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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紅花如血表郎意

晨曦破曉,金光萬丈。卻仍然照不到巨石的陰影下。

巨石下,呂曼兒扶着羅龍倚在一旁,但他嘴裡仍然忿忿地罵個不停。

“我想不到他會是個這麼卑鄙的人。俺真是看錯他了,曼兒,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了。”

呂曼兒聽了,不由微微一愣。這身子都讓他看了,才不要他,那豈不是不用他自挖雙目,又不用逼他娶她,這,豈不是白白便宜他了嗎?

羅龍鬆開原來拈花那隻手心,發現手中已經沒有了花,想想那麼辛苦艱難才摘到的,卻不能送到呂曼兒的面前,便越加的沮喪懊惱。

“這小子太不夠意思了,瞞了俺們這麼久。”

呂曼兒心想,就他那偷窺的事兒,他能夠隨便對人說嗎?那不成了八卦多舌的人了?瞎子歌可不是這樣的人。

“最恨他就是,他連你都瞞着,還趁機偷窺你換衣裳了。”

羅龍說到這裡,頓時捶胸頓足起來,既是心疼呂曼兒,也是心痛瞎子歌。畢竟,呂曼兒一直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他也表示大度,也把他接納下來。但是,他卻欺人太甚了,竟然想到偷窺嫂子這一招,實在是太令人揪心痛恨了。

他不是故意的。呂曼兒想起了瞎子歌這句唯一的申辯。她想,這裡面也許還有內情,也許瞎子歌當時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是由自己找個機會向他問清楚好了。

想到這裡,她在羅龍的眼前,張開手心裡的花瓣,趁機轉換話題,“這是你要送給我的嗎?”

羅龍一見,又驚又喜,卻漲紅着臉,吞吞吐吐地說:“呃……本來是一大朵,完整的,很美。但,現在……”

說到這裡,他都差點兒悲喜交集了。

“不要緊呀,”呂曼兒連忙安慰他,站了起來,盼顧了四周,說:“我相信這整座山裡,不會只有它一朵的,不如……”

她轉過臉,沖羅龍莞爾一笑,“我們再去找找看,怎麼樣?”

“好。”羅龍的目光一直跟着她轉來轉去,隨着她的說話乍驚還喜,難得她最後提出他的想法,連忙欣喜若狂地滿口答應。

說干就干。羅龍馬上像個野孩子般的,到巨石下,灌木叢里,左掀右翻的,忙得不樂亦乎。

呂曼兒俏立在一旁看着,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羅龍變溫柔了,他開始慢慢改掉那衝動了,開始顧及她的感受,懂得送花鬨她了,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日子呀,羅龍變成又顧家,又溫柔的男子,這樣子,一下子就出落成一個完美的男子。

睨視着東方的晨光,她心情大快。今天,怎麼會是一個這麼美好的日子呀!

“曼兒,你過來,瞧瞧這裡――”忽然,羅龍在後山的崖壁下,發現下面有一朵更大,更加嫣紅如霞的花。

呂曼兒湊近過去,端詳了一會兒,問:“是這種嗎?”

羅龍卻回答:“不是。”

呂曼兒一怔:“哪有什麼好看?”

“嘿嘿,俺覺得它也蠻適合你,要是你佩着,會讓人有一種喜氣洋洋的感覺。”

“呵呵,”呂曼兒聽了,心頭一暖,整個人也輕飄飄起來,半晌她才回過神來,“但是,這是崖壁,怎麼摘得了?”

羅龍見她喜歡,連忙高興地說:“這不難,瞧俺的吧。”

說完,他找來了他的刀和盾,又找來了一根野山藤,把它拴在盾牌的握手處,一直垂到崖壁下。

崖壁不深,但削直。要是掉下去的話,恐怕也會渾身疼痛不已。

羅龍要呂曼兒站在或坐在那盾上,然後,他延着那山藤滑了下去。

呂曼兒看見他那殷勤的模樣,舒心地迎風一笑,青絲飛揚,撩人遐思。驀然間,腦海那兩個影子的形象也越來越清晰可見。瞎子歌的眼睛如今不瞎了,他也成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男子;唐英更加欣賞她,了解她了,他那充滿感性、熱情、真愛的完美形象更加的完整了。

這三人一下子變的這麼好,她覺得上天都對他們太好了,也讓她感受到他們的強壯與完美;但是,她應該怎樣選擇呢?跟唐英吧,唐英的愛可以覆蓋她一輩子,甚至是下輩子,然而,她和羅龍有婚約;跟羅龍吧,羅龍強壯而顧家,老實而溫柔,是一個不錯的歸宿;但是,她的貞節被瞎子歌奪去了,按俗規,她又已經成了他的人。

她轉眼瞧向瞎子歌那邊,看見他們兩人正開懷暢笑。便想到了昨晚的瞎子歌,當時他那矯健如龍,快逾閃電的身手,就像描繪丹青一樣,讓人驚喜刺激之餘,感受到一種來自藝術的美感,永久地停留在她的心深處,不可磨滅。

