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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雪白銀狐斗篷,光看皮毛的成色,便知這是jípǐn白狐,極為難得。秦岑搭着丫鬟的手臂,娉娉婷婷地下了馬車,單薄的紗巾隨着寒風抖動,越發顯得高潔。

好一個秦岑秦大xiǎojiě!

秦岑眉眼一彎,將一塊雪白帕子遞給哭啼着過來拉她手臂的吳三姑娘,身子卻不着痕迹地避開了她的接觸。

“關大人,這裡可是發生了何事?為何不繼續進城?後面倒是堵了好幾輛姐妹的車呢。”

她柔柔的一句話,沒身份量卻暗自提醒在場所有人,為了這件事情許多重臣的女眷都被堵在了外面。有腦子都知道這時候息事寧人為好。

莫茹萱抿抿唇,上前幾步向她行了大禮。“秦xiǎojiě莫怪,實非我等想要攔了道路,着實是吳三姑娘太過氣人,竟出言侮辱我莫家,還……”她咬緊唇,忍着眼淚不讓它掉下來。

莫嬰寧及時補上,“對啊!這位姑娘竟然說我莫家是靠賣姑娘為生的。她還看不起我祖母!我祖母可是聖人欽封的三品夫人,竟然敢目無尊長,將我祖母氣得險些昏了過去!”

後面那些馬車的主人早就派了下人來打探,如此聽了莫嬰寧的話,心中也有些憤憤不平。

這吳三姑娘仗着誠妃娘娘的寵愛,早就在她入京後就將幾乎所有閨秀都給得罪了。可見其囂張跋扈與蠻不講理!

一時間,那些奴僕都有些同情莫家人了。

秦岑柳眉一挑,細長的眼角多了一份猶豫。“吳mèimèi,你真的口無遮攔嗎?”

吳三姑娘對於秦岑有些敬畏,嘟嘟囔囔的,不敢搭話。見她如此,秦岑便知,這莽撞的丫頭一定是將人得罪死了。

“莫老夫人可是聖人欽封的夫人,哪是你一個小小的吳家嫡女可以失禮的!”秦岑給她使了眼色,“吳mèimèi還不快道歉!”

這種時候忍一時之氣絕對划算,畢竟莫茹萱的年紀也到了,日後必定要出息各類宴會,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還不是任她們揉捏?

吳三姑娘的腦子許是缺了根弦兒,沒有收到秦岑的暗示,被自己的手帕交這麼當眾要求道歉,立馬不幹了!

“憑什麼要我給這個老婆子道歉!她算個什麼東西,我可是誠妃娘娘的親侄女!”

秦岑想要拉她,卻被她甩開。

“xiǎojiě!”秦岑的丫鬟慌忙將她扶住,含怒道:“吳三姑娘!我家xiǎojiě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推她!”

“我……”吳三姑娘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咬着唇低下了頭,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樣,別提多可憐了。“我不是故意的……”

莫茹萱對秦岑沒什麼好感,自然精力多數放在她身上,果然看見她摔倒時露出的不太明顯的得意的笑。

果然,這女人還真是會裝呢。

莫茹萱捂嘴笑笑,輕微的笑聲,卻點炸了吳三姑娘的怒火,直接指着她的鼻子吼道:“你這賤人笑什麼笑!我打死你!”

她抽了一根鞭子,就要揮出去。莫茹萱面上慘白,心中卻暗道此女霸道,腳下已然做好準備,就裝作巧合躲過。

“本王倒不知道這京城何時連姑娘都能濫用私刑了。”清冷的聲音傳來,另一個劃破天際的鞭子揮來,將吳三姑娘手中的馬鞭絞着拋到了遠處。

“吁——”

馬鳴嘶吼,那人又回到了這兒。

莫茹萱對着他淡淡一笑,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欣喜與安心,卻全都落在了男子的眼中,也為之一笑。

“參見南安王殿下——”

除了關景外,城外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喊聲穿了半里地。

“莫老夫人請起。”江慕寒翻身下馬,親自將莫老夫人從雪地中扶起,順帶着莫茹萱也起了身,為了扶着老夫人。

於無人處,兩人相視一笑,淡淡的,卻深入人心。

“秦xiǎojiě何時成了斷案的大人,竟要拋頭露面的?秦丞相也贊成嗎?”江慕寒淡然的語氣,卻說著絕情的話,這一次秦岑是真的晃了身子,有些挺不住這種打擊。

大家閨秀,名門淑女,哪一個出門不是裹得嚴嚴實實的?南安王卻說她拋頭露面,豈不是說她不守閨訓?而且說她斷案,更是要將她往死里逼。如今的大夏雖說男女之防很松,但朝堂上卻清一色的男子,誰敢涉政便是牝雞司晨,乃是不成文的重罪啊!

“王爺……王爺冤枉秦岑了。”秦岑低下頭,含淚欲滴,因着她的鵝蛋臉越發的美艷動人,尋常男子哪個還捨得怪罪?

