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讀聖旨的人，第二日來的很早，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就敲響了大門。霍啟成帶着一身的睡意，跪在大堂中。臉上，仍舊是好奇。

從來沒聽說過，會來的這麼早的。

霍青城也是同樣的動作，不過就沒有那麼多的表情。一雙黑乎乎的眼睛，盯着來到霍府的三個太監，年紀很小，一看就不是被重用的那種。

小太監沒幹過類似的事情，說的話也是磕磕巴巴的那種，好不容易宣讀完畢，鬆口氣把聖旨都給收了起來。殷勤的送到了，霍青城的手上。

“可否問下，聖上是有意指點時間，還是我們兩家自行決定？”霍青城也沒有小瞧他們的意思，問的語氣也算是平等。

宣讀聖旨的小柜子，那是茫然的搖頭，“這我們不知道。”挺直了腰板，“不過我們來之前，皇后娘娘說越快越好，不宜久拖。”他不過是個傳話的，並不知道詳情。

霍青城瞬間懂得是什麼意思，從衣袖中摸出來三個大大的紅包，依次送到每個人的手上，“沾沾喜氣。”這就皇宮中的小太監，日子也不好過。

“多謝榜眼郎。”意外之喜，拿到手的小太監們笑的眼睛都快要看不到，等到再次收到了霍啟成給的，那是態度越發的友好，“我昨日聽我乾爹說，聖上這次定不會想要看到將軍大婚的情景。”

這算是，給的一句忠告。

在太監們離開之後，霍啟成小心的問了句，“青城，方才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要知道聽到的時候，心都快要擔心死了。這好好的姑娘，還沒出閣就要顧及那麼多，第一次覺得嫁給大將軍並不是一件好事。

“無礙。”來龍去脈，霍青城是看得清清楚楚，此次的事情和秦寂並沒有多大的關係，要怪只能是怪聖上為人奇怪。“聖上不過是駁了面子，心中不爽快而已。”相比當時在場的人都知道，要不是秦寂站出來說那麼一句，郡主的婚事也會被定下來。

“怎麼會？”霍家雖然是黃商，可是打交道的從來都是底下的人，從來沒接觸過聖上，但是總感覺一國之君，定是心胸寬廣的人，“那豈不是秦寂有些不把聖上放在眼中？”莫不是這段時間看走了眼，把一個任意妄為的人當做是好人了吧。

“爹，並不是那樣的。”到底他沒有親眼看到，現在說多少也是沒用的，霍青城只是很保證的說了句，“無需擔心，人品方面，絕對沒有任何的問題。

有兒子的保證，霍啟成也是放心了很多。

“我自然是信你的。”輕輕的把聖旨給收了起來，“你上次的聖旨放在了哪裡？”這麼寶貴的東西，放在手裡頭還有些燙手呢。

“給青煙拿着吧。”想來，她會很激動的吧。

魏朝宣讀聖旨，並沒有規定每個人都應該來這裡，尤其是霍青煙一個女子，不來這邊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來的很早，就並沒有去叫霍青煙。

果然，霍青煙拿起來的一刻，臉上掛着一個大大的笑容。

“下午，秦寂應當會shàngmén。”屆時，就要考慮出嫁的時間了。霍啟成說的很是感慨，幼時一點點大的孩子忽然就要嫁人了，“青煙，你可有什麼想法？”

“沒。”忽然理解，出嫁前的哭嫁的來歷是什麼，確實是會很捨不得，“爹，我想多陪你們幾日。”往後，歸家的時候並不會很多。

“傻孩子。”霍啟成的眼睛中也是帶着不舍的感情，“早晚會有這一天的。”而且，太監說的話，在他心中留下了很多的印象。事不宜遲，生變怕是來不及應對。

霍青煙對着他笑笑，沒說別的。

“我和娘決定給你五個嫁妝鋪子，一座別院，一百畝良田。”全部加起來，夠她一輩子的生活了。霍啟成這人的性格便是如此，不論是什麼事情，全都是當著他們的面說出來，最起碼心中有想法，可以說出來。

“爹，不用那麼多。”霍青煙說的很堅決，相信一個醫館，可以一生無憂。

“沒關係的。”霍啟成摸了摸她的頭髮，“給你的便是給你，你若是不想管理，就交給陪房。”說到這裡，跟着問了一句，“四個丫鬟，你打算帶幾個？”

男子的想法和女子是不同的，霍啟成想的是出門在外，多帶上幾個熟悉的也是好事，而且，聽說外面的家族，帶着滕妾之類的，也都是流行。四個丫鬟雖然沒怎麼注意過，貌似裡面有一個長相不錯。

