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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澤夫人知道澤蘭心裡也苦,本就從京城商家被傷的遍體鱗傷,到了家裡若是繼續苦着,澤夫人心裡着實不忍。

澤夫人對着澤蘭溫和的笑了笑,沒有說怨,也沒有說不怨:“小孩子家家的就不要操心爹娘之間的那些事兒了。

難得回來一趟,這幾天就好好的休息一番,過幾日就是咱們邊城最大的市集日,到時候陪娘一起去廟裡上柱香,也沾沾喜氣。”

澤蘭聽到澤夫人安慰自己的話,雖然不願意澤夫人什麼事兒都不讓自己操心,什麼苦都自己咽着,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軟化了下來,不忍心打斷澤夫人臉上難得的輕鬆笑容。

澤蘭點了點頭,稍久,遲疑的開口提了一句:“娘,這次我從商家回來,其實還另有一些隱情,商家恐怕一時半會兒不會知道女兒回了邊疆澤家。

若是對外,娘還請幫女兒遮掩一二,先不要告訴父親或是旁的什麼人,女兒與那商家大少爺合離之事。”

澤夫人聽到澤蘭的要求,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也沒有多問,生怕觸及到女兒心底的傷疤,讓澤蘭回想起來那些好不容易撫平的過往記憶。

澤夫人知道澤蘭這要求裡面必然有着其他的隱情,但是澤夫人也早就看開了,兒女的幸福最重要,其他的東西都不是她現在需要考慮的,畢竟澤家自己的生活都快成了一地雞毛。

“好,娘給你保守秘密,誰也不告訴。”

澤蘭聽到澤夫人的允諾,心裡稍定,她倒是沒有想到澤夫人心裡已經是百轉千回,澤蘭只不過是想到了紅姨娘先前的試探。

若是不知道澤父的態度也就罷了,但是澤蘭看到澤父為了紅姨娘這般六親不認的模樣,就知道千萬不能現在就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與商家合離之事。

澤蘭擔心那紅姨娘藉由着自己合離一事,大做文章,若是因此牽連到了澤夫人,那麼澤蘭可就後悔莫及了。

與其攤明了底細兩方算計,倒不如藏着這個秘密,還能夠讓紅姨娘忌憚一二,畢竟商家的勢力雖然遠在京城,但是卻是天子腳下與各方勢力有所接觸,有着商家這一層世家的皮擋在面前,紅姨娘也好,澤父也好,都會看在商家的面子上,給澤夫人一些臉面。

澤蘭原本並不想要藉著商家的勢力來維持表面上的平靜,但是澤蘭卻不能直接暴露出來她的木蘭商會,商會雖然走南闖北黑白通吃,做的聲勢浩大,但澤蘭卻沒法子解釋自己究竟是如何經營起來這木蘭商會的。

澤蘭心裡對商陸說了一聲抱歉,原本沒打算繼續與商家牽扯在一起的,但是此刻迫於情勢,澤蘭只好出此下策。

澤蘭心裡已經暗下決心,往後會從木蘭商會之中給商陸借勢,就像上一次嶺南大災之時那般,若是往後商陸有需要的地方,木蘭商會會無償供應給商陸一切所需。

下定了決心,澤蘭心裡也稍稍好受了一些,對於商家其他的人澤蘭自然是不會產生什麼愧疚之心,那群人的死活才不幹澤蘭的事,也不會引起澤蘭心裡一絲波瀾。

這邊說定了,也就暫且各自散去了。澤蘭辭別澤夫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半夏已經等在了屋子裡面,正在給澤蘭鋪被褥,整理晚間入睡時候的床鋪。

澤蘭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疲憊,看到半夏在那裡麻利的彎腰收拾床鋪,澤蘭臉上的神色稍霽,上前幫着半夏搭了把手,很快就把鋪被整理完畢。

做完手裡的事情,半夏也不急着走,澤蘭看到半夏臉上有些遲疑的神色,心裡一動,招手將半夏按在自己身邊的空位上坐下,轉頭看向有些欲言又止的半夏,澤蘭眉眼溫和的開口說道:

“我知道今天發生的那些事兒讓你心裡有些疑惑,想要問些什麼,今日就趁此機會一起問出來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今日所見種種着實讓半夏心裡打翻了先前對於澤蘭在澤府之中的看法,原本以為澤蘭回到自己的母家,就算沒有之前那般肆意享受家人寵愛,也能得到一個安寧平和的生活環境。

但是沒想到今日看那個紅姨娘的態度,和澤父對紅姨娘的重視,種種跡象都讓半夏對自家小姐在澤府之中的日子有些擔憂,這會兒既然澤蘭主動讓半夏說出來,半夏也就乾脆不藏着掖着了。

