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車到了將軍府時，霍青煙已然昏昏欲睡，她的腦袋微微依靠在秦寂的身上，臉上還帶着一個笑容。

秦寂看了一眼，一把把人抱起來，下車進府。即使是晚上，下人們也可以看出來他的溫柔。往常走路飛快的人，此時慢悠悠的彷彿七老八十了一樣，不過是擔心走的太快讓人不舒服的醒過來而已。

王叔恰好就站在院子裡面剪花，見到了他們兩個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將軍和夫人感情這麼好，來年肯定能抱上一個大胖小子對不對？”按照現在的身體，應該是可以撐到那個時候的才對。心裡想的是，當初年紀小的時候，也遇見過小寂爹娘這樣，簡直是一模一樣的。那溫情，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

可惜，他們還是沒看到。

霍青煙被放到床上的一刻，有細微的感覺，只是皺着眉頭翻了身，重新睡起來。秦寂笑笑，命人準備好溫水和毛巾，一點點的幫霍青煙擦了一個乾淨，甚至連腳都給洗了洗。知道媳婦是個愛乾淨的，要是沒清洗乾淨，半夜醒來也會不舒服。

果然，剛剛擦完，霍青煙舒服的發出一聲哼哼的聲音。

“媳婦啊，你還真可愛。”說完話，秦寂自己拿着衣服去洗漱。這次出來頭髮是乾的，早在洗漱期間便絞乾了，這會兒可以直接的躺在霍青煙的身邊，伸手，把人攬到自己的懷中，滿足的閉上眼睛。

……

曉月晚上吃的過多，一直在不停地跑茅廁，大半夜的起來好多次，最後一次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有一個人影，穿着白色的寢衣，手裡面似乎還捧着一隻小鳥之類的動物。月色中看的不是很清楚，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是誰？”曉月一直以來的膽子就不是很大，要不是時機不合適，真的想要叫人來圍觀。

那個人轉身，豁然就是曉風的臉，在月光的襯托下臉色更加的蒼白，“曉月，是我。”聲音也很是低沉無力，“我睡不着，便想着出來轉轉。”

“你怎麼穿這個衣服，這要是別人看到不被嚇一跳才怪呢。”雖然自己也被嚇着了，“曉風，咱們回去吧，說說話也好。”只是心中疑惑，明明剛才看到了小鳥，而且方才也聽到鳥兒揮動翅膀的聲音，為何她從來沒有說起過。

曉風和曉月並不是一個寢房，霍青煙漸漸掌權後，便給每個丫鬟分派了一間，恰好將軍府地廣人稀，完全是可以做到的。去的地方呢，也是曉月的房間。一進門便是清香的味道，讓人瞬間變的腦子清醒起來。

曉月去柜子裡面拿出來晾曬好的荷葉放在茶杯中，“晚上喝茶睡不着，便用茶葉替代吧。”在某些方面，還保持以前做xiǎojiě時期的講究。

她越是那樣，越讓曉風覺得自己很是低微，手緊緊的握着杯子，“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一開始四個丫鬟都是一樣的，後來曉花出頭，想着應該會輪到自己才是，沒想到曉月上去了，關鍵還是她上去了之後沒有別人了。曉雪不在乎，不代表自己不在意，“我求而不得的東西，對你來說不過是很隨意的東西。”

那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曉月倒茶的姿勢停頓了一下，“你怎知我不在意？”不過是沒有像別人那樣表現出來而已，其實心裏面也是歡喜的。“曉風我表情少，可是我也在乎的。”當初離開了徐家，就想着要珍惜得到的一切。

“才不是呢。”曉風的眼神中有些瘋狂，“我聽說阿三在追求你，可是你完全不在意。你不用反駁我，就拿他命人送花給你，你明面上是拿了，在屋子中，我並沒有看到。”這點是完全不可以否認的。

所以，也就是說明她不在乎阿三，辜負了阿三的情誼。

“我不是……”

“你若是不在意，不如讓我給吧。”曉風說這句話說的太過於理所當然。

一時之間，反而讓曉月沒了言語。靜靜的從柜子中拿出來一個本子裡面夾着的全都是花朵的樣子，一頁頁的翻過去，可以看出來做這個人很是用心。雖然明面上沒有，不代表沒有保存起來，別人的好意，從來都並不會輕易的扔掉。

曉風捂住自己的臉，發出痛苦的哭聲，給自己的解釋也讓人心酸，“曉月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阿三和阿二很像，我想在他的身上找到阿二的痕迹。”

