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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恕罪,都怪奴婢沒有仔細查看,這才讓茶盞上沾染了水珠滑了手,皇后娘娘沒事吧?”

杜若上前一步,狀似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腦袋,一面又立刻吩咐着身旁的幾個小丫鬟趕緊上前將地上打碎的茶盞給收拾乾淨,一邊又吩咐人準備好了一盞新茶。

杜若這一回仔仔細細的檢查了兩遍,確定杯盞壁上沒有了滑手的水珠這才鬆了一口氣一般,請罪似的將新茶奉給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自然是知道自己失手打碎茶盞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什麼茶盞太滑的緣故,她自然也是不可能用這麼一個子虛烏有的原因就懲罰跟了自己這麼久的杜若。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皇后娘娘這般失態若是不尋個有說服力的理由,只怕是會讓人抓了把柄,心有懷疑,皇后娘娘只得順着杜若的話接了下去。

“罷了,看在你也不是故意的,自己下去領個罰吧。”

皇后娘娘雖說表示要懲罰杜若,但是既沒有說怎麼懲罰,也沒有表明讓誰來懲罰,因此熟知皇后娘娘辦事方法的杜若自然是心知肚明的領命下去,回自己的屋裡,自己給自己隨便找了一個“懲罰”。

這一場風波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給揭了過去,好在眾人的不敢直視皇后娘娘的臉,因此都錯過了皇后娘娘在第一眼看清楚澤蘭的容貌之時,眼底那毫不掩飾的大驚失色。

澤蘭心中雖然也有一些疑惑,但是聽到耳邊皇后娘娘和杜若兩人三言兩語的就將這這件事情給揭了過去,也就半信半疑的沒有再去在意這件事情。

卻沒有想到上首皇后娘娘喝了一口新茶,緩下來心中莫名不平靜的心情之後,面對着容貌這般神似自己記憶之中的那個人的澤蘭語氣也多少有些微妙起來。

好在皇后娘娘的聲音一向溫和威嚴,一時之間,除了澤蘭之外還沒有一個人感覺出來皇后娘娘態度之中的微妙轉變。

“澤蘭是嗎?聽口音不像是京城人士。”

澤蘭聽着皇后娘娘似乎突然有些嘮家常一般的詢問了幾個問題,她也沒有多在意,只是按照實際情況,如實相告:

“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婦確實不是京城人士,臣婦出生自邊疆望族澤家,嫁來京城不過半年多。”

澤蘭沒有看見,在她說出邊疆澤家這幾個字之後,皇后娘娘一瞬間攥緊手下椅子扶手的動作,皇后娘娘心中已經幾乎確定了眼前這個容貌酷似某人的澤蘭的真實身份,但是面上卻是越發的不露分毫。

“原來如此,邊疆風物廣闊,自有一番特色,京城雖然繁華,卻也比起邊疆風貌少了一絲壯闊,是個不錯的地方。”

皇后娘娘似乎對邊疆很是有些好感,她對着澤蘭又鼓勵了幾句,就叫澤蘭坐了回去,隨後又不忘與其餘兩位夫人說上幾句,只是比起對澤蘭,皇后娘娘還是少了幾分熱絡。

幾人一一說了幾句話,看到時間也差不多了,皇后娘娘就給三位夫人分別賜下了一些賞賜,就叫幾人離去了。

這邊耽擱了小半天的時間,讓皇后娘娘也感覺有些乏了,尤其是今日竟然陰差陽錯之下見到了澤蘭這位疑似故人之女的姑娘,更是讓皇后娘娘此時只想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澤蘭幾人感覺到皇后娘娘話語之中的疲憊,心中明白皇后娘娘此時恐怕是不想繼續交談下去,就識趣的一一起身離開了。

好在此時前面的瓊林宴也進行的差不多了,這會兒回去就可以恰好趕上回府的馬車,不提澤蘭,就是那位眼高於頂的榜眼夫人此時對於皇后娘娘的賞賜也是十足的滿意的。

出了皇后娘娘的鳳儀宮,榜眼夫人自然是不願意繼續與她所看不上眼的澤蘭和探花夫人走在一起的,一個人獨自甩開兩人徑自向著前面眾人宴飲的大殿走去。

澤蘭和探花夫人自然是毫不在意的,她們也不願意和這樣眼高於頂難相處的人多費唇舌,兩人有說有笑的結伴同行了一小段路之後,澤蘭突然想起自己似乎在鳳儀宮落下了一樣東西。

探花夫人對這個年輕的狀元夫人很是有好感,年紀輕輕又極有手段,頭腦聰明卻又不是善心,這樣家風清正的人自然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這會兒看到澤蘭的臉色突然變了一瞬,探花夫人不由得好奇的詢問出聲:

“怎麼了,澤蘭?可是有什麼事情不成?”

