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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艷與陸司觀抵達京府尹衙門門前,還沒有踏入其中,就聽見了一陣叫囂聲音,如同雷霆一般,又極為尖銳刺耳,沒有一個字眼是好聽的。如此,不用看也曉得是誰。

那聲音怒斥着說道:“你們不曉得我是誰嗎?我可是南宮蕙,驃騎大將軍的女兒!難不成因為我家父親已經過世了,你們便如此待我?你們以為你們是誰?”

柳清艷不由得嘆息,心想,這南宮蕙的性子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爆裂啊。

如果是一個尋常女子的話,唯一可以依仗的靠山倒了,便要夾緊了尾巴做人,不會再如此心高氣傲,甚至在人家的地盤上叫囂,也不曉得究竟是藝高人膽大,還是做人沒有情商,也沒有腦子呢。

“不進去瞧瞧嗎?”陸司觀低聲問身邊的柳清艷。

“啊,”柳清艷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我想先看看她要做什麼,待會兒再進去。”

陸司觀微一點頭,在她的身邊站定了:“好,都聽你的。”雖然他不是很明白為何柳清艷要在門外聽着裡頭而不進去,但既然是柳清艷要做的事情,那麼他

“光是跪着頂什麼用!來個會說人話的不行嗎?還是一定得要我發火啊?”南宮蕙繼續叫囂。

柳清艷聽着,心裡不由得想,她這說得,怎麼就好像剛才她不是在發火一般……

終於,有人開口說話了:“不知南宮小姐想要聽見什麼樣的回應呢?到底發火不太好吧,摔碎了東西也不好。畢竟這好歹也是京府尹衙門,是齊王妃的……”

“齊王妃?”南宮蕙冷聲質問,硬是打斷了那個人還沒有說完的話語。

她哼聲斥責說道:“你以為搬出齊王妃來,我就會怕了你了?齊王妃不過是個女人,一個仰仗依靠了男人的女人罷了。”

有人輕聲道:“不是……我們齊王妃靠自己啊,她本來就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你說什麼?你這是在否認我嗎?”一見到有人為柳清艷說話,南宮蕙的聲音頓時拔高了好幾度,更加憤怒,渾身上下都冒着可怕的氣息。

柳清艷終於忍無可忍了,一動身,走了出去。

她倒不是因為南宮蕙詆毀自己,而僅僅是因為她見不慣有人站在自己這一邊,為自己說話卻被南宮蕙訓斥辱罵的樣子。那幾個下人她雖說不熟悉,但是既然會願意為了她而說話,那就說明是相信她的,也很支持她,要是因為幫着柳清艷說話就被南宮蕙當頭怒斥,而柳清艷卻還是站在一邊不作聲,看好戲,那麼她還算什麼?

如果柳清艷繼續保持着緘默不動的姿態,只怕是那些下人也會心灰意冷的吧。

“齊王妃!”果不其然,院子里的人一見到柳清艷,頓時紛紛看了過來,本來都是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一見到她,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是我,你們都且起來吧,都跪着,成什麼樣子。”柳清艷走過去,作勢要扶起跪在地上的下人們。

南宮蕙冷笑了一聲:“怎麼了,現在來假裝是什麼心疼下人的主子?有用嗎?”

柳清艷轉過身看向她,還沒有開口說話,跟在她的身後一起進來的陸司觀便已經開口了:“倒是南宮小姐,這個時候來裝作什麼惡毒的女人,這是在做什麼呢?為了凸顯我們槐香的好,還是要給你的父親長一點臉面?”

陸司觀說的話實在是太漂亮了,柳清艷不由得多看了他好幾眼。

剛才還在齊王府的時候,她的確對陸司觀撒嬌說叫他要幫着自己說話,但也實在是沒有想過他會這樣幫着自己說話。如果說現在柳清艷的心裡不是感動感激,那都是騙人的。

“陸司觀,你!”南宮蕙被陸司觀這麼一說,頓時臉色十分難看。

陸司觀冷笑了一下:“你直呼我的名字,這倒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錯,加不了罪名,我倒是想要跟你多探討一下關於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

南宮蕙一愣:“什麼?我剛才……說的那些話?”

