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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不小心的!”夏公公嗔怪了一句,嘆口氣道:“罷了,大晚上的想必裡頭也不需要人,我送你回去吧!”

“多謝!”那霜兒甜甜地道。夏公公饞着她快要走到拐角處時,她又回過頭衝著兩位侍衛甜笑道:“多謝兩位大哥了!”

那兩個侍衛滿面笑容,一直跟着送她到了路口,目送她離去。

“這宮裡的女子就是不一樣哈!連宮女兒都這麼貌美,也不知道娘娘們得美成什麼樣兒!”兩個人閑聊着走回了宮門口。“咦?這夏公公出來也不知道關門?”為首的一個問道。

“關上不就得了!多大點事兒!”另一個大大咧咧地伸手關上了宮門,繼續在外面守着。

“人弄出來了?”榮太妃儘力裝着鎮定,壓抑着內心的激動。

“弄出來了,如今正躺在御花園攬月台後面的小屋子裡。他年邁又病着,弄暈也不是什麼難事。”李彩兒滿頭大汗。

“走!”榮太妃套上黑色斗篷,扶着李彩兒的手。她失勢已久,守夜的小宮女太監們不盡心,此刻早已偷懶去睡了。她住的又偏遠,一路上也沒遇到人。

婉婉現在化名霜兒,流雲化名雲兒,已經焦急地等在攬月台。見榮太妃前來,忙趕了上來。“夏太監處理好了?”榮太妃腳步不停。

“太妃放心,他的屍首已經綁上石頭沉入湖裡了,不會有人發現的!”婉婉忙答道。

“我讓你們想辦法配的葯配好了沒?”

“好了!”流雲掏出一個小紙包。

“陳昭儀那邊可安頓妥了?”

“娘娘放心,她不敢多說什麼的。”

榮太妃不再問話,幾個人走進了那亭後廢棄的小房子里。李彩兒在門外四顧無人,才關上了門。

榮太妃站在周公公面前,他臉色憔悴,雙眼緊閉着。“娘娘,他這個身子骨,可能吃不住用刑。”李彩兒悄聲道。

“用刑做什麼?”榮太妃冷笑了一聲,伸手道:“東西拿來。”

流雲拿過葯,婉婉打開了一個小布卷,露出一排排銀針。

“會不會弄死了?”流雲擔心道?

“放心,不會的,這些閹人的身子骨可經得住揉搓。”榮太妃指揮着流雲抬起周公公的脖子,婉婉把藥粉灌進了他嘴裡,又端起一碗水給他送了下去。兩人把周太監放平,榮太妃拈起一根銀針,在油燈上燒了一燒,徑直插進了周太監的太陽穴。

周公公一開始沒有反應,幾人緊張地盯視着。忽然,他喉嚨中發出了一聲異響,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眼神中空洞無物,只獃獃看向上空那虛無縹緲的空間。

“嗨嗨嗨,你們倆可夠好睡的!換班兒了,我們倆守着,你們回去睡吧!”兩個侍衛拍醒了那正坐在門口打盹的兩人。

兩人睡眼惺忪地睜開眼,一看接班的來了,便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轉身要走。那為首的忽然轉過身:“咦?夏公公還沒回來?”

“應該回來了吧?送個宮女兒要多久啊?”另一個道。

“不對啊!我們兩個再困,也不至於有人回來了都不知道吧?”那為首的還是警覺一些,想了想,朝裡面喊道:“夏公公?夏公公?”

等了好久沒人應答,幾rénmiàn面相覷一陣,那為首的想了想,下定決心道:“進去看看!”

“周公公,你可認得我?”榮太妃目光悠悠地注視着周公公。

周公公沒有反應,婉婉和流雲擔心地對視了一眼。

“周公公,你不是去了皇陵?為何又回來了?”

“病了,自然就,回來了。”周公公開腔了,慢條斯理,嗓音沙啞,眼神依舊空洞。

幾人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榮太妃壓抑着激動,繼續問道:“周公公,先皇為何傳位給當今皇帝?”

“不然,還能傳給誰?”

“五皇子已經協理朝政多年了!為何不傳給五皇子?”

“先帝臨終,本來在五皇子,和當今之間,猶豫不決。是老奴,暗示,暗示先帝,五皇子因,先帝,遲遲未將他,立為儲君,早就,心生不滿。他早就,盼着先帝死了,自己好,黃袍加身了。”周公公說話有些不利索,迷茫的臉上竟透出一絲得意。

“狗奴!”榮太妃的牙咬地咯咯響,恨不得一拳打爆他的頭。好半天來冷靜下來,冷笑道:“你說,先帝就信?”

“先帝,不滿五皇子已久,老奴不過是,加把火罷了,有什麼不信的?榮妃殘害,先帝子嗣,沈家,自大皇子被貶後,越發跋扈,先帝心裡,一清二楚。不過是,畏懼沈家,把持着皇城防衛,不曾表露出來罷了。哼,”周公公被藥物控制着,迷迷糊糊間居然還冷笑了一聲:“五皇子,才能平庸,遇事全無主張,算什麼,好繼承人?先帝偶然說起他,只有四個字,志大才疏。若不是如此,單憑着,先皇后臨終,幾句囑託,先帝何以會,去看視,冷宮裡的當今皇上?”

