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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這個無助哭泣的少女,元寶也不知該如何勸說,但也不能讓她再這般頹廢下去,否則在丞相府她們主僕當真要沒什麼地位了。

之前秦岑的貼身丫鬟圓兒不就是因為仗勢欺人,被丞相當著所有丫鬟婆子的面,讓外院的小廝扒光了衣服活活打死的嗎?

她從不認為伺候秦家大xiǎojiě是什麼好活兒,尤其是受傷之後的大xiǎojiě,更是對丫鬟婆子動則打罵,好些小丫鬟們還偷偷躲起來了哭了好幾場。她命苦輪到了,就只能盡全力保住自己的小命了。

“xiǎojiě,您是何等的風華絕代,若是因為這小小的曲折便放棄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個狐媚子?”元寶將她穩定下來,拉着她起來,為她梳妝。

“xiǎojiě您瞧,您還是京城第一美人,如此姿容便是奴婢這等見了都要動心,更何況是王爺呢?”為她挽了一個清爽的髮髻,柔聲勸道,“以後日子還長得很,您未必沒有機會的。”

看着銅鏡中那熟悉又陌生的臉,秦岑的淚水不自覺地蔓延了兩頰。對!她還沒有輸!

“我是大夏秦丞相嫡女,除了我還有誰配得上他!”

秦岑主動拿起空置了許久的胭脂,為自己上妝,嘴角綻放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靨,讓元寶不由打了個寒顫。

“元寶,為我上藥。”

且讓莫茹萱得意幾日,這南安王妃的位置只能是我的!也只可以是我的!

……

莫茹萱出生在正月,距離年關本就很近,恰好聖人的賜婚旨意下來,索性她的及笄禮也交由禮部操辦。且她同南安王的婚禮吉日在開春後的三月十八,陽春之日寓意極好。

及笄前三日便要戒賓,故而秦岑便選在戒賓前一日,帶着厚禮親自送來莫府,以示誠意。

當莫茹萱聽到秦岑來賀時,一口普洱噴了出來。險些淋了寧姐兒一身,被她嫌棄地瞪了幾眼。“姐姐這是太高興了?竟然連茶都噴了呢。”

莫茹萱苦笑着點點她的額頭,無奈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及笄禮前,非手帕交不入他府。秦岑同她,非親非故,要說起來還有許多糾葛,現如今她帶厚禮而來,着實讓人心驚膽戰。

“來者是客,她父親與你父親同殿為臣,互為陛下左膀右臂,你二人交好也未嘗不可。”花氏倒是難得地開了口,對着座上的老夫人道,“母親,將秦家xiǎojiě拒之門外,怕是容易找人口舌,您看?”

半眯着眼睛的老夫人點點頭,殺伐果決地開口道:“萱兒,你去會一會這位秦大xiǎojiě。”

當日回京便被她坑了一把,讓她老婆子丟了顏面,雖說最後是吳家三姑娘頂了罪的,可背後之人還不是這個傳聞中溫良賢淑的秦大xiǎojiě嗎?

莫茹萱知道老夫人不喜,尤其是現在父親位列三公,與丞相同尊,她更是不再掩飾對秦岑的厭惡,連談及她的口吻都很不善。

“祖母放心,萱兒定不會丟了我莫家的臉。”

莫茹萱看了眼寧姐兒,問訊她是留下還是跟她走,對老夫人早就心死的寧姐兒自然上前牽住了莫茹萱的手,撒嬌道:“姐姐太過心軟,還是寧兒來幫你打壞人吧!”

倆姐妹有說有笑地離去了。花氏看着蹦蹦跳跳的寧姐兒,眼神晦暗,不着痕迹地往老夫人處瞥了眼,卻正好被她捕捉。

“別怪老婆子心狠,這來歷不明的丫頭,老婆子還沒想過要讓她入我莫氏宗譜。”想到鄭姨娘,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若不是看聖人喜歡這丫頭……”

未盡之言,讓花氏不自覺打了個寒顫。

被花氏記掛在心的寧姐兒則沒心沒肺地拉着莫茹萱叨叨個不完,一會兒說秦岑曾經做過什麼事情,一會兒又說秦岑不是大姐姐的對手,反正兩句話都不離秦岑的大名。聽得莫茹萱哭笑不得。

“你這小精靈鬼兒,說說吧,是不是王爺又同你說了什麼,讓你這幾日一直在我耳邊旁敲側擊的,就為了讓我多防範京中的閨秀,免得她們將王爺搶去?”

寧姐兒嘟嘟嘴,很不要臉地將江慕寒出賣了個透徹。“王爺說,要讓你時時刻刻有危機意識,免得他何時被人搶了去,你自個兒躲起來哭鼻子。”

莫茹萱冷哼一聲,不無自信道:“若是如此容易便被人搶去,我要來何用?連美色都無法擋得住,又如何值得我交付真心?”