陸司觀笑了一下:“是啊,你剛才說了什麼話,難不成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我……”南宮蕙瑟縮了一下,對於陸司觀的那一個笑,內心裡不由得攀升起了一陣恐懼。瑟縮完全是不由自主的行為。

“你剛才說,齊王妃是依仗依靠了我,”陸司觀道,“或許是,她的確依靠了我。那麼……”

陸司觀停頓了一下,目光冷冰冰的,筆直地掃向了對面的南宮蕙:“那麼你呢?南宮小姐?敢問你現在還有什麼可以依靠的?你的父親不在了,你的弟弟也不在了,太子是否還會娶你?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你的處境吧?現在你又來京府尹衙門一陣胡鬧,你以為,天底下還有多少可以給你胡鬧的機會?”

南宮蕙頓時失去了反駁的能力,因為陸司觀說的,都是真的。

她現在可以說是完全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東西,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人,唯獨能夠苟延殘喘的便是自己的身世背景。但是那東西又能強撐多久呢?

在陸司觀對着南宮蕙說話的時候,這邊的下人們已經紛紛站起了身來。

柳清艷注意到其中有個年紀較小的小姑娘,生得嬌俏,但是臉頰上卻是不曉得被什麼利器給劃破了。

柳清艷皺了皺眉頭,輕聲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南宮小姐會這樣發火?”

那小姑娘垂着眼睛,吸了吸鼻子,道:“我們也不曉得,南宮小姐原本是昏迷着的,鬼見愁大人將她送來以後,我們便將南宮小姐安置在客房中。她醒來以後砸了客房不說,還說我們什麼什麼不對,說使我們陷害了她……”

柳清艷的眉頭緊緊地擰了起來,心中十分不耐,看向了那邊的南宮蕙。

見到柳清艷的目光,南宮蕙直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但到底是咬了咬牙,道:“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實在是不曉得為何這一對夫婦現在看人越來越可怕了……

“你說的對?”柳清艷冷哼了一聲,“你說,是我陷害了你?難道你到現在還相信?”

“我……”南宮蕙愣了一下。

她知道現在柳清艷所指的是她之前被強行奪走了清白的事情,現在真相已經浮出了水面,幕後黑手與主使並非是柳清艷。而這一次劫持她的人……她也很清楚,那都是宋景辰留在將軍府上的手下。

她知道,現在的很多事情都與柳清艷無關,更有甚至,完全都是她自己招惹來的。

可是從小到大被寵溺養成的性子,完全不允許她承認自己的錯誤,反而是要把那些錯誤全部都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南宮蕙一咬牙,道:“好,現在我是沒有了父親,也沒有了弟弟,太子殿下也不再管我了。對,你們現在是得勢的,那麼不管你們要怎麼對我,不管你們會對我做什麼事情,我都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南宮小姐,你也是時候該離開了吧?”柳清艷冷笑了一聲。

“什麼?”南宮蕙一愣。

柳清艷道:“你以為我是你這樣的人嗎?為何我要對你做什麼事情?你根本就不值得我去花費心思,花費力氣。要是你想要死的話,你自己現在走出去,對着大街上大喊一聲你是誰,想必很快就會有人要來殺掉你。”

陸司觀點頭表示讚許:“槐香說的是。看來南宮小姐是不記得自己過去還是大將軍的女兒時候,做過多少缺德的壞事情了。要是要對你動手,何必需要我們?”

南宮蕙面如土色,往後退了好幾步,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柳清艷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南宮蕙已經是一隻紙老虎了,沒有什麼可害怕的,當初她怎麼還會叫陸司觀幫着自己一起呢?

看來在失去了父親與弟弟之後,南宮蕙的身份地位,乃至她整個人的性格都一落千丈。

也不曉得以後的南宮蕙將會如何。

“太子殿下到!”在柳清艷如此來回思索的時候,外頭傳來了一陣通報。

柳清艷微微一愣,而南宮蕙的臉上則頓時掠過了一個驚訝的神情,最後化作了欣喜與感動——是她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終究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南宮蕙曉得了,自己現在依舊是有一座巨大靠山的!

太子從院子門外走進來,將院子里的人紛紛一眼掃過,最後看向了南宮蕙。

他嘆了一口氣,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一群人跪做一對行禮,太子卻也沒有多看上幾眼,只是看向那邊的南宮蕙。

柳清艷看見了太子的眼神,不由得對着陸司觀輕聲感嘆:“完了,陸司觀。”

“嗯?怎麼了?”陸司觀有些不解地問她。

“你看太子如何看南宮蕙的,”柳清艷聳了聳肩膀,“他還喜歡着南宮蕙呢,而且還是非常非常喜歡。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應該也很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