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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蟒就是以如此傲視凡塵的姿態出現在三頭罪獸面前,那神色頗有幾分神聖不可侵犯的意味,竟一下子震住了這三頭暴戾無比的罪獸。

杜秋陵費了好大的勁才從那神識混亂的狀態中恢復過來,本已被剝奪的聽覺與視覺這才稍微恢復了一些,但神識中似是還扎着許多毒針一樣隱隱作痛。

這對三目魔鷹的魔眼神通實在是厲害

心中懷着後怕之餘,又不免有些憤怒。適才若不是與他心意相通的小金蟒察覺到了危險,只怕他如今已經成為那三目魔鷹的腹中之物了。

但這三目魔鷹的第三隻魔眼竟能直接攻擊修士的神識,導致修士神識紊亂,失去意識,也實在是教杜秋陵開了眼界了。

如今強敵環伺,杜秋陵不單滿身是傷,神識受損,一條腿還幾乎失去了行動力,可謂已是元氣大傷了。若是只靠一條小金蟒,只怕是不足以抵擋這三頭罪獸的輪番攻擊的。

杜秋陵輕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本來還不想這麼快動用這東西,但看這形勢,只怕再不用,便要帶着它投胎了。”

手中柔和銀色靈光一閃,手心裡已經多了一面散發出二十四重靈息的銀鏡,造型古樸,雕紋幽玄,鏡柄上還有一個獸面圖案,帶着幾分威武之氣。

這面銀鏡,正是杜秋陵集中了原玄鐵宗及千銅門的眾多高手所共同煉化而成的洞幽冰幻銀鏡。自從煉製成功後,杜秋陵還從未在實戰中動用過這件極品法器。如今的一戰,成敗不禁關係著自己的生死,也關係著鐵長老的命運。杜秋陵已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只能傾力一戰

正當他祭起洞幽冰幻銀鏡時,三大罪獸終於回過神來,紛紛怒吼着向他們圍攻了過來。

而一道輝煌靈華驟然暴閃,寒冷而美麗的萬丈銀光之中,一面古鏡化成了方圓三丈的大小,銀色的鏡面上幻出三色虹彩,鏡中幽影變幻,一時竟似隱藏着另一個神奇的空間般。

“敕”

杜秋陵神色肅穆,口中疾念一串口訣,隨即將一個道訣打在那洞幽冰幻銀鏡之中

只轉眼之間,那銀鏡之中便暴射出一團爍人慾盲的強光,三色虹彩如同奔雷一般貫空而過,當頭打在了那三目魔鷹身上

三目魔鷹的身子似是染上了絢麗無比的三種彩色,而那身子更似是要被強烈無比的光芒熔化一樣眾人眼中一亮一痛,三目魔鷹便被潮水般的銀色強光吞沒了。

強光暴閃,一切東西都突然消失不見,世間只剩下了那極其霸道而幾近極致的光華

亮光之中,還帶有冰寒刺骨的冷氣極寒,極銳利,似是冰錐強行在血管之中穿行一般,所到之處,血脈撕裂般的疼痛

瞬息之後,那奪目至極的三彩虹光又夢一般斂回了洞幽冰幻銀鏡之中,但三頭罪獸都驚恐不已地發現,它們的眼前依舊是無邊無際白茫茫的一片,原先的那個真實的世間似是突然憑空消失了一樣。

三頭罪獸大駭,剛才那恢弘無比的亮光,必然是狂暴無比地剝奪了他們的視覺,便是放出妖氣,也如無底深淵一般無處着力,根本無法搜尋到什麼。

杜秋陵看着這三頭罪獸那惘然驚駭的神色,臉上不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這“洞幽冰幻銀鏡”在煉製時使用了洞幽幻銀、般若冷金、重陰冰銀、三彩光銅等多種珍稀材料,無一不是《靈金榜》上的貴重金屬。

適才從銀鏡之中射出的那三彩虹光,正是糅合了三彩光銅的三色靈華及重陰冰銀的寒氣的炫麗光芒,具有剝奪對手視覺神通、隔絕神識的奇效,即便是這三頭凶名遠揚的罪獸也難以倖免。

臨陣對敵,如此大好良機轉瞬即逝,若不是此刻出手攻擊會違反門規,杜秋陵早便運起青陽金劍訣狠斬這三頭罪獸了。

但就在一片充塞天地的奪目強光中,他也並沒有閑着。一個道訣打出,那洞幽冰幻銀鏡中又柔柔投下一團神奇的柔光,將他的身子罩住。

片刻之後,空中的三目魔鷹一聲尖唳,終於從三彩銅光造成的目眩神迷中清醒過來。但當它再望向大陣之中時,卻不由得又是一驚。

地面的三個圓形小法陣之中,竟然各自站着一個杜秋陵,其身上還盤着一條金鱗閃閃的小金蟒,端的是肅殺威武。

那三目魔鷹目中露出一絲寒光,額上的第三隻魔眼一睜,白色妖光便如電柱般掃描而過,試圖從這三個杜秋陵之中分出幻象與本尊來。這三個杜秋陵面上各自露出冷笑,各自幻化出一個泫雪冰盾,擋住了三目魔鷹的魔光。

破山牛與蛇鬃獅也漸漸從三彩銅光的迷境中脫離出來,但面對這三個一模一樣的杜秋陵,它們也是無法辨出真偽。

這便是洞幽冰幻銀鏡的威力了。即便是這些修為遠超杜秋陵的妖獸,竟然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辨清哪一個才是杜秋陵的本尊。

