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還沒有看清楚後面的人到底是誰，只看曉風的動靜也知道是誰了。霍青煙低垂着眼睛，心情也有些沉重。

“把人放下，我試着醫治。”萬一還有一線生機，被錯過了未免會覺得有些可惜。

在場的人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但是心裏面還是帶着一絲幻想，真的可以的話不是剛好。小心的把阿二放在了空地上，頭部將接觸到地面，就露出一個口子。

霍青煙起身的動作愣在了原地，這個致命傷，真的治不了，那邊的血管應該是徹底的破了，別說是走了那麼遠的路從森林裡面出來，就是那瞬間的流血已然是無藥可救的。不過，仍舊是上前了。

霍青煙並沒有醫治的想法，而是拿出來銀針，“曉月，把我的醫藥箱拿來。”

等待醫藥箱的時候，霍青煙給他整理了一下血管，動作很細微，即便是那樣，一條條的血脈還是讓人看的心驚。注意到這一幕的人，不自覺的摸着自己的脖子想想都覺得好痛。

秦寂蹲在她的身邊，表情雖然如常，不過熟悉的人都可以感覺的出來，他是傷心的。

“難不難？”

“還好，整理好了就會很快。”霍青煙輕聲細語的說了一句之後，曉月拿着醫藥箱跑着來到這裡，直接坐在了地上，打開了醫藥箱。

身為神醫，醫藥箱也是備受關注的。不過還沒有看清楚有些什麼，霍青煙拿出來自己需要的東西重新合上。

雖然阿二沒有任何的感覺，霍青煙下手還是很細緻，似乎是害怕打擾到了阿二的沉睡，輕柔的讓人看着都能睡着。

秦寂不忍心看下去，偏頭望着遠方，忽然想起來以前的時候。

那時候大家都還是小孩子，對於黃將軍的關心都很在意，明面上關係還好，其實背地裡面一直沒有停止搶奪。阿一自小就是個聰明的，他是出主意的，阿四最沒有耐心，總是半途而廢。實際上行動的是阿二和阿三，也因為總是動手，被教訓了很多次。

每次，阿二都是露出一個傻傻的笑容，先關心阿三的身體怎麼樣，會不會很痛。

阿二就是那麼一個人，一旦心裡有了在意的，就會看的比什麼都重要，以前是兄弟幾個，現在是曉風。

霍青煙把所有的傷口都縫合好，過去了一個時辰，手酸痛的不得了，最後的幾下都有些顫抖。

“好了，不用再弄了。”秦寂握着她的手把她拽起來，“現在這樣很好了。”若不是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到他身上的那麼傷口。

只是一眼，彷彿人就是睡著了而已，下一秒就會露出笑容。

“恩，好。”霍青煙自覺已經把能做的做了，心中也沒有任何的遺憾。

在他們縫合阿二的時候，聖上也一直沒有離開，命人端過來一杯水等待着，看着處理完畢才出聲，“他的家人，朕會撫恤的。”

秦寂的表情中帶着太多的冷漠，“聖上，阿二並無家人，只有幾位玩得好的兄弟而已，現在還不知道意外去世的事情。”

難得的，聖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便罷了。”好半天才說了一句，“緣何裡面會有兩隻熊，朕會給出一個交代。”一隻已然是很兇險的，兩隻越發的不好戰勝。

“是。”

到了這個時候，秋獵的最終結果也統計了出來，光是兩隻熊，秦寂的積分已經是遠遠超過在場的所有人。聖上也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賴賬，帶着補償心理的問道，“秦寂，你此次想要朕的什麼承諾？”

秦寂慢慢的搖搖頭，在聖上的表情變得難看之前表態，“臣想要一個免死金牌。”那是留給霍青煙的後路，哪怕之後真的失敗，也不需要她陪着自己一起去了。作為夫君，自然要考慮的周全。

“如此倒是也可以允許。”免死金牌這東西，還是出的起的。

當場給出來一張，秦寂謝過之後，掛在了霍青煙的腰間。

霍青煙說不出來心裡是什麼感覺偏多，只是低頭看了眼金牌，就是為了這麼一個東西，大家開始你死我活的拼抖。說起來，還真是嘲諷的很。

“聖上的獎勵你們得到了，那麼我的承諾，你們想要什麼？”就算是不用尊稱，皇后也很讓人尊敬，單是她一個表情都可以看出來她的心思如何，“若是你們今日沒有想好，也可隨時來找我。”

點點頭，給了霍青煙一張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後院的腰牌，“等到承諾兌現，我會收回。”

