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鶴看着路九歌美艷絕倫的臉，瞬間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也不拆穿，只淡淡的說道：“上車。”

路九歌推開車門，坐上車，后座一下子變得有些狹窄，身邊的男人眉目淡淡，臉上沒有表情，身上一股子淡淡的中藥味，絲絲縷縷飄入路九歌的鼻腔。

路九歌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告訴自己不要緊張，沒什麼好怕的，不過就是個男人罷了，有錢又怎眼，還不是那地方有問題的。

他又不可能吃了她。

可是，還是好緊張啊。路九歌覺得呼吸有點不通暢，有些局促的用手指扣着旗袍上的綉紋。

凌鶴輕輕瞥了一眼，“綉紋扣掉就不好看了，這身旗袍，很襯路小姐。”

路九歌正暗自緊張着，凌鶴開口倒是嚇了她一跳，路九歌強撐着自己的氣場，淡定的開口：“謝謝~”

凌鶴嘴角扯起一抹輕笑，“不過就是吃個飯罷了，路小姐不要緊張。”

“我，我沒有緊張，是凌先生多慮了。”

“是嗎？”凌鶴沒有看她，直視着前方，坐姿優雅。“不緊張就好。”

聲音淡淡的沒有一絲情緒，落在路九歌耳朵里，怎麼聽怎麼怪異，字字句句，就像是嘲諷一般。

路九歌心裡不由得苦笑，這富太太，也不是說做就做啊。特別是，兩個人之間沒有愛情，而且，階級落差還挺大的情況下。

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籠子，路九歌不是金絲雀，頂多就是只長得好看的麻雀。麻雀飛上枝頭要假扮鳳凰了，沒人知道她有多惶恐不安。

路九歌想到這裡忽然就笑了，眼角餘光掃到凌鶴的視線，嚇了一跳。“凌先生，你看着我幹嘛？”

“路小姐你長了一張禍國傾城的臉。”凌鶴回答的坦然，一雙眸子盯着路九歌的臉，“怪不得，那群老東西，會同意你這樣出身的人嫁給我。”

路九歌覺得內心最卑微的角落被人用針扎的很痛，一臉的不悅隱忍不發。

“路小姐也不必覺得被冒犯，我只不過覺得，聰明人之間說實話比較輕鬆。”凌鶴手指交叉放在胸前，嘴角一抹笑容刺眼的很。

路九歌輕笑一下，“也是，我沒錢，你有。你有病，我沒有。”路九歌看着凌鶴的眼睛，做了個口型，轉過頭去，看着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色。

凌鶴看着路九歌做出的“不舉男”的口型，眉間皺起，相當的不悅。

車窗邊的路九歌心情好到飛起，懟有錢人的感覺真好，特別，這個有錢人還有病的時候。

凌鶴看着路九歌的背影，挑了挑眉，看起來了，未來三年，生活會很有趣的樣子。

車子停下的時候，凌鶴走在路九歌身邊，伸出手，“路小姐這個時候，應該挽着你的未婚夫我才對呀。”

路九歌極不情願的挽着凌鶴的手，走進面前古色古香的院落。穿着清宮裝的服務生在走廊穿梭着，走廊上掛着紅色的燈籠，路九歌穿着旗袍走在這當中，清末清初的一場碰撞。

畫面很美，凌鶴挽着路九歌的手，就像一對神仙眷侶，只有路九歌知道，自己有多煎熬。

好不容易走到包廂，路九歌逃也似的放開凌鶴的手，輕輕揉了揉鼻尖，帶着淡淡葯香。

這個男人，是吃了多少中藥，泡在藥罐子里長大的吧？

路九歌自顧自的坐在凌鶴對面，包間里有一面珠簾，珠簾後面坐着一位清秀佳人，矮几上一張古琴，當凌鶴坐下的時候，菜開始一道一道端上，珠簾之後的女子指尖輕彈，靡靡琴音纏綿。

路九歌不懂這些個文人樂趣，只覺得，這場景要是擱電視劇里，怎麼想怎麼唯美，放在她和凌鶴身上，和唯美這個詞就不沾邊了。

凌鶴夾了一筷子菜放在路九歌面前的碟子里，將公筷放回原位，端起一旁的酒，輕輕抿了一口，“送到路小姐家的婚服，不知道路小姐是否還滿意，衣服是否還合身？”

路九歌撥弄着盤中的飯菜，“試過了，很漂亮。”嫁衣如火，美艷驚人，傾國傾城。如果，她是穿着去嫁給心愛的人就好了。

路九歌眼睛裡的落寞全數落進凌鶴的眼睛，凌鶴的臉上沒有表情，“喜歡就好，相信路小姐穿上一定很漂亮，我很期待，婚禮的那天。”深色眼眸像夜空一樣沉靜而又神秘。

路九歌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想要探究一番。“不知道凌先生是看上了我什麼？”

凌鶴重新斟酒一杯，笑了下，“路小姐風姿艷絕，看上你不是很正常嗎？”