“爹，全帶過去吧。”相處的時間久了，算是喜歡。

“陪房呢？”到了這會兒，才覺得準備的人手不是很充足，絞盡腦汁想到的只有那麼幾個人，恨不得全都給她了算。“也不知道，將軍府上有沒有得力的人手？”成為一家人，那下人們也是相通的。饒是知道的再少，也確定一點，賜婚是不允許分開的，而且看着秦寂那麼上心的樣子，想來也是會很在乎姑娘的。

“我再看看。”霍青煙不想把霍家的得力人手全都帶來，霍家培養出來人也不容易。“上次看的小廝，帶走吧。”陪房之類的，暫時還說不出來要讓誰去。

“好。”別說是一個小廝，霍青煙現在說什麼話，他都沒有反對的意思。

默默地霍青城站在一邊聽了很長的時間，到這會兒才說了句，“爹，嫁妝還需要豐厚一些。”屆時，秦寂拿出來的絕對不會少，為了搭配起來，肯定是要加多的。

“兄長，無需的。”霍青煙一邊說話，一邊搖頭，“你和弟弟尚未娶親。”

“我們不需要。”霍青城的眼神很是溫柔，“我們的聘禮，我和弟弟會掙出來。”霍家的嫡女，有且只有她一個，不能給人看熱鬧。

“說的是。”霍啟成現在也是贊同的不得了，“我和你們娘商量下，看怎麼更合適。”

霍青煙很是感動，“爹，兄長，真的不需要。”都是為了彼此好，不過真的不要那麼多，“秦寂那邊，應該拿不出來很多。”

傾盡所有，也許也不過六十擔。

關於嫁妝的多少，到最後也是沒有定下來時間。而本來以為會在下午來的人，在上午就急匆匆的shàngmén。

霍啟成在中毒之後，還沒有見到過秦寂，不免有些擔心。“秦寂，會不會……”後面的話，想想都說不出口。

“不會。”

確實，即使是這個樣子的霍啟成，秦寂也表現的很恭敬，他的手上，拿着一雙大雁。

那架勢，一看到就知道是提親。也剛好，這個季節恰好適合抓大雁。只是現在還活泛非常的，應該是接到聖旨之後就開始去抓捕了。

“你有心了。”霍啟成發自內心的說了句，現在別說是自己親自去弄，有些人乾脆是沒有那些想法的，“可是累？”

“還好。”秦寂帶着笑容回答。這跟軍營中的訓練比起來，簡直就是小菜一碟而已。

“秦寂，你何日帶媒人過來？”

“今日。”霍家知道的事情，他當然也是聽說了，甚至在沒有聽到之前也是這麼想的，聖上那個人心思翻轉不定，昨日興許是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答應的，誰知道能有幾天的時間，此外呢，也是擔心着沙雅，那個人看上去魯莽，實則有些心機。尤其是走之前，邊疆王和她說了好幾天的話，估計心思更多。

“也好。”再不舍，也要答應。

兩人相對無言，好半天之後，霍啟成嘆了一口氣，“你定要對她好好的。”雖然身上是不能跟將軍比，但是拼了命也會照看女兒的。

“恩。”秦寂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這條命，都是她的。”

對她不好，除非是自己傻了才會那樣。

他們兩個說約定的時候，霍青城也在跟霍青煙說著悄悄話，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那麼多的柔情。霍青城一說，就說的是聖上的事情。

“昨日，你也看到了聖上的意思是什麼。”霍青城的眼睛中全都是擔心，“往後做任何事情，都要想着可能帶來的後果。”即使是將軍府，也不能放心。

“好。”霍青煙答應的痛快，“兄長，莫要擔心我。”再不濟，還有秦寂呢。實在是不行，乾脆的出去四處流浪，還就不相信聖上能一直尋得到人。

“別掉以輕心。”霍青城忽然想到以前聽說過的一件事情，“聖上也許有很多的暗衛放在他的身邊。”也許是陌生人，也許是熟人，不到最後一刻，根本不知道是誰。

“是。”

“還有啊，秦寂答應了不納妾，要是他有任何二心，你直接來找我，我替你去說。”霍青煙的要求，家中人基本是全都知道了。與霍啟成不放在心上不同，他是當做了很關鍵的一點。

“好。”

“秦寂對你不好，你也來找我。”說出口覺得不合適，“不是，他應該會對你好。我是說，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

說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來。

“兄長，我知曉你的意思，你且放心，不論何時我都記得，你和爹站在我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