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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灰色毀滅者再次來到了酒館。。這次他們沒有一窩蜂地湧進來,而是五人一組守住了酒館的各個出入口,又散了五個人上屋頂站着,個個扛着新配的弩,不求能夠射殺那兩個狡猾的傢伙,至少不讓他們輕易地逃跑。在街道與後巷裡還有十個人散開了做機動兵力,以免那兩人拚死突圍後再也尋不到蹤跡。

只有傭兵團的老大和他的兩個親信走進了酒館,看上去就像是來正經喝酒的一般。他們還穿着各自的鎧甲,腰間或者背後插着武器,但卻沒有要找麻煩的意思。見到蘇菲的時候,那老大甚至笑了一下,毫無敵意。

“三杯麥酒。”一個親信粗魯地喊道,卻並不兇悍,“再來兩盤牛肉!”

說著,這三人就在吧台邊上並排坐下,身子朝着酒館的廳堂,慢慢掃視着,都半眯着眼睛,掩飾住了凶光。

他們坐了有五分鐘,杯中的酒一滴不少——蒸發的不算。蘇菲幾次想要偷偷上樓報信,都被灰色毀滅者的老大瞪着收住腳步。

“如果你想摻和進這件事情的話,那按照慣例,你也是我們的敵人。”那老大似笑非笑,“你想要這樣嗎?”

如果蘇菲真的參與到這場爭鬥中的話,就算是托尼老闆也護不住她。就算眼前這三人將她拽走,蘇菲也得不到任何來自法律的幫助——除了最後對頂罪的傭兵的懲罰,還有對她家人的賠償。

那種時候,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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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維克多是被吵醒的。頭頂上突然出現的輕微的吱呀聲和微弱的咚咚之聲對於時常一個人睡在森林的維克多來說就像是驚雷一般。那咚咚聲就算了,木板的呻吟活脫脫就是樹枝被彎折的聲音。

“索蘭特。”維克多睜開眼,凝視着屋頂,口中喚道,“索蘭特!”

“醒了。”索蘭特坐起身,“多半是灰色毀滅者的人。。”

維克多皺了皺眉頭,一躍而起,迅速穿戴整齊,抄起長弓,掛上箭囊。他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側耳傾聽,又看了看,確認了門外沒人之後,便輕輕走了出去,然後叩響了莫爾斯的房間。

“誰?”莫爾斯的聲音好像就在門邊。

“維克多。”

門無聲地打開,同樣穿戴整齊的莫爾斯出現在門口。

“樓下什麼情況?”他開口就問道,“來了多少人?”

一無所知。

“外邊有五個人,也可能更多。”索蘭特也穿戴整齊走了出來,“有三個是散開了站的,都提着盾牌。你們再想從窗口走可能會有麻煩。”

莫爾斯上下打量了一下板鏈混合甲的索蘭特,心中驚異對方的換裝速度,口上應道:“樓頂也有人。”

索蘭特輕輕走到樓梯口,靜靜站着,耳中捕捉着任何一點輕微的聲音。

於是莫爾斯又開始驚異對方那身好像沒有重量的鎧甲了——這酒館的地板就算稍微用些力都會有吱呀的聲音啊!

“樓下有人。”索蘭特輕輕走回來,“我聽見了昨天那個傭兵團老大的聲音了。”

“他們難道敢在酒館裡動手嗎?”維克多皺眉道,看向索蘭特,“只要你在,他們就不好動手吧?”

“我總得出門的,不然他們要是等急了,出去說什麼奧蘭多堡的騎士被他們嚇得門都不敢出,我找誰解釋去?”索蘭特翻了個白眼,“就算我把你們帶出去好了,他們在酒館門口不敢立刻動手,但隨便找個地方拿弓弩射翻你們兩個總是沒有問題的。”

“那怎麼辦?”莫爾斯眉頭緊皺,“早知道就該殺死那四個混蛋的。。”

三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你剛才說,他們老大在樓下?”維克多的眉頭漸漸舒展了開來,“或許我有辦法了。”

他的嘴角漸漸翹起,左手手腕一抖,手臂一揚,將長弓扛在肩上,模樣威武無比。

當然了,如果那弓是柄大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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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索蘭特就在這時走下了樓梯,罩袍與披風乾凈整潔,臉上的表情好像剛剛知曉,“你們果然又來了啊。”

“事關灰色毀滅者的榮譽,那兩個人必須付出代價。”老大笑着,“拿弓的那個必須留下一雙手,那丫頭的哥哥我們要帶走。”

索蘭特的右手緩緩撓着頭皮,從額頭到腦後,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在醒腦,但更像是在示威:“在一位騎士的面前公開表示要傷害他的侍從,你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我們並非是不懂得禮貌的野蠻人。”老大站起身來,慢慢走到索蘭特面前,“一個侍從而已,你可以用他的一雙手來換取灰色毀滅者的友誼,我們會幫着你接收奧蘭多堡,怎麼樣?我們可以從別的地方幫你招募士兵,招募農夫,還可以為你聯繫一條商路,怎麼樣?”