父親與母親那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前世自己同皖哥兒還有母親慘死,最後得意的便是李氏母女,而他們的父親、丈夫卻寵愛着害死他們的人,這般的男人,絕對不是她想要的良人。

想起皖哥兒,她才想到明日便能見到一年未見的小胖子,心中暖暖的,恨不得時間過得快些才是。

“明日皖哥兒回來,你可不許同他搶周媽媽做的豌豆糕。”

寧姐兒吐吐舌頭,有些不高興,但也沒反對。

姊妹倆有說有笑,而坐在花廳中等待的秦岑則雲淡風輕得很,好似這是她的秦府,自然得很。

美人斜靠在美人榻上,一側的丫鬟為她誦讀着詩經《國風》,若非確定這是她莫府,險些要以為這是她的閨閣了。

“莫mèimèi來啦?”聽了腳步聲,秦岑睜開眼睛,十分自然地指了指離美人榻不遠處的綉凳,漫不經心道,“坐吧。”

彷彿恩賜的語氣,讓莫茹萱與寧姐兒都覺得諷刺,這女人到底是來做什麼的?聽她這話,儼然是將她莫家當做了秦府的一個別院,而她們都是在她手底下討生活的可憐人。

莫茹萱也有氣性,或者說她的氣性還極大。見她故意羞辱,連看都不看那綉凳一眼,朗聲喚了人來。

“來人,上茶。”

想要來莫家給她來下馬威,真當她莫茹萱是軟柿子不成?

莫家的丫鬟婆子被莫茹萱收拾過幾次後,也老實了許多,手腳麻利地沒半柱香時間,花廳中的布置與待客的茶具糕點準備就緒。

莫茹萱牽着寧姐兒坐到了茶几旁,留了尊位給她。“秦xiǎojiě請。”

秦岑讓元寶扶起她,看着莫茹萱那笑意盈盈的模樣,心中惱恨。方才她故意為之,就是想要她生氣,人只要生了氣,便會有破綻,沒想到這女子這般能忍,看來之前還是低估了她。

秦岑娉婷而來,不客氣地坐到尊位上,見她略施粉黛,心中也是萬分的嫉妒。

原先覺得莫茹萱不過是個美人,可如今再見她卻發現她氣質出眾,獨具靈性,那是京城中的少女們所不具有的。難道就是這份所謂的靈性,讓王爺對她與眾不同嗎?

這一刻,秦岑想要將自己的指頭戳進她那雙靈動的眼眸,將那對勾人的招子挖出來,看她還如何勾引人!

莫茹萱感受到面前這笑意盈盈的女子眼中透露出來的兇狠,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靠,眼眸中閃過一絲期待。

“年關宴時,秦公子為秦xiǎojiě請了名醫,今日見xiǎojiě氣色果真好了許多。看來輔國公家尋來的醫者果真有獨到之處,吳三姑娘放得值啊!”

秦岑帶笑的臉微微一僵。

雖然那日京畿府衙的人將吳婉麗帶回去,導致她的名節有損,可誰讓輔國公府就這麼一個嫡出姑娘,自然護得緊了些。為了救她出來,秦丞相不得不上奏聖人。她這腳才得以治療,卻也讓秦丞相對她不再像以往那般重視了。

若非她擔憂父親將自己胡亂嫁了人,何必今日舔着臉來莫茹萱這兒自討沒趣。

“麗兒年紀小,我不怪她。”這話說得何等違心,哪怕心中恨她恨得要死,也只得故作大方。

莫茹萱同寧姐兒相視一笑,“是啊,那位吳三姑娘正巧與我同年。”她都要嫁人了,不算年幼,那與她同年的吳婉麗自然也長大grén了。

莫茹萱這句暗諷,險些讓秦岑忍不住,好在她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僵着臉,訕訕道:“今日我來本就是想來為mèimèi祝賀新喜的,順便瞧瞧mèimèi的傷勢如何了。”

她特意看了看莫茹萱的雙手,見她動作自如,心中暗恨那錢大夫為何不將她治殘了,面上卻帶着欣喜。“如今瞧來,mèimèi的傷是好全了。”

莫茹萱笑笑,還未說話,在外院伺候的鄧婆子匆匆趕來,打了帘子便道:“xiǎojiě,輔國公府的吳三姑娘正在府門外罵街。”

莫茹萱一愣,同寧姐兒互視一眼,問道:“鄧婆子,究竟發生何事?好端端的吳三姑娘為何來我府前罵人?”

鄧婆子為難地看看飲茶的秦岑,難以啟齒地張了張嘴,終還是在莫茹萱明厲的眼眸下開口道:“是吳三姑娘瞧見了秦xiǎojiě的馬車,得知xiǎojiě在莫府,便不肯再走,罵起了……”

“什麼!”秦岑面色一變,手中的茶盞也隨之碎成兩半,讓莫茹萱一陣心疼。

這可是景德鎮的上好瓷器,莫家也總共沒幾套,被秦岑碎了一隻,又要報廢一套了,都是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