“先帝去冷宮看過他?何時去的?”

“不止一次嘍!每次都是,老奴和王全安,支應的,旁人一概瞞着。當今那時候,雖在冷宮,卻進退有據,言談得體,遇事有,自己的見解。先帝慢慢,就有些器重他了,不過他冷宮之人,一開始哪敢,有什麼,非分之想?是老奴,和王全安勸說多次,他才慢慢,生出了奪嫡之心。”

榮太妃和婉婉流雲對視着,不敢相信是這樣的結果。周公公說話竟漸漸利落了起來,隔了一會兒,又迷迷糊糊地嘆道:“因為有老奴和王全安在,當今皇帝對先帝的動態,也算是了如指掌。先帝駕崩前半年,無意間發現沈國公貪贓,居然已經貪到國庫中來了,先帝意欲處置他,又怕他擁兵謀反,正在左右為難。當今意識到機會來了,就啟用月影宮,乾淨利落地處理了這幾個五皇子的靠山。”

榮太妃渾身發冷,原來如此!那賤胚子待在冷宮,反而成功地避開了她的注意。在她以為自己的兒子是唯一的繼承人的時候,先帝其實早就在兩人之間舉棋不定了!怪不得那麼久都不願意立五皇子為太子,給他一個名正言順!但最不可饒恕的就是這兩個狗太監!若不是他倆推波助瀾,先帝何至於下定決心?

“你們為何要選擇支持當今?”榮太妃咬牙切齒地問道:“五皇子有何處對不住你們?”

“先帝這輩子,就是毀在婦人手裡了!”周公公面露哀色:“榮妃那個蛇蠍毒婦,這些年殘害了先帝多少子嗣?老奴怎麼能看着這樣的毒婦順順噹噹坐上皇太后的寶座?若果真如此,豈不是蒼天無眼?”

“你!”榮太妃一把抓起兩根針就要朝他插去,婉婉忙拉住她,勸了一聲:“娘娘”

榮太妃大喘了幾口氣,冷靜下來,想到還有一個問題沒問,便又壓着怒氣問道:“先帝駕崩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先帝會突發重病?”

“先帝這輩子,就是毀在婦人手裡了!”周公公又重複了一遍,聲音里滿是哀切:“先帝是被活活氣死的!我苦命的先帝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被氣死?”榮太妃急道。

“老奴,不能說。”周公公對先帝的忠心在幫助他頑強對抗着藥物:“這是先帝的屈辱,老奴,不能說。”他身體忽然篩糠一般抖了起來,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榮太妃神色晦暗地沉思着,其餘三人屏息看着她。榮太妃沉思許久,才下定決心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清楚了,誰是誰非暫且不論。光是這些,是說不動袁宏亮手下的人的。”

“那娘娘的意思?”

“必須說他是弒君矯詔篡位,大逆不道天理不容,我們才能有一絲機會!”一不做二不休,榮太妃從懷中取出了一卷錦書,上面密密麻麻地寫了些字。榮太妃一把拉過周太監的手,用銀針在他指上刺出了血,往錦書上一按。

“天一亮你馬上混出宮去,把這個交給龔政王,讓他拿着這個去找袁宏亮手下的魏自寒,他能調動兩萬御林軍,若是能把他說動,帶着御林軍強沖皇宮,周立的宮城護衛能有幾個人?還分散在各宮門,拚死一搏,能成事也未可知!”榮太妃把錦書交給了李彩兒。

“婉婉,流雲,你們對龔政王的忠心這些日子我都看見了。此番殊死一搏,若是成功,你們自然功在千秋,若是失敗,你們,恐怕也就是有死無生了。”榮太妃看向兩個女子:“李彩兒是個太監出宮容易,你們是宮女出不得宮,只能聽天由命了。”

“太妃不必多心,我們的命本來就是龔政王的,此刻就算是一死,也是死得其所,絕不後悔!”兩位婢女都下跪發誓。

天色已經蒙蒙亮,李彩兒攜着錦書,躡手躡腳地先行離開了。榮太妃面上滿是決然之色,對兩位女子說道:“他們此刻恐怕已經察覺周太監不在了,你們已經露了面兒,不能再回去了,就在這兒躲着。哀家先回去了。”

“太妃娘娘您”

“哀家早將生死置之度外,龔政王若是不成事,哀家活着又有什麼意思?放心,沒有證據他暫時不能把哀家怎麼樣。”

“那這周公公”

榮太妃凝神想了想道:“錦書已經送出去了,他的命不能留。但是一定要留着屍體跟錦書上的指印核對,否則哀家弄個假的就得了,費這麼大的勁做什麼?畢竟起兵造反是大事,說服將領也需要有站得住腳的證據才行。這裡就交給你們了,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她一邊說著,一邊拉開門。誰知一開門,便是悚然一驚。婉婉和流雲往門外一看,也睜大了眼睛。

孟婕妤手裡捧着一大片殘荷,上面淺淺的接了一層露水,正驚慌錯愕地看着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