“請不要侮辱我。”索蘭特原先還帶些戲謔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你是什麼東西,竟敢跟我講這種條件!”

“那就是說,你一定要插手了?”老大臉上的笑容也收了起來,“那麼......”

“誰說我要插手了?”索蘭特哼了一聲,“對付你們這種人,不需要我出手。手上沾了你的血,我家族的榮光會被玷污,我個人的榮耀會蒙上灰塵。以後若是有人為我立傳,將會在這件事情上不知所措。我不會插手的。”

說完,也不看那老大漸漸浮上怒火的臉龐,扭頭大吼一聲:“維克多!有人找!”吼醒了三四個宿醉的酒客,一時間哀叫聲充斥着整個酒館。有兩個腦子還不清醒的傢伙怨恨地看向索蘭特的位置,口中罵罵咧咧,但立刻就被索蘭特與灰色毀滅者的老大的眼神給嚇住了嘴。

“我還有事,先走了。”索蘭特說著,繞過了有些顫抖的傭兵團老大,慢悠悠地向酒館門口走去。這一路平日里不過五六步的距離,偏偏索蘭特走地不快,步子既慢且穩,彷彿每踏上一步都要細心感受腳底的觸感,稍不仔細就會跌入什麼看不見的深淵一般。傭兵團的老大看在眼裡,之前的氣惱漸漸變成了疑惑,又由疑惑重新演變成了氣惱——然後就聽見了樓梯的吱呀聲。

“又是你們。”莫爾斯一身便裝,走下了樓梯,削薄的嘴唇彎起一抹冷笑,“還真是早啊。”

維克多跟在莫爾斯的身後,也是一身的便裝,手中舉着長弓,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他站在樓梯上,接着直勾勾地盯住那位老大的眼睛,絲毫沒有半醒不醒的意思,眼神很是犀利。

“你們果然來了。”維克多沉聲道,“你們死定了。”

這語氣,這神情,就好像他是真的剛剛發現這件事情一樣。

“今天不逃了嗎?”那老大並未將這二人放在心上。他冷笑着,回頭看那動作緩慢的騎士,卻見索蘭特已經走到了酒館門口,然後往門上一靠,一臉的笑容。

“我只看,不動手。”他笑着,環抱雙臂,輕輕撫摸着臂上的鏈甲環。

這一靠,便堵死了酒館進出的道路。此時通向後巷的門鎖着,除了樓上房間的窗戶,整個酒館就這麼被封閉了起來。

“本來就是你的手下調戲了我的妹妹,你不去管教你的人,反倒要找我們的麻煩。”莫爾斯探手入懷,取出時,短斧與匕首都已經握在了手上,“托尼老闆可以為我們作證,這是一次為了自衛的反擊。”

維克多則對蘇菲笑了笑,比了個手勢,讓她躲開一些,然後搭箭上弦。

他竟然真的搭箭上弦了!

這般狹小的空間原本不適合弓箭手發揮。雖然箭的威力能達到最大,但一旦被人突進了身邊五米之內,再要放箭就來不及了。

但維克多立刻就拉開了弓。彷彿只是想要彈一下弓弦,速度驚人地快。他毫無停頓地在拉滿之後鬆開了弦,那箭擦着莫爾斯的身側,釘進了正要向左邊撲出躲避的老大的親信的小腹。那親信穿着還算細密的鏈甲,尋常箭矢在百步之外根本就射不透甲。但這不到十步的距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被箭帶着倒飛了一段距離,重重地摔在一張桌子上,痛苦地在滿地的碎片中佝僂起了身子。

另一名親信到底是個有經驗的,不等自己同伴落地,便向著維克多的方向沖了過來。他拔出腰間彎刀擋開了莫爾斯攔截他的短斧,身形向外一偏,繞開了莫爾斯,徑自沖向站在樓梯上的維克多。

他要一躍而上,踏住欄杆,斬殺這個可惡的弓箭手。

此時維克多箭未上弦,刀未出鞘,正是最脆弱的時刻。但他不慌不忙,也不管那急速接近的敵人,只是專心地搭箭,然後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弓弦。

“來不及了!”那彎刀武士心中冷笑,一躍而起,彎刀舉在半空,作勢便要照着維克多那一頭漂亮的金髮砍去。

下一刻,呼嘯聲至,入肉聲起,那武士就保持着這最後的姿勢向前撲去。先是面門撞上欄杆,滯了一下身形,然後俯卧着倒下。鮮血從他的臉上流下來,從他的背上流下來。

他的背後插着一柄短斧,插地並不是太深,但確確實實砍破了那親信的鏈甲。

“不許動!”維克多冷冷地盯着莫爾斯身後將劍拔了一半的灰色毀滅者老大,“把劍收回去。”

被算計了!老大眼神閃爍着,慢慢將劍放回劍鞘,垂下雙手,與維克多對視起來。

“你在街上放了五個人,你在屋頂都安排了幾個廢物。”維克多拉着弓,看錶情一點也不累,“在冥河裡要是遇上他們,告訴他們,在屋頂的話就把腳步放輕。”

老大的神色複雜,臉頰的肌肉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