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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陸離開之後不久,王公公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對着半合著眼睛有些疲態的皇帝陛下輕聲詢問道:“陛下,待會兒可要去鳳棲宮看看皇后娘娘?”

皇帝想到現在依舊昏迷不醒,意志消沉下去的皇后,條件反射的點頭允諾,但是卻在下一秒回絕出口:“不了,今日去淑妃那兒。”

皇帝的眼底閃過一絲冰冷,連聲音裡面也帶上了幾分難以遮掩的厭惡之情,但是一想到現在還躺在鳳棲宮生死不知的皇后,皇帝就只能暫時壓抑住心底的情緒,繼續與淑妃一族虛與委蛇下去。

王公公眼角掃到皇帝眼底的冷意,心下一驚,卻是不敢開口說什麼,只當做自己什麼也沒有瞧見。先是貴妃一族落馬,現在又輪到了皇后娘娘,這後宮裡恐怕很快就要變天了。

王公公想到三皇子前些日子還因為救駕有功被皇帝好生賞賜一番,連帶着生母淑妃娘娘在宮裡的地位也跟着水漲船高。但看皇上這態度,恐怕三皇子和六皇子之間誰是誰贏還不一定呢!

商陸離開皇宮之後,就立馬避開眾人耳目,一路往城郊趕去,等到商陸在不驚動其他的人的情況之下隻身趕到京郊四嬸子處之後,他才有功夫細細思索一番方才從皇帝手中看到的那張摺子裡面的內容。

原本商陸也只是猜測到三皇子可能與烏邑國的人有所來往,但是卻一直沒有足夠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唯一的證人還沒有來得及提審,就死在了大理寺的暗牢之中。

沒想到皇帝卻先一步從皇后娘娘身上的蠱毒看出來了三皇子與烏邑國勾結的蛛絲馬跡。沒錯,皇后娘娘突然的病重正是因為被種下了蠱毒。

這種蠱毒不會立刻致命,只會讓中蠱者失去神智,越來越虛弱直到在睡夢之中不知不覺的死去。若是不能夠找到母蠱,皇后娘娘恐怕就會一直沉浸在被蠱毒所控制的幻想之中,永遠也醒不過來。

一國之母若是就這樣死在外族構陷之下,恐怕雲翎國皇室的面子都要掃地了。更別說皇后娘娘與皇帝少年夫妻,真么多年下來一直相敬如賓。

再加上皇后娘娘母族的勢力,若是皇后就這樣被暗害而死,恐怕皇后母族也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正思量之間,商陸腳下也不知不覺來到了四嬸子的木屋門口,商陸回過神來,定了定神,抬手正欲往門上敲下去,就聽到屋內突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商陸敲門的動作一僵,還沒有反應回來應該怎麼應對,原本虛掩着的大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推開了。

屋內的談笑之聲突然戛然而止,商陸與開門而出的澤蘭不經意間對上了視線,多日未見,兩人都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面,想到上一次見面發生的爭吵,兩人都不由得有些相對無言。

四嬸子見外面突然安靜了下來,回神看去,見是商陸來了,她不知道商陸和澤蘭這段時間發生的茅盾,心裡雖然有些驚訝,卻也沒有多想什麼,對着商陸很是自然的招呼了一聲:

“是商陸來了?還不快進屋裡來,今日究竟是什麼日子,怎麼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想起來到我老婆子這裡來串門來了?我看澤蘭你也先別走了留下來一起吃一頓飯,難得你們兩個都有時間過來看我。”

澤蘭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因為再過幾日就會徹底離開京城,想要與四嬸子道個別,也算全了認識以來四嬸子一直像家中長輩一般真心待她的情誼,沒想到臨走之時竟然正好撞見商陸。

澤蘭腦子裡面一瞬間的空白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商陸回到京城多日,卻總是以各種理由在外奔波,總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情,澤蘭也幾乎相信了商陸的忙碌。

可是這會兒看到商陸竟然還有閒情逸緻過來拜訪四嬸子,卻沒有時間回府看一眼,澤蘭總算是被四嬸子無意之中的一句話給說醒了。

澤蘭聽到四嬸子邀請她留下來和商陸一起用飯的建議,心裡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要開口拒絕,就聽到商陸先一步開口回絕了四嬸子的話:

“四嬸子,晚輩今日前來叨擾了,府里還有不少事兒需要澤蘭照顧着,今日就先讓澤蘭回去吧。待到改日,我們找個空閑的時間,定然還會一起再來拜訪您。”

澤蘭雖然原本也是想要拒絕的,但是這會兒被商陸先一步開口推辭掉了,心裡卻還是有那麼一絲苦澀,她看了一眼商陸平靜如初的表情,眼底不由自主的有些黯淡。

但是她很快就收起了眼底的脆弱,扯了一抹自然的笑意對着疑惑看向自己的四嬸子點頭承認道:

