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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玉簡看了一眼張竹峰,稍微沉思了片刻。

不久之後,陸玉簡才恍然之間意識到,他在當時這沉思的片刻對於後來會造成十分巨大的變化,但是當時他並不知道這一回事,也並沒有想那麼多。

故而,在短暫的沉思之後,他便點了點頭:“也好。不過待會兒這位大師自然不得與公主殿下同乘,我也得啟稟了皇上,為大師安排一個住所。還得與主持知會一聲。”

容悅公主微微點頭,聲音乖巧:“好,都聽陸大人的。”

很快安排妥當,陸玉簡按照自己的使命,很快要親自護送着容悅公主上馬車。福壽公主與孝宜公主都已經在馬車上了,而容悅公主站在馬車前,陸玉簡與她面對面,兩個人沉默了很久,什麼話都沒有說。

“陸大人。”容悅公主率先打破了沉默,抬起頭看向陸玉簡。

陸玉簡應了一聲,也看向了她:“我在。公主殿下……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嗎?”

容悅公主對着他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她終於找到了一些殺死那仇人的希望與途徑,還是因為陸玉簡剛才因為擔心她而在看見她時擁抱了她,甚至還親自護送她來到馬車跟前。她的心情就是很好。

這一切都叫她的心情大好,她笑了笑,道:“陸大人,謝謝你。”

“謝我?”陸玉簡有些驚訝,不知道她是在為了什麼而感謝自己,一時間懵了。

“是啊,謝謝你一直在找我,雖然你可能是因為職責,但是我還是很高興。看見有人為了我的安危而緊張,我是真的很高興。”容悅公主說道。

陸玉簡沉默了片刻,也跟着笑了一下:“可能我並不是因為職責而擔心你,而是僅僅因為你是你呢?”

容悅公主微微一愣,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

陸玉簡沒打算繼續說下去,而是道:“好了,現在快些上馬車吧。今天玩得不太高興,過些時候,我與姐姐說一聲,單獨帶你出去玩。怎麼樣?”

容悅公主的臉頰紅了起來:“就我們兩個人嗎?那樣……”

她對陸玉簡的確是有些好感,但是的確沒有想到會進展得這樣快。

陸玉簡“嗯”了一聲,道:“是啊,我單獨帶你出去玩。”他想了一下,道:“公主殿下,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兩個應該可以有些不一樣的關係嗎?”

說出這樣的話有點艱難,但陸玉簡還是鼓起勇氣說了,他在害怕錯過。

剛才聽說海慧寺可能有手段兇殘的殺人僧,而容悅公主也消失不見了,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有多少緊張和害怕。就好像當年親眼看着衿末死去一般……或許還要更甚。

容悅公主紅了紅臉頰,一聲不吭,轉過身就上了馬車,只留給陸玉簡一個背影。

陸玉簡愣了一下,張竹峰站在他的身後,笑眼道:“公主殿下這是害羞,陸大人,你不必太緊張。”

陸玉簡微微一愣,轉過頭去看他,道了一聲:“大師。”

張竹峰笑眼道:“怎麼還稱呼大師,這未免也太客氣了。小僧不過是海慧寺的一名僧人,十分普通。陸大人直呼棄塵便是,那是小僧的發號。”

“棄塵,倒是個十分有意思的名字,”陸玉簡點了點頭,“意思可是希望拋棄前塵,也拋棄紅塵么?”

“大約主持是那個意思吧。”張竹峰笑了一下,也不多作解釋。

“那還請棄塵師父跟着我走吧,我送你去馬車上。”陸玉簡道。

“也好,那便多謝陸大人了。”張竹峰也並不拒絕,跟着他走向專門為他準備的馬車。

在前往馬車的路上,張竹峰忽然出聲問道:“陸大人,你可是喜歡這位容悅公主么?”

陸玉簡微微一愣,很輕地皺了一下眉頭。張竹峰當即繼續說道:“容悅公主與小僧說起過,剛才小僧見着你與容悅公主之間的相處,便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棄塵師父……”陸玉簡想要打斷他的話。

但是張竹峰似乎並不打算終止,只是道:“那些事情並不是什麼應當藏在心裡的秘密,有些情感,若是一直不肯說,怕是對方不知道,誰也不會知道了。”

陸玉簡笑了一下:“棄塵師父似乎對於這些事情很是清楚,我還以為棄塵師父已經是遁入空門的人呢。”

“遁入空門,並不意味着對於那些事情也一概不知,”張竹峰笑道,“不過是小僧自己不涉足其間,而若是身邊有人正在因為那些情感上的問題而困擾,那麼本着慈悲心,小僧也應該站出來為他解答那些困惑。”

“怪不得容悅公主想要帶着你一起回宮,”陸玉簡笑了笑,對於張竹峰頗有些好感,當下兩個人已經到了為張竹峰安排的馬車前面,他對着馬車揚了揚下巴,“棄塵師父,請吧。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到皇宮中去了。”

“多謝陸大人。”張竹峰略微施了一個禮,登上馬車。

陸玉簡多看了馬車一眼,轉身就要走,身後的張竹峰忽地再度掀開馬車的帘子,叫了他一聲:“對了,陸大人。”

陸玉簡回過身去:“棄塵師父還有什麼事情嗎?”

