君千墨看着她,“你平日里就注意些。”

賀蘭音一怔,少頃,額頭一黑,沉聲道:“大哥這次出現,莫不就是來找赤小九的?”

君千墨視線看向別處:“也是給你送禮來了。”

賀蘭音大怒,“你騙人!”

“沒騙你,”君千墨抬手揉揉她的腦袋,“此次出來,一來是尋赤小九,二來確實是給你送禮。三么,自然是要將古青鸞那小子捉回去。”

賀蘭音回頭,老遠的就瞧見古青鸞打了個顫,忍不住冷聲道:“這小子膽敢騙我!”

說什麼自己是奉乾娘的命令出來診治,她看若非葉翾身中奇毒,古青鸞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她的面前!

“赤小九向來護着大哥,”賀蘭音轉過頭,擰眉道:“又是雌雄同體,逃出去交、配是萬不可能的。”

“恩,”君千墨輕笑,“是因為我要交、配。”

此話太污,與君千墨的氣質嚴重不符合,叫賀蘭音一度認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道:“什麼??”

“還有三月我便要成親,赤小九以為我拋棄了它,就離家出走了。”君千墨嘆了一口氣,似乎很無奈,“你嫂子雖然生了我的孩子,但長的太好看了,覬覦她的人太多,我還是要早些回去。”

賀蘭音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忽然後退了好幾步,很是防備的看着君千墨。

“百里莫閑的鑰匙已經送到了東祁,今夜,我便回去。”

賀蘭音挑眉,“你尋到赤小九了?”

君千墨不語,賀蘭音調頭就走。

“阿音。”君千墨出聲喊她。

賀蘭音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三月之後,沙漠必定清出了道路。我們,等着你回來,”他嘴角邪氣的歪起,“大哥很是好奇,你會將誰帶回來。”

賀蘭音毫不猶豫的抬腿走人。

......

臨城較為偏僻的一處空地上,建了一座很是宏偉的四合院。院內丫鬟雖不多,卻個個都是做事的一把好手。

庭院雖大,每個角落卻都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此處,是百年世襲,已逐漸沒落的薛府。

有一身着淡橘色抹胸裙的小丫鬟邁着急急的步子,向著其中一座雅院走去。拐進那圓拱牆,便見種滿了桃花和杏花的院子。

薛寶琇提着筆,鋪着張白紙,就着一方圓桌,正在提筆揮畫。

她畫的很認真,就連有人到她身邊也沒有察覺到。

那小丫鬟欲言又止,視線落到那幅畫上,登時就笑開了眼:“小姐心思這般暴露,也不怕被其他人瞧見,叫人笑話?”

“那我便先打你的嘴,”薛寶琇秀氣的雙眼瞪了一眼小丫鬟,蘸濃了墨,給畫染色,“這裡只有你能進來。若是有了我心思的傳言,定是你傳出去的。”

丫頭翠竹捂嘴偷笑,薛寶琇也不瞧她:“你現在跑進來做什麼。”

翠竹的笑臉頓時垮了下來,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將袖子里的信拿了出來:“小姐,您給葉世子的信,被退回來了。”

雖然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薛寶琇的心還是劇烈的痛了一下,她手一抖,筆上的墨汁就滴在了畫上。

翠竹‘哎呀’一聲,連忙去護畫,但看着那墨滴的地方的時候,忍不住笑道:“小姐您真是神來之筆,葉世子的眼下叫您點上這麼一顆痣,更是丰姿艷麗了。”

薛寶琇剜她一眼,筆端敲她腦袋:“亂說話,這是形容男子的嗎?”

翠竹笑的燦爛:“那也是小姐教的!”

薛寶琇嘆了一口氣,將信收回袖口之中,待畫上墨跡幹掉,才細心的卷好。

翠竹趕緊抱着畫,薛寶琇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輕聲道:“那人拿了銀子了嗎?”

翠竹很有信心的拍着胸脯:“小姐放心。奴婢專門找了個眼生的去蘇府放消息,蘇小侯爺聽到後立即到了茶館呢。那舞姬也是蠢,當小侯爺的面謀害賀蘭家的表小姐。”

她似也在現場瞧見一般,喜滋滋的湊到薛寶琇身前道:“小姐放心。那賀蘭家的小姐對蘇小侯爺很是看的上眼呢,一起去買東西,都是蘇小侯爺給的銀子呢。”

薛寶琇面上浮起一絲笑,“八字還未有一撇,別到處胡說。”

翠竹笑道:“那也不遠了。宮宴即開,以蘇小侯爺和賀蘭表小姐現在的情況,必定已經處在了你濃我濃的境界,皇上的賜婚聖旨,眼瞅着也一併會一起下來的。到時候,小姐便能與葉世子一同去祝賀賀蘭家的表小姐了。”

“胡說,葉世子身份高貴,我怎能與他一起?”

“小姐都偷摸畫了世子好多畫像了,待賀蘭表小姐出嫁之後,京中只有您才配得上葉世子吶!小姐還是別準備畫了,快快準備嫁衣吧!”

薛寶琇嗔怒,“你這小蹄子,三天不打,皮癢了不是?”

“哈哈,小姐害羞了~!”

薛寶琇紅了臉,追着一邊嘻笑一邊向前跑着的丫鬟。

兩人歡快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薛府後花園之中。

......

是夜。

位於北辰渡口一處長滿了荒草的空地里,披着藍色花紋狐狸毛裘的葉翾,安靜的坐在石凳上。

他手裡卻是拿着長長的釣魚桿,魚線沒入草從之中。

然而草叢之中除了雜亂的石子之外,又怎麼可能會有魚?

葉翾卻是面色淡淡,嘴角掛着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月色懸在他的頭頂之上,為他灑下一片柔和的月光。

小飛陽自半空中落下,附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此時,魚線忽然動了。

葉翾手一動,魚線便被收回,同時被帶回來的還有一條黑影,葉翾白皙修長的手指迅速朝空中一抓,瞬間掐住了那條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