偏生南安王是個不為所動的。

“本王已經讓關大人喚了京畿衙門的人來處理。”

言下之意,便是秦岑多管閑事,妄圖插手京畿府的公事。

秦岑擋不住,只得柔弱地靠在丫鬟身上,權當自己沒在這兒。

吳三姑娘見南安王一次次欺負秦岑,便是喜歡他也不高興了。雙手叉腰,怒氣沖沖道:“王爺太過不講理,明明秦姐姐是為了幫我,你卻偏幫莫家人,到底誰才是對你好的人啊!”

江慕寒不喜地蹙眉,卻不同她理論,直接指着莫茹萱道:“給這蠢丫頭洗洗腦,免得把抹布當香帕。”

“噗呲!”不止莫茹萱笑了,寧姐兒以及一些仰慕南安王而圍過來的xiǎojiě姑娘們也紛紛忍不住笑了出來。

秦岑對南安王的心,比司馬昭之心還要昭然若揭,也就只有新進京的吳三姑娘以為她是個好的。也不看看以往那些敢對南安王有心思的少女們,哪一個有什麼好下場的。

這麼多年,她們可看得清清楚楚,因着同樣傾心南安王,私下交手這麼多年,誰還不知道誰啊?

“莫姑娘不如說說,我們這位秦大xiǎojiě究竟是盤算着什麼算盤,我等也好聽一聽,免得哪一日自己也遭了罪。”

一個梳着流雲髻的少女捂着唇,痴痴地笑着,全然不顧面色鐵青的秦岑。一點也不畏懼她。

“這是兵部尚書楊大人的嫡女,楊xiǎojiě。”江慕寒用內力告知,卻得了莫茹萱一個白眼,專給他的。

這人看着冷清,卻也是個好色的,要不然怎麼會連是誰家的誰都這麼了解呢?

因為之前江慕寒親自扶起老夫人,自然站得離莫茹萱近些。此時心中不舒服的她,直接藉著雪地以及裙擺,將自己的全身力氣都踩到了江慕寒的腳背上,狠狠攆了一下。

嘶!

江慕寒咬了下唇,忍下了痛。

莫茹萱挑眉遞給他一個得意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走到那些姑娘身前,盈盈一拜。“莫家長女拜見諸位xiǎojiě、姑娘。”

互相見了禮,莫茹萱故意有些害怕地躲了躲,在她們看好戲的眼神中,硬着頭皮答道:“吳三姑娘,方才秦xiǎojiě的話,雖說句句都為你好,卻也讓你將我們莫家得罪了透徹。今日小女不怕直言,日後若是有機會,小女定會報這一箭之仇。”

她坦然,卻讓所有人為之一愣。官家xiǎojiě們之間的爭鬥,可都是放在私下裡的,哪有當著所有人講出來的,這麼傻,她真的是世家女嗎?

不過有些消息靈通,便知道莫家長女便是唯一嫡女,是花氏所出,而花家,專出情種。花氏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身為她的女兒,單純些也不是怪異的事兒。

“你這個……”吳三姑娘驚愕地看着她,卻說不出半句不是。她雖然不太用腦子,可也不是傻子,如今被她**裸地說穿,自然聯想起來。

昨日便是秦岑告知她,今日是莫家嫡女來京之日,也委婉地說了南安王對她的不同。她本就不舒服,這才用馬車撞了她們。

難道,她真的是被利用了?吳三姑娘陰着臉,轉頭看柔弱的秦岑,陰森森道:“秦姐姐,你真的是在利用我?還讓我故意去撞她們的馬車嗎?”

“我……”秦岑想要解釋,卻被江慕寒眼中的不屑與輕蔑一激,面色更白。“我沒這麼想!是這些人都對南安王有所企圖,想要讓你我姐妹不合,這樣她們就開心了!”

吳三姑娘轉頭看她們,一些心中有鬼的也不免有些躲閃,但莫茹萱卻堅挺地站在那兒,對於她那打量與憤恨全然不在意。

“小女許久未曾回過京城,卻不知道如今的人心竟險惡至此。倒是讓我長了見識。如此的大家閨秀,敢做不敢當,哪還有半分坦蕩?當真對不住貴女的身份!”她怒甩衣袖,對着南安王冷笑幾聲,“王爺當真是貌比潘安,竟能讓人無視人命,只因為一個猜測!”

江慕寒捋捋衣袖,毫不在意的清冷聲音在內力的加持下,讓所有馬車中的人都聽了個清楚明白。

“不過是片刻塵埃,與本王何干?”

他毫不在意,說完便跨馬而去。“京畿衙門的人此刻還不來,看來是不想吃這份飯了。”

關景聳聳肩,將莫嬰寧拉到自己的馬上,似笑非笑地對着還痴痴看着那個背影的大家閨秀道:“諸位是想要去京畿府衙做客嗎?”

一瞬間,閨秀們退散。

莫茹萱用特意走到秦岑身側,柔聲道:“多謝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