張竹峰笑眼道:“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問題,只是想要知道,聽說當初皇后娘娘準備了好些煤炭和棉被,送給窮苦人家,當時皇上可知曉此事?他也是會這樣做的人嗎?”

雖然有些驚訝張竹峰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陸玉簡沉默了片刻,便微微點頭,道:“皇上也是一個很好的人,他幫助了很多人。與皇后娘娘一樣,他們都是好人。若非如此,想必群臣也不會推舉這樣的人去坐上皇位吧?”

“那倒未必,”張竹峰道,“有很多時候,群臣也是茫然的,也是會被人誤導的。”

“棄塵師父這話……我有些聽不懂。”陸玉簡皺起了眉頭。

張竹峰搖了搖頭:“沒什麼,不過是當初也見過一些囂張跋扈、為所欲為的官員,聽過一些香客的抱怨,當下有感而發罷了。”

他又嘆了一口氣,道:“也不知道這都城之地,天子腳下,什麼時候才可以少一些霸凌,多謝和平。否則的話,這天下的老百姓,也始終是苦不堪言的。”

陸玉簡笑道:“這一點,還請棄塵師父放心吧。”

“哦?此話如何說呢?”張竹峰好奇地問道。

“此事倒也不妨對棄塵師父你提及,”陸玉簡朝着他走近了一步,“說的是,當下,皇上與皇后娘娘已經發現這都城四處都是暗處的惡霸,到處都有百姓在受到欺凌。故而,皇后娘娘已經安排了人四處探查,若是發現有為非作歹者,自然可以先斬後奏,不必留情。”

對於這個舉措,張竹峰似乎頗為感興趣。他頗為感慨:“皇后娘娘實在是太慈悲了。”

陸玉簡點頭:“很多人都這樣誇讚皇后娘娘,她是的確想要與皇上一起把讓江山社稷一片光明的,這與過去的那些皇帝皇后倒是很不同。”

張竹峰點着頭:“說的是。”

沉默了片刻,陸玉簡又問:“那不知道棄塵師父還有什麼別的要問的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得去前面了,還有人在那兒等着我呢。”

張竹峰笑了笑:“沒有事了,實在是勞煩陸大人了。”

“不算勞煩。”陸玉簡再多客氣了一陣,便動身離開了馬車這裡。張竹峰盯着他的背影多看了一段時間,這才慢慢地放下了帘子,在馬車裡坐穩。

在他坐穩的時候,嘴角慢慢地扯開了一抹古怪的笑容,由於他閉着眼睛,也根本看不見他的眼底藏着什麼情緒。

陸玉簡回到馬車隊伍最前面,王兆見了他,有些奇怪:“你怎麼去了這麼久?是有什麼異常事情發生嗎?”

陸玉簡搖了搖頭:“沒什麼問題,只是那個海慧寺里的一個僧人,與我說了幾句話。”

王兆點着頭:“我聽說了那個僧人,聽說是與容悅公主很能夠說得來。他問了你什麼?”

陸玉簡笑了一下:“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估計就是好奇,我老實回答了,他也沒有繼續多問。下回你見了他,倒是可以與他談一談,我感覺他對姐姐還有師傅好像挺感興趣的。”

王兆搖頭:“我忙得很,估計跟他碰不上面。”

馬車緩緩地行駛了起來。陸玉簡與王兆的馬匹肩並着肩,陸玉簡問:“關於那殺人僧的事情,可有什麼更細緻的情報嗎?你們探查了整個海慧寺,難道沒有什麼線索?”

“沒有,”王兆皺着眉頭,“估計這件事情還是需要叫上春生與小鷓鴣一起來。有他們一起來,再加上你們京府尹衙門的力量,估計是可以查找出一些什麼來的。”

陸玉簡不由調侃:“怎麼,我們的右丞相,這麼沒有辦法嗎?倒是從未見過你這樣吃癟。”

但王兆的神情卻十分凝重,只是道:“是因為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與過去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我認為,此事牽扯甚多,需要謹慎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