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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驚遇師父

瞎子歌微微一怔,這聲音怎麼這麼似曾相識了?卻又有點想不起來,藉著月色細細看去,看見了一個鬚髮半白,虯髯如針的臉孔,不由得驚喜地叫了起來:“師父?”

呂曼兒遠遠看去,本來素不相識,但聽瞎子歌這般稱呼,腦海里也浮起了一個久違的臉容;莫非這個就是瞎子歌說的是他的師父,軍機大臣麥泰?他怎麼在這裡出現了?是來接應瞎子歌的嗎?

想到這裡,她不由心中一陣狂喜。mht.la?超多好看小說

對面的人好像怔了一怔,轉而厲聲喝來,“我不是你師父了,我已經是強虜的浩天大軍師!”

強虜?呂曼兒怔了怔,定眼看看他身後慢慢展開的軍士,赫然就是強虜的服飾!

“你,你投誠了強虜?”瞎子歌也激動闊別已久的師父在這裡出現,但聽他這般說法,卻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麥泰卻呵呵一笑地繼續說:“我也不想,可是,他們開出的條件實在太豐富了,有數之不盡的珠寶,封地賜官,有無上的權位,還有就是數十名身材火辣的美女。”

瞎子歌聽他這樣說來,在場所有的人也確定他果然投靠了強虜,心中不由一痛,搖着頭,他仍然不想相信,“師父你並不是貪財好色的人。”

“以前是,”麥泰忽然仰天慨嘆一聲,恨恨地說,“但是,這六七年來,我為了你的葯,尋遍了這些鳥不拉屎的地方,也夠累的,我老了,我想休息了。”

瞎子歌默然。師父本來就是皇朝人,因為在皇朝不得志,便負笈北上,來到了翟國,被父王重用,可是不到數年,皇叔奪位,他只好帶着十一歲的他逃到了皇朝,然後,因為他瞎了眼的原因,他又不得不出外為他四處尋醫問葯,輾轉了大半輩子,師父想尋求一方安樂,也是無可厚非,但是,他們這樣相遇,實在是太難堪了。

麥泰又冷然地問:“我本想在這裡殲滅他們說的那股皇朝軍隊,不料,領兵的卻是你?你怎麼會讓他們抓來了?難道我教你的槍法,你一次也沒有用上嗎?”

“強虜也是翟國不共戴天的仇敵!”瞎子歌想他投靠皇朝也比投靠強虜的好。

“我的親人已經被你皇叔殺死了,他才是我最不共戴天的仇人!”不料,麥泰卻哈哈一笑,忽然悲愴地一吼,“你還是回你的翟國去吧,我不想在這裡殺了你。”

他想起了從前,麥泰就對他說過類似的話:翟國易主,他們都是翟國的逃犯,已經不算是翟國的國民,無論是投靠皇朝,還是強虜,都不算是一種背叛;但是,麥泰沒有背叛翟國,卻背叛了他,到最後,麥泰沒有和他站在同一陣線上。

“我也不想殺你,你讓開,我要殺強虜!”儘管他們現在是敵對,但是,如果只是麥泰一人,他還是可以放他一馬的。

麥泰卻仰天再嘆,“真想不到,咱師徒倆還有對戰沙場的一回呀。”

說著,座下的駿馬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想挪動的意思。瞎子歌也想不到,他最渴望與師父重逢,卻在這樣的一個情景下,在敵對的兩陣上。

麥泰嘆完,轉而望過來,抬槍一指瞎子歌,厲聲說:“翟國人民已經推翻了你的皇叔,你父王和母后都重新登位了,就欠你這個王子,你還是早些回去吧,我可以放你一個人過去。”

瞎子歌渾身不由一震,連呂曼兒也感受得到。這消息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師父為什麼不回桃英鎮找他,和他一起回去呢?難道真的沉迷於溫柔鄉里,忘乎了這件事?

呂曼兒連忙低聲對他說:“謹防有詐!”

瞎子歌也點了點頭,沖他喝去,“我不要!你教我的,無論如何,不能隨便棄下部下而逃!”

麥泰忽而爆出呵呵一笑,“西帝廟一戰如何?你還不是逃的無影無蹤?”

“啊,那一次也是你指揮的?”瞎子歌渾身再震,難怪那一次會有強虜從‘西帝廟’偷襲,還十分熟悉他的打法,整晚都挑戰他,不讓他們有半點的休息,原來,這都是麥泰在後面點撥的原因。

“那一次,我不是總將,這一次我是,所以,我決不會撇下他們!”那一次的失敗顯然唐英的失措,沒有在最後關頭等上他們;他們也沒有想到,支路的強虜滅了王參軍之後,會直取大利縣城,趁唐英不在,一口氣奪下大利,趁機斷了他們的退路,把他們逼向了荒山野嶺,逃往鹿城;如今,他一人帶兵,責無旁貸。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麥泰好話說盡,瞎子歌依然倔強得像一塊頑鐵,他便一揮手中纓槍,一一展開後面的軍隊,讓他直接吸取血的教訓!