再看看眼前的羅龍,他此刻正拽着那山藤,像個大猩猩一般,不合時宜時機地要摘到那朵大紅花,親手送給她,這份為她而冒險的情意,她又怎麼不感動呢。

羅龍這一次摘花,可是比上次在灌木叢里更加的危險,更加的艱難。此時他不能用刀砍荊棘,而只能在崖壁上爬過去;要懸在空中爬過去,沒有那個力氣,可撐不了。所以,他得一邊用力撐着,一邊爬過去,艱苦異常。

當他大手要伸向那朵花的時候,腦海里驀然又想起了山下那些兄弟們的建議,便輕吸了一口氣,屏氣凝神地伸手過去,溫柔地把它折下來。

“曼兒,我摘到了,我摘到了!”羅龍摘到之後,不由第一時間興奮地向崖上的呂曼兒炫耀。

呂曼兒朝他嫣然一笑,就好比那身後的朝霞,讓他心裡樂開了花,手裡更加賣力地要攀爬上來。

驀然,拴在盾牌上的結子終於挨不住了,便“哧溜”一聲鬆開了。

“啊?”羅龍感到了它的異常,臉上頓時刷然蒼白,驚駭萬狀。

這,這就要掉下去了嗎?他心裡不由升起了一個不祥的預兆。

然而,正當他做好準備掉下去的思想,山藤卻又一下子綳直了,把他將要後仰的身子穩住。

“你,快上來呀。”崖上面,傳來了呂曼兒銀牙緊咬,十分吃力的聲音。

他驀然定眼看上去,發現呂曼兒正在崖邊,一把拽着山藤的另一端,死死勒住不讓它掉下去。

羅龍的心中不由一震,高興得熱淚亂飆。當下大發神威,趁此機會“蹬蹬蹬――”地快速爬上崖邊,盡量為呂曼兒省回不少的氣力。

終於爬了上來,他倒在崖前,激動地說:“曼兒,我以為我會掉下去――”

“不會的,我在認真地看着呢。”呂曼兒取出布帕,輕拭去額上的汗珠,莞爾一笑。其實,剛才要不是她心系羅龍,把他的一舉一動留意得那麼的細心,她斷不會發現那根將要脫拴的山藤,也不會快速地截住它,把它緊緊地拉着……

羅龍聽了,感動得無以感激,真想一把擁過去,稀里叭啦地大哭一場。驀然,輕碰到那朵仍然飽含露珠的大紅花,便把它遞到了呂曼兒的面前,他覺得,要表達他的感激,這朵花出現得正是時候。

“送給你的。”這次,他沒有靦腆,反而一臉的真誠。

呂曼兒也低頭含羞地嫣然一笑,輕輕地把它接了過來。這是她上次哭了一場,意識到自己是女人後,收到的第一份情意,第一份幸福。那一哭,看來沒有白哭,羅龍仍然是一個值得依賴、值得託付終生的羅大哥。

“謝謝!”

她盯着他一臉的憨態,心裡甜蜜地享受着這一等待已久的幸福。看見他額上的汗珠,便取出布帕,準備替他擦拭。

羅龍心裡一震。這擦汗的布帕,他以前偷來擦也被呂曼兒揍個半死,現在,她終於不介意兩人一起共用一塊布帕,開始心意互通,願意接受他的汗珠糅合她的香汗了。

可就在這時,呂曼兒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軍士,他向羅龍抱拳揖說:“羅龍,將軍有請!”

唐英請他去?會是什麼事呢?兩人不由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不得其解,也只好站起來。

“那我也去。”呂曼兒替他撿起了刀,掛上了盾牌,儼然一副妻子送丈夫出門的樣子。讓羅龍感到溫馨無比。

一路上,呂曼兒悉心拔弄着那朵大紅花,羅龍偶爾回頭一瞥,看見呂曼兒萬綠中一點紅,顯得十分耀眼奪目而嬌艷無比,心裡不由如飴蜜餞般偷偷地樂。

與此同時,瞎子歌也與百夫長兩人一路回來,看見眾兄弟紛紛收拾板床什物,都抬往山下去,不禁滿腹狐疑。

走到雜役營,冷不防與呂曼兒羅龍兩人相遇,頓時相對無語,羅龍正想衝動,卻想到答應了呂曼兒的事兒,也只好雙手抱臂,冷眼相對。

瞎子歌借故問那些軍士兄弟,“怎麼把東西都搬走了?”

軍士回答他:“唐將軍下令提前午膳,然後,直接攻擊敵軍後方。先把這東西搬到山道上,等用了午膳就出發。”

“呵呵。好呀,終於去打那群小氈帽了。”羅龍聽了,不由興奮起來。

“你少得意了,萬不得已,不許你沖向敵陣。”呂曼兒這邊才享受着幸福,唐英就在那邊要出發攻打了,心裡不由一沉,她幸福還沒有享夠呢,便馬上出聲喝住躁動的羅龍。

瞎子歌的臉也蒙上了一層寒意。

百夫長在一旁,壓低聲音地問他,“這該怎麼辦?”

瞎子歌微微一笑,“他什麼時候看了‘攻篇’了?”

百夫長一愣,但馬上明白他的意思,笑說:“可能是昨晚。”

瞎子歌微微一怔,又笑說:“那就看看他的表現吧。”

說完,也跟着舉步下山。

呂曼兒卻從後面趕上來,問他:“你說,將軍他一向以防為主,怎麼突然想到主動攻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