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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長老又是怒喝一聲,拔出頭上的木簪一放,那木簪便化為了一隻灰色飛狼,當頭往那黑面大漢撲了下去!

那灰色飛狼雙爪如鉤,風一般便划到了大漢面前!精鐵般的雙爪寒光四現,竟有人頭大小!若是尋常修士的話,被這飛狼凶厲萬分地一撲,只怕整個頭顱都會如西瓜般劃個稀巴爛!

但那一面死氣的黑面大漢面無表情地把手一抬,似是絲毫也不把這巨大的飛狼放在眼內一樣!只聽當的一聲金鐵撞響,空中一下火花四濺,大漢飛退數丈,衣袖寸碎之餘,卻是露出了裡頭黑鐵一般的肌膚!

他以血肉之軀去硬擋灰色飛狼的可怕一擊,那皮膚上卻只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劃痕,其餘便再無損傷!縱然是精鐵一般的質地,只怕也不過如此罷了!

一直在一旁皺眉觀戰智法大師終於面色大變,驚呼道:“是三陰鐵煉屍!!”

那灰色飛狼無功而返,卻是又恢復了木簪的模樣,回到了胡長老的手中!胡長老的臉色本已夠難看,聽了智法大師的驚呼之後,變得更是難看了!

三陰鐵煉屍是煉屍道的鬼修鍊出的幾種極厲害的煉屍之一!這煉屍選擇的屍體頗為講究,生死的時辰,都必須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方可,若這屍首是含恨懷怨而死,則為更佳。除此之外,還須將屍體埋於陰氣最重的地穴中三年,此後再加入煉屍道專門煉製的陰鐵砂進行祭煉,故而稱為“三陰”。如此祭煉,十年方為小成,三十年屍軀鐵化,一甲子之後,方得大成。

此時的煉屍,通體堅硬如黑鐵,刀槍不入,也不畏尋常的法術攻擊。煉屍體內天生黑色屍絲,可污穢敵人之法器。論起實力,普通的築基修士也不是這三陰鐵煉屍的對手!若不是這煉屍太過笨拙粗重,行動不夠靈活,只怕擁有大量此類煉屍的煉屍道早便成為鬼道中的一方霸主了。

倘若只是一具三陰鐵煉屍出現在面前,胡長老的面色斷不會如此難看。但當他看見這穆靈殿的屋頂上立着六具如此的三陰鐵煉屍時,便由不得他不心中發苦了!

這三陰鐵煉屍雖然對他構不成太大威脅,但若要徹底消滅,卻是極為困難!一具都已叫人頭疼不已,更何況是六具!再加上那偷偷潛入穆靈殿中進行破壞的煉屍道鬼修,對手的實力只怕遠在己方之上!

正當胡長老的心不斷地下沉時,遠方山路上又傳來了一聲咆哮,似是什麼可怕至極的猛獸發出來的一樣!那咆哮的聲波還在遠方的群山中回蕩,穆靈殿前的白石古道上忽然重重一震,一頭獅子頭、骷髏身的鬼獸忽然從黑暗中一躍而出,立在了眾人面前!

一個手持骷髏佛杖的灰衣頭陀立在那鬼獸高高聳起的脊樑白骨上,滿臉兇相,目中儘是傲氣,似是這穆靈峰之上沒有一人能入他的法眼一樣。

胡長老與智法大師對視一眼,目中都露出了幾分駭然之色!

這灰衣頭陀的修為竟已達到了凝脈後期,比起他二人都要高出一重境界!

這骷髏門竟派出了這樣一個高階修士,再加上煉屍道的三陰鐵煉屍及一眾道人,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穆靈峰一方!但在鬼、魔二道聯手圍攻小梵寺之餘,其派來牽制穆靈峰的力量竟強大至如此地步,卻是遠超出了胡長老及智法大師的估計!

夜空下,殺聲漸漸消歇,風更冷了。

夜,愈發的深沉了,冷冷殺機砭人肌骨,一場死戰,一觸即發!!

緊急萬分地趕往靈藥園的杜秋陵自然不知道穆靈殿上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一路追趕的過程中,那幾名骷髏門的鬼修已經分頭散去,再也不見了蹤跡。杜秋陵也沒有心情再去追擊,只飛快地往靈藥園趕去。

遠遠望去,靈藥園之中,再也沒有了那熟悉的一豆黃燈。夜色之中,那依山而立的幾間平房現出無限寥落孤獨的樣子,映着凄清而空廓的滿天星斗,給杜秋陵帶來一種莫名的驚懼之覺。

飛臨靈藥園的上空,藉著飛火環發出的淡淡火光,卻是看到葯園中一片狼藉,幾畝葯田都已被翻了個七零八落,各種藥草及葯苗散了一地。

杜秋陵心中一沉,手腳都涼了幾分。再往小院子之外一看,他的心更是又冰冷了幾分!

那個曾經掩埋着聚靈盆及神秘靈卵的地方,卻是出現了一個黑黑的大洞!洞中空空如也,被王師叔視作最大秘密的聚靈盆及靈卵,此刻都已消失無蹤!

杜秋陵一個跟斗從空中翻落,發了瘋一樣沖入那平日與王師叔喝酒的小屋,但里里外外找了數遍,哪裡還有王師叔那熟悉的身影?

王師叔究竟在哪裡?他究竟是生是死?這裡為何會變成這樣?被他視若性命的那聚靈盆及那巨大靈卵,究竟又到了哪裡?

難道......這一切都是骷髏門及煉屍道的鬼修乾的?

眼前情形,卻是在王師叔神秘的身份及苦苦守護着的一個大秘密之上,又增添了另一重秘密!

杜秋陵立在那詭異大坑的旁邊,往日與王師叔在寒夜飲酒的溫馨畫面連番湧上心頭,卻又被無盡疑慮及驚懼合力絞為了粉碎!

寒風凄冷,他泠泠地打一個冷戰!忍不住滿腔的不甘憤恨,遂仰頭朝着無盡星空大喊了一聲:“王師叔,你在哪裡——”

那單薄的聲音直衝天外,很快便消失在寒冷的大風中,與那無盡夜空一同沒於無痕。

杜秋陵蓄了一腔憂思與憤懣,無從發泄之下,只好將手中的精鐵長劍狠狠往地上一插!

靜立了半刻,他似是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遂又往那小屋中狂奔而去!上次與王師叔飲酒夜談時,王師叔曾與他說過一件事,道是如果發生什麼意外,定會留下口信,叫他到屋中的火爐里去尋找。

適才在憂急攻心之下,他竟然一下子忘記了如此重要的事!

一衝進小屋,他便急不可耐地把手探入火爐炭灰之中一通亂摸,只覺得那火灰觸手的冰冷,顯然是熄滅了許久。

才摸索了兩下,忽然有一物如泥鰍般動了一動,那炭灰中也露出幾分紅光來。

杜秋陵心中一喜,卻是抽出了一道符籙。那符籙在他手中徐徐展開,將兩行文字投射在空中。等看清那兩行幻光閃爍的文字後,杜秋陵的瞳孔漸漸放大,目中的震驚之色已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如論如何也想不到,真相原來竟然是這樣......

倘若這兩行字所說的是真的,那絕對是杜秋陵所聽說過的最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