“大伙兒,全部攻他的左翼!”瞎子歌自己這邊卻來不及整頓陣形,趁他們展開還沒有展完的一刻,也大聲地吩咐下去。

後面的眾將士早已經一鼓作氣,但聽到他的軍令,便蜂擁而上,一千五百多軍士雖然毫無秩序,但是殺氣騰騰,哀兵必勝;瞎子歌則與呂曼兒策馬,縱馬右邊揮槍攻去。

麥泰也帶有二千多的強虜,但左右一分開,左邊就剩下只有不到一千的兵馬,在皇朝軍的哀兵強攻之下,恐怕會很快被殲滅,便也學着瞎子歌,把左邊的強虜調到右邊去抵禦瞎子歌,他自己也決定從左邊殺向皇朝軍的兄弟。

這樣子決策下來,等於是兩人對自己實力的挑戰,對大家手下的士兵的挑戰,無論是將領還是軍士,他們都將面對一場極其嚴峻的考驗。

瞎子歌殺向右邊,呂曼兒也嚴肅以待,人還沒有來到,便率先摘下黑玉簫,吹出讓馬匹驚懼的簫音,把騎馬的強虜一一掀翻在地,阻在步兵的前面,讓他們率先大亂陣腳。

然後,安撫着自己那匹馬,伏在馬頭上,配合著瞎子歌趁亂殺入敵陣,不一會兒,眼裡晃過肢腳紛飛,耳畔響着強虜的哀號慘叫,強壓下同情心的搖蕩,承認了戰場的慘烈,拼出了與瞎子歌一同生死與共的意志。

瞎子歌猛然得到呂曼兒突如其來的相助,一出手便趁亂殛殺了百餘名強虜,不由得雄心壯起,一邊保護着呂曼兒,一邊更加奮力地衝殺,不讓強虜們有機會近到他們的身邊,然而,他殺兵有序,先是把放冷箭的弓箭兵一一挑殺,在他們的亂陣中,左衝右突地划出優美的弧線,然後專門殲殺沒有防禦的長槍兵,彎刀兵;強虜沒有牌刀兵,這一點,他就比麥泰容易得多。

就這樣,他們開始在月夜下互相廝殺,殺到了天昏地暗,星月無光,慘叫聲有如鬼哭狼嚎,令大地也為之慟哭。那些懼怕瞎子歌英勇的強虜且戰且退到麥泰的身後;那些懼怕麥泰勇猛的皇朝兄弟也漸漸退到了瞎子歌身後,兩軍形成了狗咬尾巴似地團團轉。

當兩人漸漸殺到了中間,打了個照面時,跟隨他們身後的人馬已經不及百名了。

“什麼?你居然還帶上這個小妞上陣殺敵?”麥泰殺的滿臉鮮血,一個照面之下,他才看到瞎子歌胸前的呂曼兒,他可還記得這個養馬的少女,剛才他還驚疑瞎子歌什麼時候學會了用簫音驅馬了?原來,全是這個小妞在背後搞的鬼。

“你當年不隨我去尋醫問葯,原來就是為了她呀?”麥泰嘿嘿一笑,一語道出了瞎子歌死守桃英鎮七八年的根深秘密。

呂曼兒微微一怔,扭頭望向瞎子歌,瞎子歌嫩臉一紅,靦腆地朝她笑了笑,默認了師父的說法。

八年!八年前,他就已經喜歡她,並且決意追隨她,守護她,甚至把自己的瞎眼也置之不理;而自己居然還因為他的瞎眼而曾經嫌棄過他!想到這裡,呂曼兒雙眼又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想一把擁住瞎子歌,卻被他猛地喝了一聲驚呆了。

原來,麥泰這才說完,便覷准瞎子歌那一低頭的間隙,立即拍馬過來,挑開前面兵士的阻攔,直接策馬殺過來;瞎子歌的馬上還有着另外一個人,轉身反應肯定不如他。

瞎子歌猛地一喝,也是義不容辭地前去營救士兵,但是,麥泰已經躍馬到了二丈開外,眼看着一槍就能夠把他們貫穿。

呂曼兒轉過頭來,立即把手中的黑玉簫放到嘴邊,“噝――”地吹出毒蛇般的聲音,嚇得兩匹馬都揚蹄立直起來。

但是,麥泰也不是省油的燈,這樣的懸空勒馬難他不倒,他奮力一按,便可以把馬兒強按下去。

就在這時,呂曼兒剛把馬兒按下,瞎子歌便倏地從她的身後躍起,直撲到麥泰的馬上,一把馬上的麥泰撞下馬去,兩人在地上打滾了一番,才各自站了起來。

“曼兒,你快逃!”瞎子歌站起來便率先向呂曼兒猛吼。

逃?呂曼兒有想過,但是,她沒有想過一個人逃,從抓壯丁開始,她壓根兒就沒想過一個人逃,要逃她也要和士兵們一起逃,和瞎子歌一起逃!

“我不――”她也悲哭起來,瞎子歌這意思就是想一個人去獨戰麥泰而死,沒有想過,沒有了他,她留在這世上,還有什麼可留戀?他沒有了她,死得豈非很孤苦清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