更可怕的是,以這洞幽冰幻銀鏡“複製”出來的幻象,本身各自帶有本尊的一絲神念,而且具有本尊十分之一的法力。雖然洞幽冰幻銀鏡的法力暫時只能化生出兩個分身幻象,但卻已相當於令人具備了本體十二成的功力

分身幻象不但可以迷惑對手,還可承受一定程度的攻擊,並且協同本尊作戰。倘若本尊的靈識足夠強大,本尊與幾個幻象分身之間還可以形成無比巧妙的配合與呼應,攻守之間心靈相契,變化無窮。

更何況,就連小金蟒,也是可以分出兩個幻象分身來的,如此一來,實力的增進更加巨大了

雖然如此,三頭罪獸的實力終究是要遠遠強於杜秋陵。再加上暴虐兇殘的品性,這三大罪獸註定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那破山牛被散雷天網困住,此刻仍無法掙脫。而那蛇鬃獅並無大礙,便豎起滿頸鬃毛,朝其中一個杜秋陵撲去。

那杜秋陵手上掐訣,空中一團輝煌的朱雀靈火陡然化為了拳頭形狀,狠狠轟向蛇鬃獅的額心。另一團炎牙狼焰則也化為巨大的掌印,以開山裂石之勢從側面拍來。

與三目魔鷹對峙的那杜秋陵則御起一個鐵砂巨人擋在身前,身上那條小金蟒則絲絲吐信,口中不時噴出一粒金丸。那金丸精光四射,其中蘊含著極強的金靈氣菁華,三目魔鷹的妖氣及魔光雖然厲害,但在這金丸的阻擋之下,竟是無法攻至杜秋陵身側三丈之處。

如此一來,身負重傷的杜秋陵依靠這洞幽冰幻銀鏡的神奇力量,不但一舉脫離了險境,還勉強與兩大罪獸鬥成了均勢。

浮空法陣中的兩個黑影對視一眼,目中都露出了駭然的神色。以凝脈中期的修為,不但撐到了第三日,還要與這些罪獸勉強鬥成均勢,如此厲害的後輩,真是數百年來的頭一個。

其中一個黑影沉聲說道:“還有兩個多時辰,這大陣便要將三頭罪獸召回去了。莫非這小子真能挺過這一關?”

另一把沙啞的聲音冷笑道:“未必。這三頭罪獸滿身血腥,凶戾無比,又被囚在地牢中三月之久,一身煞氣怨氣都已到達極點。最後這兩個時辰,必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只怕這小子還是凶多吉少啊。”

話音未落,那一直被散雷天網困在中間的破山牛忽然猛地一頓足,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土黃色的妖氣便順着地面爆去。那如毒蛇般蜿蜒的氣勁,竟然是朝着罪獸大陣正中的鐵長老衝去的。

正在與另外兩頭罪獸糾纏的杜秋陵萬萬沒有想到這妖畜竟會罔顧門規向師父出手,臉色不由得一變

嘭的一聲巨響,那黃色的土系妖氣便轟中了鐵長老身側的禁製法陣。法陣之外一層白光閃動,地面的符文立刻一陣動搖紊亂,那禁制光罩上隨即出現了幾道細小的裂痕。

土系妖氣還未散去,那破山牛便又紅着雙眼一頭從身後撞了過來,黃色妖風化為無數薄薄的風刃,暴雨般落在鐵長老身側的禁製法陣之上。

那禁制光罩上傷痕纍纍,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而那破山牛仍不依不撓,一頭便狠撞在了禁製法陣上。巨大的彎角摧枯拉朽地刺破禁制光罩,那尖利無比的角尖閃電般擊在鐵長老的肩胛上

被秘術封閉了各種感官的鐵長老陡然噗的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如破布袋般飛出去,狠撞在另一側的光罩上。鮮血如雨濺射,將那禁制光罩染得通紅。

“師父――”

杜秋陵如遭雷擊,雙眼立刻變得血紅起來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多年前那恐怖而慘痛的一幕一雙白骨之手毫無癥狀地從那枯瘦的身子之中刺出來,長明老人那慈祥的表情立刻便扭曲起來,渾濁的雙眼中瞬間便凝縮了無窮痛楚、悲傷及無奈。

而七歲的他惶然而無助地看着這世上唯一一個對他好的老人,就此慢慢地倒在了自己面前

杜秋陵渾身發寒,那一雙白骨利爪,那一根尖利的牛角,似乎穿越了時空而疊合在了同一個可怕而熟悉的畫面中

他痛,似是那白骨利爪與尖利牛角同時穿破了他的肺腑,將他的心狠狠撕裂

命運

莫非要重演?

哪怕牙齒咬碎,鮮血盡燃,也無法改變一分一毫?

破山牛的尖角上鮮血流淌,整個禁製法陣變得如同血染一般恐怖。濃濃血腥氣傳開,三頭罪獸的眸子都露出了一種貪婪而狂熱的神采幾乎是同時,三目魔鷹與蛇鬃獅都放棄了面前的“杜秋陵”,轉身向倒在禁製法陣中的鐵長老撲去

浮空法陣內的兩個黑影似是也驚呆了,似乎沒想到竟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師父――”地洞之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如怒如泣的嚎叫,撕心裂肺,中間又帶着毀滅天地的憤怒

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年,他才七歲,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抗拒命運的殘忍――但如今,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軟弱而無力的孩子

殺――

眼眸中似是凝聚了兩滴最紅最烈的血,這一身是傷的年輕人身上竟忽然爆發出了一種異常恐怖的黑暗氣息,以及絲毫也不亞於三頭罪獸的暴戾煞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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