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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殿內的氣氛很是尷尬,原本滿盤勝算之局,如今只剩下烏瑾一人,雖說她當然有逆轉全局的可能,不過眾人心裡卻不免擔心。

宋世珍這一手確實大大出乎眾人預料,如今眾人出手都有種打在棉花上,不着力的感覺。

十幾人各種講經之法,那都是大大提升心境之道,尤其是大家私心裡都想着將李默推上飛升之態,所以講經過程中或明或暗的針對着李默。

然而,本應心境暴漲的李默,卻仍無半點異態。

這情形不免讓人心裡生忐忑,畢竟若然此局失敗,一則傳出去沒有面子,二則半界之局就不可能再有任何更改,李默將以席捲之勢一統半界。

左手托着腮,俏臉上迷人的雙眼流溢着些神彩,烏瑾就這樣盯着李默,不言不語。

殿外,數百浮石之上,諸國玄師們都沉浸在之前的經文中,沒人望向殿內,或者說,沒人敢朝殿內望。

畢竟,上仙身份超然,即使是諸多聖使也都是低眉順眼,哪敢正視。

所以,沒有人發現烏瑾的目光如此直白。

而感受到這目光所指,李默自然也沒有直視,他微低着頭,目落於浮石,似沉思之狀。

而事實上,他確實也在沉思。

從講經一開始,他就進入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境界中。

以他的悟性,經文中所蘊涵的天地大道,如同養分一般侵入心境,但在抵達心境之時,卻又自然流入了靈識空間中。

在這些天地大道的灌養之下,靈識空間中那枚小小的綠草開始茁壯成長起來,這講經不過幾日功夫,如今綠草豁然已成為三尺高的樹苗了。

開枝散葉,雖然尚顯稚嫩,但是比起不過半尺的綠草那已經不在一個階段上了。

而且,隨着樹苗的生長,靈識空間也在緩慢的推移,從之前不過丈余之土如今已達三丈空間。

而且,這只是開始,各種還未消化的天地大道化作虹光流流,浮騰於這靈識空間中。

而因為宋世珍所設下的禁制,使得這方土地尚不為人知。

假以時日,當把這些天地大道消化之後,當可取得更大的提升。

而在他身邊,蘇雁諸女皆是閉目凝神,沉浸在各種大道的領悟中。

“瑾師妹這樣盯着他,只怕給他太大的壓力咯。”

寶殿內,宋世珍笑了笑。

“那倒是小妹的不是了。”

烏瑾莞爾,只是話鋒一轉道,“只是,好象這小子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呢。”

這話一說,眾仙都不免心頭咯噔了一下。

這事情太古怪了!

李默當然能夠感受到烏瑾的目光,即使他裝着看不見,甚至進入入定姿態,但都不影響烏瑾的目光對他造成影響。

但凡是個凡人,被這樣穿透靈魂的目力盯着,那必定心情忐忑不安,難掩慌張,即使李默如今冠着半界第一人的身份,甚至距離飛升就那麼半步。

“所謂大智若愚,這李小子看來心性上稍顯遲鈍呢。”

宋世珍含笑以答。

這答案當然不能讓眾人滿意,而此刻,陡然間秦世博打了個激靈,猛一扭頭盯在了宋世珍身上。

感受到這目光,宋世珍微微偏過頭去,深深看了秦世博一眼。

只這一個眼神,就讓秦世博把到了嘴邊的話硬吞了進去。

是啊,他已經想到了一種可能,一種原本他知道,但是卻絕不可能發生的可能。

只是眼下這種狀況下,這卻是能夠解釋一切不合理的最佳理由。

但是,他卻偏偏不能夠把這答案說出來。

這一說,必定引得宋世珍吐露他當晚侵入靈識之事,這樣一來,便會讓認為他是故意讓眾人難堪,畢竟你既然這事情,又發現情況不對,就該早早提醒。

一直藏着掖着,如今等到烏瑾要講經了才說出來,那無疑會讓人認為是在討好烏瑾。

這樣一來,雖然長了面子,甚至可能獲得烏瑾幾分好感,但是卻會惹惱了烏東魁和夏侯寇雷,更別說這場中其他人對烏瑾或也藏有心思。

那麼,一句話就會把自己推入極其尷尬的境地。

因此,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宋世珍自然知道他心裡所想,嘴角微微含笑,倒也不奚落於他。

不過烏瑾卻是敏銳得很,察覺到秦世博的異相,立刻一扭頭,柔聲問道:“博師哥莫不是想到了什麼?”

這軟酥酥的聲音聽得人骨頭都發了軟,秦世博幾乎按捺不住都要脫口而出,只是一瞥見烏東魁二人的眼神,心頭頓時一顫。

秋水宗當然也是大宗派,但是和九玄天和天河宮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截,而他的修為比起烏東魁二人當然也差了一大截,一下子惹上兩人那可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於是,他擠出笑容來,乾笑了聲道:“瑾師妹何出此言?”