“大小姐,您別為今天的事兒傷了心,若是咱們在這澤府過得不好,還有木蘭商會,還有張恆大哥,影八和十二,我們都會永遠站在您這一邊。”

半夏心裡醞釀了許久,最終還是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她們都已經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在京城商家最後的那段日子,腹背受敵,內憂外患的這麼多的惡意算計都挺過來了,半夏擔心澤蘭會因為家人的態度而再次傷心。

澤蘭沒有說什麼,她只是抬手攬着半夏的肩膀,輕輕的拍了拍,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這麼一點兒小磨難在澤蘭看來並不算什麼難以跨過的坎兒。

澤蘭知道半夏的意思,但是她卻不想退縮,前世澤蘭一直受困在京城商家,對於邊疆澤家的事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竟然一直到最後都不知道家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若說澤蘭重生之後最愧疚的人是前世因她的疏忽大意而間接害死的相公商陸,那麼她最最後悔的卻是當年沒能在澤家最難的時候與之共進退。

澤蘭到現在都不能理解,前世城破之後為何一向忠君愛國的澤家會被冠以通敵叛國的罪名,恥辱的消失在世家大族的百年傳承之中。

但是此刻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去尋找那些蛛絲馬跡,澤蘭只能靜觀其變,她已經安排好了木蘭商會的人,在暗中盯着出入澤府的可疑之人。

現在澤蘭所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就是靜觀其變,想到這裡澤蘭心裡忍不住有些煩躁,兄長還下落不明,父親又被小妾迷的神魂顛倒幾乎六親不認,母親雖然故作堅強,卻依然太過心軟,難以在這吃人的後宅爭鬥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澤蘭現在需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可是卻一時沒有發揮的地方,她才回來不過幾日,府里的變化太大,澤蘭一時之間還沒有完全熟悉下來,只能一步一步的來。

兩日之後就是澤夫人先前提到的邊疆市集之日,這一天不是什麼特別的節日,只不過邊疆臨近關口,與鄰國接壤,雲翎國對內的商業貿易規定的十分嚴格,與域外的交易一向受限頗多。

但是這裡是邊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天高皇帝遠的有些時候乾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因而漸漸就形成了這樣的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每年年底之時,邊關小鎮就會開放兩地貿易,域外商人會到雲翎國境內挑選貨物,雲翎國的商人也會早早的準備好所要販賣的東西,與那些早早就定下來的胡商交換物資。

除了這些大額的交易之外,還有不少小商販趁着這個機會想要渾水摸魚,小賺一筆,就會跟在大商戶之後,將自己的東西擺到街上多少能夠多賺幾個銀子貼補家用。

漸漸的就形成了大規模的集市交易,倒是成了邊疆一景。和京城的燈會節差不多熱鬧,各家各戶也都會出來逛個集市,熱鬧熱鬧。

一大早,澤蘭就起來了,但是她並沒有立刻就去找澤夫人一起商談今日出行之事。因為這裡的集市大部分都開在下午,早上估計都還沒有擺好攤位,街上都是忙忙碌碌的小販,真正上街的行人倒是不多。

澤蘭和澤夫人也不是為了去逛集市,而是去家附近的廟裡上一炷香,拜拜佛沾個喜氣。因此也不急着出門,上午都是一些普通人家的百姓去廟裡求籤上香,人多眼雜的她們也不願意去擠這個熱鬧。

等到不緊不慢的用過了午膳,眼看着外面的日頭上來了,驅散了一些空氣里的濕冷感,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一時之間竟然也有些驅散了邊疆冬季的嚴寒。

這會兒出門再好不過了,澤蘭用過午膳就帶着半夏一起去往後院母親澤夫人的住處去。澤夫人見到澤蘭過來,也叫上杜鵑一起坐上了門口準備好的馬車,往家附近最大的那間寺廟而去。

是正午時分廟裡的人並不多,這會兒街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沒有幾個人還在寺里,大部分都是和澤夫人一般的世家夫人,她們不需要去街上逛集市,也是唯一在這個時候有空閑來廟裡上香的人。

澤蘭離開澤家一年多,雖然在別人看來或許還不是很長的時間,但是對於澤蘭來說,前世今生足足有好多年了,對於曾經家鄉的那些世家夫人們,澤蘭面上不顯,心裡卻是知道自己恐怕是一個都認不出來的。

好在澤蘭也沒有機會如何糾結這些,澤夫人也不願意讓那些素來交好的世家夫人們看到自己現今的狀況,多少不自覺的遠着她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