“哦？”路九歌眼尾上挑，桃花眼細碎柳波。“我倒是覺得，凌先生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或許是因為那些個老東西，看路小姐媚骨天成，說不定能刺激一下我，治好我的隱疾。”凌鶴慢慢抿盡杯中的酒，“可是路小姐，好像很喜歡用這件事情刺激我啊~”

路九歌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僵着笑：“怎麼會呢？”放在桌面上的手被凌鶴捏住，輕輕的在虎口摩挲。

“那未來，就希望路小姐多多照顧了。”帶着笑意的聲線，說出溫和無比的話。

路九歌只覺得後背一陣惡寒，現在的有錢人都這麼變態的嗎？自己不行還要玩兒？

路九歌強忍着把凌鶴的手擰斷的衝動，對着凌鶴扯出一抹笑，“作為您未來的妻子，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凌先生你的。”

凌鶴放開路九歌的手，“如此甚好。”

路九歌揉着泛紅的手腕，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你特么以為你生活在古代啊？文縐縐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期間路九歌接到來自凌鶴的電話，通知她婚禮在下個月八號。兩人之間的交集自上次吃飯之後，就只剩下這短暫的一通電話。

凌鶴禮貌性的通知完路九歌之後，利落的掛了電話，路九歌卡在喉嚨里的那句“我需要準備些什麼”咽進了肚子里。

唇角的苦笑在白皙的臉上格外的扎眼。

今天劉菁不在家，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只說要出去散散心。

路九歌想起和凌鶴吃完飯回來的那一晚，劉菁沒有開燈，坐在滿是寂靜的屋子裡，連絲月光都沒有。

她也沒有問路九歌和那個頂頂有錢的富豪吃飯吃的是否愉快，有沒有說錯話。

反常的不像她這個人。

路九歌搖搖頭，罷了，想那麼多做什麼，一切都是徒勞。

陷在黑暗裡很多年的人，早已墮落了。

林宇打來電話問她是否有空，路九歌輕笑，還惦記着那沒幾個錢的錢包吶。

和林宇約了下午五點的飯，路九歌倒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生活，好像一直都沒有意義。

路九歌隨手抽出一旁書架上的書，翻開讀了起來。好幾年前的言情小說，滿滿的狗血。灰姑娘嫁給了豪門王子，日久生情，美滿團圓的結局。

真是讓人羨慕啊。

路九歌愣神的時候，門鈴響了，打開門一看，是凌鶴派來的人。

送過來一系列的護膚品，還有一張附屬銀行卡。

“凌先生說，希望路小姐出現在婚禮上的時候，能夠光彩照人。這卡，希望路小姐能去置辦一些日常的衣服，畢竟您以後出行，代表的是凌先生。”說完，擋在厚厚鏡片之後的眸子，掃了一眼路九歌身上劣質的，有線頭的T恤。

路九歌的指尖泛白，自尊心再一次被人赤裸的目光踩在腳下。眼睛裡酸澀難當，但仍舊撐起微笑，接過那些東西，還有那張卡。

有錢不要，她又不是傻子。

自尊是什麼？被人踩着踩着，也就碾碎成渣了。

路九歌突然就不想去和林宇見面，只發了個短信，“凌鶴突然約我，下午的見面，沒辦法了。錢包我找個快遞還給你吧。”

林宇收到短信，在凌鶴公司門外咬着牙看着穿着華貴，走進公司大門的凌鶴。

滿肚子的怨氣，卻又無可奈何。是他自己把路九歌推向凌鶴的，後悔嗎？有一點，也只有一點罷了。

路九歌拆開護膚品，專心的洗臉，往臉上敷了一張賊貴的面膜。

下午時分還拿着凌鶴給的高級美容院的VIP卡去做了一次療養。

摸着自己水嫩嫩的皮膚，路九歌不由得感嘆有錢人的世界啊，真好。

紙醉金迷。

婚期如約而至，那一天M市的花開的格外艷麗，一輛輛豪車駛入這城市最邊緣骯髒逼仄的小巷，街坊鄰居探出頭，看猴戲似的看着路九歌穿着大紅的嫁衣走進車裡。

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這九歌不是很受寵的樣子嘛，別人結婚都是新郎把新娘子抱下來，這可倒好，新郎人連車都沒下。”

“得了吧，你不看看九歌嫁的是誰，凌鶴怎麼可能親自下車來抱她？麻雀飛上枝頭，可始終是只麻雀。人家有錢，就只是想單純的玩一玩，壓根就沒把九歌當回事。”

路九歌聽着那些閑言碎語，腳下沒有停頓，坐進車裡，看了眼身旁，不由得苦笑。

新郎哪兒是不願意下車，人根本就沒來。

路九歌覺得，這大概是她這一生，最凄慘的婚禮了。

前排開車的司機看着路九歌的盛世美顏以及那一絲苦笑，不由得開口解釋。“我哥身體不太好，今天就沒來，他在婚禮現場等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