一句話把皮球踢給了烏瑾,烏瑾瞥了他一眼,俏臉上笑容仍在,只是眼神中分明多了幾分銳利,似要看穿他心思似的。

秦世博按捺着不安,臉上裝得一臉啞然,似乎不清楚烏瑾為何會問他。

烏瑾似乎也沒看出名堂,美目又在宋世珍臉上一掠而過,然後又落在了李默身上,接着,如火的艷唇輕輕一抿,念道:“李師弟,入殿來吧。”

一句話,頓如雷霆大鐘驚醒諸眾。

上到聖使,下到諸宗玄師,一個個都是羨慕到了極點。

這是何等福運啊,就連聖使們每次晉級上仙時也都是隔得老遠,而且不是每次上島都能夠見到上仙,很多時候都是童子帶話。

如今,烏瑾竟要李默入殿,這又怎能不讓人羨慕。

只是,李默卻陡增不安,不免朝着宋世珍望了眼。

此刻,宋世珍仍是沉穩,只是眼神里又分明閃過一絲不安。

但是,宋世珍沒說話反對,或者說找不到理由反對。

“晚輩遵命。”

李默一看這狀況,就知道避免不了,於是起身一行禮,朝着峰頭上飛去。

“師哥不要緊吧?”

浮石上,柳凝璇不安道。

“沒事,就只剩一人了。”

蘇雁拍拍她的小手,細聲安慰,只是她眼神中卻也流露着擔憂。

大家都知道李默的秘密,只是,這些上仙可都不是瞎子,遠了都危險,更何況近了。

只是這事態的發展顯然不在她們掌握之中,除了擔憂也只有暗暗祈禱李默的平安。

在諸玄師羨慕的眼光中,李默飛身落上峰頭,很快便進入了大殿。

雖然殿內諸仙都收斂着氣息,但是一步踏入殿內,仍如進入浩海巨浪般的孤舟,有着心神晃動,靈魂受震之感。

當然,這一切尚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

而且李默很清楚,烏瑾是想靠着這份威壓來讓自己露出破綻,那麼他絕不能遂了對方的願。

於是,心境放開,空空如也,人如浪上行,崖邊走,心自巍然如山。

幾步踏入殿中,他深深一拜:“拜見上仙。”

美目閃過半分神彩,烏瑾饒有興緻的看着他,莞爾道:“小師弟小小年紀,心境便開闊如此,論悟性資質猶在我等之上呢。”

眾仙當然也不落下乘,有資格和他們角斗的只是宋世珍罷了,李默無非一枚棋子,所以,當然也不會嫉妒憎惡之類。

聽得烏瑾稱讚,他們也都微微頷首。

確實,論李默的修鍊時日,比起他們都要短得多,而且,即使當年他們在面見上仙時,仍是心性不穩,如江河泛舟般。

但眼前這青年不一樣,確是心性根骨超然一等。

“上仙過獎了,晚輩凡土之根,豈敢於天道諸仙爭輝?”

李默謙虛道。

這麼一說,眾仙都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能夠在諸人面前,毫不恐慌,亦不浮躁,更不驕傲,就這麼不卑不亢的說話,便足見非同一斑。

“好個李師弟,這嘴兒可真甜呢。”

烏瑾掩嘴兒發笑,雙峰顫動,那美態不可方物,看得烏東魁和夏侯寇雷都心神一顫,暗道了聲美。

李默沒敢搭話,只是恭敬的低着頭,並不上望。

“瑾師妹這麼閑談下去,怕是要耽擱時間了呢,若然半界有什麼驚變,那可還真是麻煩。”

宋世珍淡淡道了句。

這話的分量很重,畢竟把所有天王和諸宗高手召集到這裡,半界正道幾乎等於強者都被抽空了。

當然,邪道不會貿貿然趁機發動進攻,畢竟這是關乎到靈境的事情,但是卻也免不了搞些小動作。

而眼下半界之局,一牽而群動,尤其是正道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若是亂了那將會影響諸國的利益。

輕輕一笑,烏瑾說道:“宋師哥莫急,我再問一句,便可講經了。”

“好。”

宋世珍點了點頭,看起來似乎不慌不忙。

但是,他和在場的諸人都一樣,雖然半界不過彈丸之地,卻也是寸土必爭之所,這是各個宗門之間,他們之間的角斗和較量。

若然此番李默過關,宋世珍將一家獨大,包攬半界之土,其他諸仙就只有放棄這裡,趕赴他土了。

若然李默飛升,那麼半界之局被打亂,誰都有機會,而一切成敗都在烏瑾一人的身上。

但見烏瑾目落在李默身上,聲音柔柔的問道:“小師弟,可涉足了靈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