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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反目成怨侶

“西帝廟”內,唐英親自喚來了軍醫,進入內堂替呂曼兒一一把脈。板床上,呂曼兒已經換上了另外一套鵝黃的衣裙,但還是緊閉着雙眼,嘴裡不時呻吟着。

唐英和黃副將呆在一旁,揪心地等候着軍醫的診斷結果。

半晌,軍醫把完了脈,扭頭對他說:“將軍,呂姑娘內感外熱,患傷寒了。”

“那麼,這裡有葯嗎?”唐英也知道可能淋雨壞的事。

軍醫點了點頭:“這葯容易找,這山坡四周都有,明天一早我就馬上去找來。”

“明天?”唐英不由一怔,床上的呂曼兒現在就痛苦的睜不開眼來,還要延誤病情嗎?

“不行!太遲了,現在就去!”他堅決地不讓這種事情發生。

但軍醫望望外面漆黑的天色和淅淅瀝瀝的夜雨,一下子犯愁了。這麼黑乎乎地去爬山鑽草叢的,找到天明,那第二個傷寒的可能是他了。

唐英卻不依不饒他,“戴上斗笠,披上蓑衣,點上燈籠去!”

“這……”軍醫一下子猶豫不決。

“算了,將軍……”這時呂曼兒艱難地吐着聲音,輕柔地替軍醫求情,“就讓他明早等雨停了再去吧,我還能熬的。”

“這怎麼行呢?這傷寒可小可大的,要是不理它,會死人的。”她能熬,但唐英不能熬,他已經熬了幾十天的相思才得到呂曼兒那會心一笑,剛才他怕驚雷,在呂曼兒的面前醜態畢露,此時,還不馬上趁這個機會,一盡自己的深情關愛,扳回損毀的形象,以後,呂曼兒還會理他嗎?

所以,他比誰都焦急。

在一旁的黃副將見他那焦頭爛額的樣子,也不忍心再在旁袖手旁觀,便輕嘆一聲,站了起來,“那我去吧。mht.la?網”

她的自薦讓唐英又是一怔。“這又怎麼行?你可是副將,他不去,反而你去了?這是什麼道理?”

唐英說著,又瞥上了臉有難色的軍醫。

軍醫聽得唐英依然不依不饒他,便嘆息了一聲,搖着頭,不情願地站了起來,踽踽地向外面走去。

“算了,你不是待兵如兄弟的嗎?這麼晚,怎麼能讓自己的兄弟去冒險了,還是咱這個下人去吧。”

黃副將說罷,叫侍衛去取斗笠蓑衣給她和軍醫,她要和軍醫一道出去。

這時,廟祝見他們母子爭論不休,搖了搖頭,逕自走進了廚房去。

唐英望着軍醫與黃副將出了內堂的背影,心裡一嘆,又對乳娘的安危揪心了。

“你也歇歇吧,軍醫又會辨葯,黃副將又會武功,他們不會有事的,你就少擔心了。”呂曼兒臉無血色,聲音也輕柔得像根遊絲。

唐英聽了,則滿臉愧色地坐回她的旁邊,“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你。”

“不,這是我任性的報應,如果當時我有好好聽你的解釋就好了。”呂曼兒強擠了一個微笑,把手輕輕地伸向唐英,艱難地吐訴着,“是我誤會你了。”

“不,是我一直沒有對你說,我……”唐英想說是‘隱瞞’,但話到嘴邊又改口,“我疏忽了。”

呂曼兒輕柔地再說:“別傻了,咱只是一個小兵,你又怎麼會隨便向一個小兵說出自己的秘密呢?我理解的。”

“不,你不是小兵,你是夫人,是咱的將軍夫人。”唐英不由得激動地捉住她的手,滿臉誠摯地問,“你,你能夠嫁給我嗎?”

呂曼兒不由得羞赧地縮回了手。心想,既然是一場誤會,那麼,他還是那個防守一流,文武雙全,歌頌愛情自由的唐英,他欣賞着她的貞烈,包容她的倔強任性,這樣的人,不是最理想的夫君嗎?

然而,她卻微微一嘆,輕輕地說:“這場戰事好嚇人,我承受不起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對不起!”她想起了羅龍的慘死,她確實傷不起再失去心愛的人;想起了算命相士對唐英的批示,說他在文的還可以登上榜眼、探花等位,在武的卻是不可泄露天機,那麼,他要是真的想娶她,就得等結束這場戰事,回到家中再談婚論嫁了。

唐英一愕,卻也點頭答應:“不要緊了,我理解你的心情,等這場戰事完結後,我再向你的奶奶提親,怎麼樣?”

呂曼兒微微一笑,“你要記住,一定要在戰場上活下來,不然……”

說到這裡,呂曼兒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唐英聽了,重重地點了點頭,轉而一笑,“呵呵,這好像是我的口號呀。”

發現呂曼兒在咳嗽,他便再也不敢逗她說話,連忙吩咐她不要說話了,多一點休息,安慰她,黃副將和軍醫就快回來了。

他自己就待在一旁,一點也沒有離去安睡的意思。

呂曼兒盯着他的身影,心想,嫁給這樣守護生命,守護愛情的唐英,會是她的幸福嗎?她還需要顧忌算命相士那戲言般的“嫁不得”嗎?她這樣算是對得起羅龍嗎?瞎子歌如果要和她一起回桃英鎮,怎麼辦?