“我知道嬸子關心我,心裡自然感激不盡,可是今日府里卻是還有些事情,只能失陪了。就讓相公代澤蘭陪您用膳,下一次等澤蘭把府里的事兒都應付了,當然要親自來給嬸子賠罪。”

四嬸子直覺的感到商陸和澤蘭之間有些不對勁,但是也看得出來商陸這一次過來想必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要說。

想到她自己跟皇室那邊剪不斷的聯繫,再結合起來這段時間宮裡發生的大事兒,四嬸子知道這些恐怕不是澤蘭適合聽的,也就沒有再多阻攔。

“你這丫頭,既然府里實在脫不開身,就先回去吧,嬸子這裡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怎麼會為一頓飯就怪罪你。下次記得再來看看嬸子,嬸子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點心。”

澤蘭點頭笑笑,轉身離開,沒有再看商陸一眼,商陸也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澤蘭,只好沉默不語,近來京中不太平,三皇子的人對他和梁棲等人盯得很緊,只有疏遠澤蘭才能夠保證澤蘭的安全。

等到澤蘭登上回府的馬車,消失在了這片村子外,商陸這才重新進屋,四嬸子看不到澤蘭,對着商陸的神色也有些淡了下來,果不其然,商陸進屋之後,就從懷裡掏出了那張摺子,把它遞到了四嬸子的面前。

“這是什麼?”

四嬸子嘴裡說著疑問,手下也接過摺子翻開看了起來,還沒有看幾眼,四嬸子就突然頓下了動作,抬起頭來神色莫名的看向一臉沉靜的商陸。

“這是皇上給你的?”說完不等商陸點頭,四嬸子心裡已經有數了,沒想到三皇子竟然真的這麼膽大包天,但是皇帝的這般做法也着實有些危險,四嬸子心裡其實是不贊成的,“皇上還說了些什麼?”

“皇上說一切按照這摺子上面的做,並讓晚輩來找您。”

商陸將皇帝的話簡單轉述給了四嬸子,四嬸子既然身為雲翎國的安平郡主,當年又曾經遠嫁烏邑國和親,這些年下來儘管深居簡出不問世事,但是多少也會對烏邑國的皇室有些了解。

四嬸子沒有立刻回復商陸,只是垂眸沉思了良久,商陸也不打擾四嬸子的抉擇,良久,四嬸子才終於平靜下來,那雙歷經風霜沉澱下溫和睿智的雙眼毫不避讓的對上商陸的眼睛,終於緩緩開口應承了下來。

澤蘭離開京郊四嬸子的住處之後,就回到了商府之中,明日就是商老爺的壽宴,雖然今日遇到商陸的事情不在澤蘭的預料之中,但是最終也沒能夠動搖澤蘭的決定。

澤蘭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京城發生的那些大事兒,她忙碌於安排自己從商府脫身的計劃,對於那些與自己無甚關係的消息自然也就沒那麼上心。

今日偶遇商陸的事兒很快就沒有在澤蘭的記憶之中多做停留,想到明日晚上的出逃計劃,澤蘭知道明日之後京城商家的事就與她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所以她強迫自己把有關商陸的所有記憶都封鎖在記憶的深處。

一夜無眠到天亮,第二日一早,商府上上下下就忙碌了起來,秦白芷和嵐煙原本一直為了商府的掌家大權斗得不可開交,可是今日卻一反常態和和氣氣的各自為政。

商仁被嵐煙處處管束,煩不勝煩,剛開始的濃情蜜意過去之後,只剩下了不耐煩,已經幾日沒有着家了。

今日商老爺壽宴也破天荒的早早回到了府里。對於秦白芷和嵐煙之間的那點矛盾根本就沒有看在眼裡。

商老爺也只以為是因為今日是他的壽宴,這兩個人不敢鬧得太過分,這才有意收斂,也沒有多加在意。

反而是嵐煙事到臨頭有一些退縮,她在無人之處悄悄的扯過秦白芷,語氣之中是難以遮掩的焦躁。

“今日這事兒你確定已經安排妥當了?我這幾日想了很久,這件事情若是被人發現了,你我可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要不然咱們還是換一個法子吧?”

“二少奶奶可是事到臨頭,想要反水不成?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都已經着人安排下去了,把柄都留下了,說收手就收手,你把旁人都當做戲耍的對象了嗎?

你就放心吧,現在澤蘭已經失勢,只要下手隱蔽,沒人會為一個沒了價值的大少奶奶大費周章,二少奶奶還是太過優柔寡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