“我好像不小心把一樣東西給落在了皇后娘娘的鳳儀宮內。”

澤蘭語氣有些遲疑的開口說道,探花夫人一聽是落在了皇后娘娘的寢宮裡面,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倒是澤蘭反應迅速,她對着探花夫人無奈的笑了笑:“抱歉,我還得回去取一下丟失的東西,夫人就先回去大殿內吧,澤蘭失陪了。”

探花夫人點點頭,兩人就此分手,澤蘭一個人加快腳步折了回去,丟失的那樣東西是澤蘭自己閑來無事親手做成的荷包,裡面只有一枚蝶形玉佩,是澤蘭十歲生辰的時候澤母親自送給澤蘭的生辰禮物。

澤蘭離開邊疆澤家,嫁到京城這裡,身邊就只帶了這麼幾塊玉佩,權做留個念想,這玉佩說貴重也沒有多貴重,但是也不是可以隨意丟失的東西。

更何況荷包上面的刺繡也是澤蘭自己的手藝,丟失在外面被旁人撿到到底對名聲不好,能夠找回來還是最好不過的。

澤蘭想着皇后娘娘的性子十分溫和好相處,想來是不會怪罪自己去而復返的打攪她的休息。

澤蘭往回走了一段路,因為腳程很快,幾乎沒有多花費多少時間就回到了原先她們待過的那間宮殿。

只是才剛剛靠近鳳儀宮的內殿澤蘭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澤蘭皺了皺眉頭,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徑自向著寢宮門口走去,奇怪的是原本應該守衛森嚴的鳳儀宮這會兒竟然幾乎沒有什麼宮人。

澤蘭心中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一陣衝動,讓她在這樣明顯不對勁的情況之下還是選擇了繼續往鳳儀宮內室走去。

就站在門邊,澤蘭已經隱隱約約聽到了門內有人聲傳來:“皇后娘娘今日為何如此大驚失色?那個叫澤蘭的狀元夫人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杜若等到三位夫人都離開之後,就從另一邊的大門折返了回來,她是從皇后娘娘還沒進宮的時候就跟在皇后娘娘身邊的老人了。

對於皇后娘娘的很多秘密她都是知道一些的,自然也是了解皇后娘娘的性子,她不會是這般輕易失態的人。

只是杜若的眼中一直看着皇后娘娘,因而並沒有對澤蘭多加關注,這才沒能夠立刻反應過來澤蘭的不同之處,這會兒等到人都離開了,杜若這才有機會折返回來看看皇后娘娘的狀態。

“杜若,難道你沒有覺得那澤蘭有幾分眼熟嗎?”

皇后娘娘輕嘆了一口氣,神色有些複雜,那杜若一聽皇后娘娘這般說話,也忍不住心中一動,費盡心思回憶起來先前看見的澤蘭的容貌,這麼一想還真是有那麼一絲熟悉。

只是杜若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究竟是如何熟悉的,她對着皇后娘娘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卻沒有想到皇后娘娘搖了搖頭,沒有明說什麼,只是語氣複雜的說了一句話:

“像是一個故人之子罷了,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不去提了不去提了,杜若也把今日的事情忘記了吧,往後誰也不許再提起今日的事兒。”

皇后娘娘說到最後語氣變得有些嚴厲,但是杜若知道皇后娘娘的語氣不是對着自己,她向來忠心皇后娘娘,這會兒皇后娘娘說讓她不要再追究,她就當真決定將這件事情全部遺忘。

這皇宮之內,最最要不得無謂的好奇心,對於這樣的事情,杜若早就已經做的駕輕就熟了。殊不知澤蘭在門口已經將大部分的談話都給聽了進去。

雖然澤蘭對皇后娘娘話里的懷念惆悵不太明白,但是卻也不妨礙澤蘭對這件事情心生疑竇,她必然是不認識皇后娘娘的,但是皇后娘娘卻對着自己的容貌這般反應劇烈。

那麼自己的這張臉究竟是像了誰呢?澤蘭心裡十分清楚,自己從小就長得和澤父澤母並不相像,但是澤父澤母對澤蘭真心實意的疼愛讓澤蘭從來也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此時,澤蘭倒是也沒有想到這方面去,她只是想着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容貌和她們澤家的某位血親有些相似,這才引得皇后娘娘有些驚訝罷了。

澤蘭想起來他們邊疆澤家雖然是邊疆的望族,但是十多年前也是有一支分支在京城待過一段時間,只是後來出了一些事端這才舉家遷回了邊疆本家,落地生根。

興許是那個時候和京城的哪家權貴有了交集,進而結識了當時的皇后娘娘也說不定?既然想不通,澤蘭乾脆就不去想這些事情了。

只是到底心裡還是留了一個疙瘩,像是一枚不起眼的種子,只等着哪一天收到了泥土和養分的灌溉,生根發芽,結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果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