“適可而止吧。”再鬧騰下去，只會讓所有人的好感都變成厭惡，“你若是放不開便緬懷一段時間，等到你覺得可以了，夫人會給你介紹合適的對象的。”在阿二屍骨未寒的時間說出來這樣的話雖然有些不恭敬，但是也別有選擇。按照曉風那樣子發展下去，只會被主人人厭棄。都是同時來的，只盼每個人都可以過的很好。

曉風沒回答，只是靜靜的哭着。

曉月給了一張帕子，自己躺在床上繼續睡覺，她不像是曉風可以有五天的休息時間，明日還要上工，服侍期間不允許發生任何的意外。

興許是太累了，不一會兒曉月就睡著了，等到醒來之後，房間中已經看不到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洗漱完畢趁着天還沒有亮起來，想要去告訴廚房的人應當如何準備今日的早飯，路過茅廁的時候總是會閃現出來昨晚的畫面，心中不時閃過不安的念頭。轉身，去到了和曉風相遇的地點，蹲下來身子在地上尋找了一番，果然看到了鳥兒的羽毛，而且不是想象中的麻雀之類的，是一根白色的羽毛。通常，也就是鴿子才是那樣的。

手緊緊的握住了羽毛，走向了主院。

霍青煙也是剛起來沒多久，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忽然生出來一個念頭，明明昨日還是在馬車上，怎麼一早起來就到了床上。低頭看身上的衣服，顯然換了一身。

沒來由的露出一個笑容，看了眼還在身邊躺着的秦寂。手開始撫摸他的臉龐，好像是前世小說裡面看到的形容，每一筆都是鬼斧神工完美的很。從額頭，漸漸移動到了嘴唇，嘴巴很厚，看上去就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

手一接觸到上嘴皮，沒想到就被人夾住了。

“……”秦寂的眼睛很清明，一點都不像是剛剛睡醒。

“你放開我。”霍青煙倒是有些閃躲的表情，做壞事被逮到，還真是不好意思呢。手指頭被鬆開後，迅速的收回去，“今日沒去上朝？”

“沐休。”秦寂大手一伸，想要抱着人再睡一覺，至於武藝之類的東西，改天再練也是一樣的。哪裡知道手還沒有伸過去，就被人給揮到一邊去了。

“我還有事情要做呢。”將軍府人口再少，那也是需要處理不少的事情，絲毫不允許鬆懈，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小心的寬慰一句，“午休時間長一點可行？”

別看着秦寂平日中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閨房之中總是會顯得很幼稚，一旦不如心意就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霍青煙，什麼時候被哄好了什麼時候才移開視線。一個大高個男子，可以任意的做出來那樣的表情，也是很厲害。

偏偏，霍青煙就吃他那一套。就像是現在，被他一看，還是妥協了。

“好。”霍青煙一起，秦寂也跟着起來。

兩人剛剛洗漱好，就聽到曉花在門口恭敬的詢問，“將軍夫人，曉月說有重要的事情稟報，可是讓她進來？”

“先去耳房，我等下便過去。”霍青煙從衣櫃中拿出來霍啟成昨日送的新衣物，給自己挑選一身，又給秦寂一身。“你且忙自己的事情，我午飯時分應當可以回來。”

秦寂乖乖的點頭，在霍青煙出去後立馬變了一個表情，臉色嚴肅的出門。

曉月確實是覺得很嚴重，此時她的心還是跳動個不停，拚命的告訴自己是多想，但是很快的就有一個聲音小聲的反駁，不論是真是假，既然發現了還是說一聲的比較好才是。

“曉月，你有何事？”她做事情向來是最妥當了，往常不會露出那麼慌張的神情。

“夫人，我昨日半夜發現曉風在院子中，恍惚間看到了一隻小鳥在她的手中。等到我過去後便是什麼都沒看到。今日早晨我心知不對，便過去看看，果然找到了一根羽毛。”手心握着的羽毛上面，都沾着汗水。

霍青煙看到白色的鴿子羽毛，沉默片刻，“好，我知道了。”若真的是她傳信出去，那其中的味道真的很大。

“夫人，奴婢不知是巧合還是真的有，只是發現了便來告訴夫人。”如果只是一個意外，那也是沒辦法。

“我知曉的。曉月，此次你的行事很正確，真要是曉風，便也省卻了一番事情。”那樣子，一點都不會顧忌主僕之間的感情，“不論是不是，你也是看到了罷了。”

霍青煙不會輕易的為難一個好人，但是也不會放過一個心存歹念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