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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風君子出來,我有點不好意思的鬆開了依依。看依依的樣子似乎有點怕風君子,雖然表情有點委屈,但還是站在一邊小聲答道:“我知道了。”

“我怎麼這麼倒霉?別人傳道法,哪個弟子不是恭恭敬敬端茶倒水的。我倒好,教了你們一人一鬼,當著我的面摟摟抱抱還不說,見了我連個好都不問。”風君子的話雖然不滿,語氣中卻沒聽出什麼不滿的意思,說著說著他自己還笑了。

“有茶杯茶壺嗎?我這就給你倒茶去。”見他笑我也回他一句。

風君子一擺手:“柳依依,你剛剛化形而出,要抓緊時間鞏固根基,昭亭山頂有一塊望天石,你現在就去吧。按我教你的法門,對着圓月行功。......來日方長,你有的是時間見你的石哥哥。”

柳依依答應一聲,又看了我一眼,依依不捨的飄然上山。我終於有機會問風君子:“風君子,你搞什麼鬼?弄那麼大動靜!你猜我剛才都看到什麼了?”

風君子沒回答我的話,而是走到我近前伸出一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問我:“石野,這是什麼東西?”

“一根手指。”

“你確定是一根不是兩根?是手指不是腳丫子?”

我不解的答道:“一根手指就是一根手指。”

風君子點點頭,有點滿意的說道:“嗯,還不錯。你的神經還算正常,沒給嚇呆也沒給嚇傻......真沒想到,這魔境劫讓你小子這麼輕鬆就過去了。”

“你說什麼?魔境劫,你不是說我能躲六道天劫嗎?怎麼又冒出來魔境劫了?”

風君子:“所謂魔境劫,從丹道來說,是指採藥成丹,靈丹穿喉落於中宮之時。修鍊者眼前會見種種異像,這異像來自於采內葯時出現的光影之中。有人就在這一步被異像所擾,心神散失,道法不得精進。更有問題嚴重的,如果這個人本來神智就有缺陷,恐怕會變得如痴如狂。這就是四門十二重樓的魔境天劫!你碰到了嗎?你沒有,我說你躲過去了就是躲過去了。”

“你這麼說我還真是躲過去了,可是剛才你說......”

風君子打斷我的話:“人劫嘛,總有前因後果,不是你躲的事情,而是你自己送上門去。今天我沒叫你來,是你自己跟來的......其實早在我意料之中。我只是沒想到,你能過的這麼輕鬆......我問你,你真的一點都不怕嗎?要是我的話,恐怕會嚇的尿褲子。”

風君子說話的時候眼光向我大腿根的方向瞄來瞄去,似乎是在看我究竟有沒有尿褲子。聽他這麼說,我也仔細想了想。我不怕嗎?我應該是怕的!如果換在一年多以前,我陡然見到剛才的景象,不被嚇死恐怕也要被嚇傻了。世人怕鬼,有絕大多數人是因為對死亡概念上的恐懼和對未知世界的害怕,還有另一部分人如果真的見過鬼,那種恐怖的景象也會留下陰影,一想到就會發抖。

但我現在不一樣。我知道有鬼,也見過鬼,所以對這個概念沒有什麼先入為主的恐懼感。還有一個原因很重要,我成年後見到的第一個“鬼”,不是什麼長舌瞪眼的惡鬼,而是惹人憐愛的柳依依。正因為這個原因,我見到鬼影飄蕩,第一個感覺是驚,並非全然是懼。稀里糊塗的就這麼忍過來了。

“剛才那些飄來飄去的都是些什麼東西?都是孤魂野鬼嗎?”

風君子:“這個世界亂七八糟,什麼東西都有!你看見的,恐怕也非全然是鬼,我也說不清楚都是什麼玩意!”

“你怎麼搞的?怎麼把這些東西招來了?還有,我還看見天上......”

我剛想告訴他我看見了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樹都變得十分怪異,然而風君子卻打斷了我的話:“你看見什麼千萬不要告訴我。天機出口,有口無心。眼不見為凈,心不知不煩。我不想知道!”

我聽着他的話,看着他的表情,心裡突然冒出來四個字——掩耳盜鈴!我當然不會當面這麼說他,他讓我不說我就不說,而是換了一個話題:“柳依依現在和正常人沒有什麼兩樣了嗎?我剛才摸到她的手了。”

風君子:“沒那麼簡單,她只是化身而出而已。還不是人!這不好解釋,你就當山神顯靈吧。......她現在元神寄身還在山神像中,化身也離不開這昭亭山的範圍。”

柳依依出了山神廟,卻仍然離不開昭亭山。我問風君子:“為什麼?她為什麼離不開昭亭山?”

風君子:“她是昭亭山神,當然不能離開昭亭山。你自己想想,西方的那個上帝會跑到峨眉山去顯靈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那她會永遠如此嗎?”

風君子:“你急什麼,再想辦法就是了。以前不也是想辦法想出來的!......你先別操心別人,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你過幾天就要去見活佛了!”

......

我最近一段時間養成了看日曆的習慣,天天掰着指頭算日子。算什麼呢?我在算夏至這一天。真是無巧不成書,尚雲飛告訴我,活佛要見我的日子也就是剛過夏至的第二天。這一天是一九九零年六月二十三號,星期六。尚雲飛說這天早上他會來找我,領着我一起上廣教寺。

剛起床,雲飛就來叫我去食堂吃早飯。吃完早飯,我們兩個就上路了。廣教寺離蕪城市區有二十里,這個距離可以騎自行車,然而我和雲飛都沒有自行車。沒有自行車可以坐短途城鄉公交車,可是雲飛不坐車,他一定要步行,我也只好跟着他步行。

一開始尚雲飛走的不快,我們一起穿過蕪城。出城來到市郊之後,行人漸漸稀少,只偶爾見車輛往來。我突然覺得尚雲飛加快了腳步。他行走的姿勢未變,步調未變,看上去沒什麼異常,前行的速度卻快了許多——至少不比自行車慢。他加速向前的時候還回頭看了我幾眼,那意思好像在看我能不能跟的上。

我雖然不是什麼長跑運動員,但從小也是翻山越嶺長大的,而且我現在金龍鎖玉柱的身體,體質要比一般人強多了。於是我拔腳就追了上去。只是我們兩個的感覺不一樣,他是在走,飄飄然然的在走,而我是在跑,甩開大步的跑。

我跑的越快,他走的越快,我和他之間總有那麼幾十米的距離。到最後我幾乎是在拔腳飛奔了,而他看上去仍然是不緊不慢的走着,但是卻總是甩開我那麼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我們一前一後在大道邊趕路,居然不經意間超過了一輛晃晃悠悠屁股冒着青煙的公交車。還好市郊道邊沒什麼行人,其實如果有人看見了尚雲飛也不會太在意,至於看見了我,恐怕會當成一個練長跑的運動員。

離開公路,走上一條黃土路,已經到了昭亭湖邊,遠遠的看見了廣教寺的紅磚黃瓦以及來來往往的香客遊人,雲飛這才放慢了腳步,速度恢復了正常。這小喇嘛真不愧為大師弟子,不經意間就給我露了一手。不知道這是什麼功夫?有機會俺也學學,這樣回家看爹媽就不用買票坐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