想到瞎子歌,她的心中不由血氣翻湧,長長一嘆。

她都親眼看見了,瞎子歌還謊說沒有。這要不是他的偷看,難道是黃副將故意讓他看的嗎?黃副將她是個多麼貞烈的女將,她一心深愛着唐老將軍,為了他,不惜哺乳他的幺子,不惜傳授他功夫,不惜隨他出征,為他鞍前馬後地效勞。不遠千里也帶着那份深愛,前往見唐振一面。

這樣的女人,會是這般的朝三暮四,水性楊花,隨便把身子給外人看的人嗎?

她在那天失足跌落溪澗的晚上,讓他一覽無遺,大飽眼福後,後來,因為是間接助他的眼睛復明,她也就不再亂聲張了;但是,這次,他怎麼又要看黃副將的?難道這也是為了眼睛復明嗎?

要是明天見不到他的眼睛重見天日,她會恨他一輩子!

“你會對瞎子歌怎麼處置?”忽然,她想到了瞎子歌的下場,便忍不住問唐英。

唐英聽了一怔,但心想她可能還是不想處死瞎子歌,便輕吸了一口氣,陰寒着臉說:“他竟然做作這等傷風敗俗的事,且又偷窺上級,驚擾我娘,無論是公事私事,我定不會饒他!”

呂曼兒也微微一嘆。她自己也痛恨好色之徒,所以,打楊寶,她絲毫也不心痛,瞎子歌受到應得的懲罰也是應該,但是,她想瞎子歌罪不至死。

“能替我饒他不死嗎?”她微微一翻倩目,乞望着唐英。

唐英心中一動,沉聲地輕嘆,“要是把他交給官府,罪犯猥褻,不至於斬首,也會發配邊疆充軍!”

呂曼兒聽了,頓時想起瞎子歌現在人就在邊疆,人正在充軍當中,這跟那個官府判決有什麼異別?要是這樣,不正好抵消了那一判決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喜,馬上就接話說:“他現在不是嗎?”

“呃……,”唐英想不到她腦子轉的還挺快,這麼快就找到了契合之處,可惜,瞎子歌不僅罪犯乳娘,還是他的情敵,他無論在公在私,也決不能輕易放過這個人,便搪塞呂曼兒說,“這事兒,你先休息,乳娘也說了,一切都等明天一戰回來後,再作定奪!”

呂曼兒見他們原來早有決定,暫且擱置這件事。便也不便再說話。心裡只是暗暗在嘆息不已。為什麼這個瞎子歌會三番二次做出這麼猥褻的事兒?他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呀。他是不是跟那些軍士學壞了?越來越讓人揪心呀!她也不好意思幫他開脫了。

就在這時,廟祝從廚房裡,端着一碗黏乎乎的湯藥,巍顫顫地走過來,呵呵地對唐英一笑,“平時,老夫偶爾空閑,也常到山上采些草藥來晒乾備用,今晚見呂姑娘偶得傷寒,恰好還有幾劑葯,便替呂曼兒熬來,希望唐將軍笑納。”

唐英見他突然端來一碗葯,也滿腹狐疑,但聽他這麼說,不由得驚喜得連連致謝:“這實在太好了,笑納,笑納了。都怪我,一時忘了向老夫詢問。”

廟祝輕輕一笑,“呵呵,老夫身份低微,見將軍和他們商討着,也不便插口,但卻心系呂姑娘的病情,希望這葯可以為她紓緩一下病情。”

唐英興奮地接過了湯藥,連連說:“哎,咱沒有那個分別的,誰都可以獻計獻策,日後要是有些什麼疑難,還請老丈不吝賜教。”

“呵呵,好說。”廟祝輕捋着下須,朗聲一笑。趁隙朝唐英望去,心想這個小將軍也不賴,但還是比不上那位瞎子千總。

原來,他熬藥奉湯,大半的原因是因為瞎子歌。因為,瞎子歌曾經和他提起過,他們三人是一起進兵營的,而有一個男的已經戰死沙場了,只有他們兩人,他還要儘快完結這場戰事,好把那個女的帶回家鄉去。

他想,那昏倒的恐怕就是瞎子歌說的那個同鄉夥伴吧?這才決意幫他一把,把呂曼兒的病情盡量減至最輕。

唐英扶起了呂曼兒,溫柔地哄着她,慢慢地把葯湯喂進她的嘴裡。呂曼兒也不是那麼嬌滴滴的小姐,這種葯她也可以當水一般,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看的廟祝和唐英不由一怔再怔。這女子還真的和其他女子不一樣,柔弱的外表有着一顆貞烈的心,還有着一副堅毅豪爽的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