開場是志得意滿的，結尾卻是帶着濃濃的傷感，暗衛們抬着兩人回去，一死一活。阿三的臉上也罕見的帶着一絲的傷痛。

曉月自覺走到他的跟前，給了一張帕子，“哭吧。”知道他們，都是到了傷心處。

阿三卻是沒有真的那麼做，輕輕的搖搖頭，“我不會哭的。”當初兄弟幾個人說好了，不管是誰在戰場上去世了，都不要悲傷，該吃吃該喝喝的，不要被影響到心情。雖然阿二的死亡不在那裡，道理是通用的。

“也好。”曉月一眼看出來他的真實想法是怎麼樣的，重新想要把帕子拿回去。

不過，被阿三閃了一下，他放到了自己的懷中，帶着嚴肅的詢問道，“咱們兩人湊成一對，如何？”因為阿二的事情，是不想動心了。以之前的觀察，確定曉月也是那樣的，倒是不會說誰耽誤了誰。

曉月一開始有些懷疑，為何他這個時候會說這樣的話題，仔細看了他的眼睛，裡面並沒有多少的期待，只是一絲的真誠而已。

“我不會允許你在外面找人的。”這是她少數的要求。

“找人有何意思，只會弄得家宅不寧而已。”阿三說的很肯定，“我此生，只會有一個娘子。”

“好，我答應你。”嫁給誰也是嫁，既然如此熟悉的人倒是更好。

在阿二去世的當日，阿三草草定下來自己的未來。

阿一和阿四在將軍府熱烈的商議着婚事應當如何辦，“到時候阿二阿三都可以幫忙，有他們兩人在，可以省卻很多的麻煩事情。”四個人中，他們兩人的武力值是最高的。

“阿一，你說的沒錯。”

兩人說著說著，就聽到外面有人嚷嚷着將軍回來了，只是不知道為何語氣中並沒有太多的激動，反而有一種奇怪的意味。

阿一有些擔憂，停下一切的準備動作，“走，出去看看。”

馬車停下來的瞬間，霍青煙和秦寂同時下來，兩人刻意換了一身顏色淺淡的衣物，表情也不悲不喜的。在他們下車後，阿二也被抬了出來。

阿四還沒有看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嘴巴很快的說了一句，“哎，阿二這是睡着…”話說到最後，忽然注意到大家的眼神，表情立馬嚴肅起來，“怎麼了？”太過於激動，聲音很尖銳。

並沒有人解釋，阿四的表情便有些猙獰，主動的上前仔細看着阿二，手有些顫抖的摸着那些痕迹，“這是什麼？”怎麼看上去，跟曉雪縫的衣服一模一樣呢。

秦寂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進去。”

聰明如阿一，一早看出來是怎麼樣的，不像是阿四一樣再三的確認，他只是捂着自己的眼睛，不露出任何的情緒給人看到。

進到將軍府的院子，阿一三個人圍住了阿二的屍體，同時沉默。

忽然，阿四給了阿三一拳，“你為什麼沒看好他？”別看着他是其中年紀最小的，其實最需要照顧的還是阿二。阿二太傻了，傻到心中沒有他自己。能變成如今這樣，肯定是犯傻了，沒被人攔住。

阿三也覺得後悔，要是當初在那邊就好了，要不是輔助着秦寂，不會讓阿二沒了命。

“你打阿三，又有什麼用？”阿一就冷靜多了，不是今日還會有之後，不會時時刻刻的有人陪着他的，“阿三心裡也難過。”

阿四哭喪着一張臉，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別哭，你忘了當初咱們是怎麼說的嗎？”阿一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要是哭，看我們怎麼收拾你。”

“我忍不住。”

“阿一，哭一次沒關係的吧。過了今日，再繼續下去好不好？”阿三是硬漢沒錯，不過此時也是一樣的難受，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緩解那種情緒。

“……”阿一以沉默作為回答，但是意思很是明顯。

這天晚上，放着阿二屍體的房間，傳出來一陣陣的鬼哭狼嚎聲音，不時的還有唾罵。至於罵的是誰，也就不得而知了。

這天晚上，還有一個人徹夜未眠，秦寂只是聽着那個房間的動靜，不發一言。

霍青煙半夜睡起來，輕輕的給他蓋上了一層被子，“不是你的錯，別自責了。”似乎只有她看的出來，秦寂的失落。

秦寂的聲音有些沙啞，“你睡吧，我等下就去陪你。”

霍青煙背後擁着他的身子，剛剛接觸的一刻，發自內心的寒冷，“我陪你一起。”

這次的事故再難過也是不可挽回的，傷心的同時，查出真兇為阿二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