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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座位於貴族區街道中的屋子來說,禁衛軍與城防軍包圍的場面實在是過於壯觀了些。..前後兩條街自然是被整齊的軍勢圍得水泄不通,左右的房子也被徵用了作為臨時的堡壘。劍盾營與重步兵交錯着編隊,盾牌朝向那位叛逆的侯爵的宅子,仔細護住自己與身旁的戰友。弩手們則在所有人身後,遙遙地舉起手中的勁弩,瞄準石屋的窗口。

奇怪的是,他們只是遠遠的圍着,距離屋子的主體最近也有三十步以上的距離。若不是這一片地區設計合理,留出了足夠大的空間,這些人就得貼着另一邊的牆站着了。

這裡的道路與其說是街道,倒不如說是廣場更加確切些。

隨着奧斯塔夫伯爵分開軍勢,維克多與索蘭特來到了特羅卡侯爵的石屋——或者說石堡門口。院子很空曠,隱隱有些肅殺的意境。石堡上的窗戶開着,但看不到人影。只有維克多瞥到了幾個將自己隱藏地不錯的腦袋,偷偷地朝這邊打量。

“陛下仁慈!”奧斯塔夫伯爵朝着石堡喊道,“不忍王國英勇之士因為你等的私慾而有無謂的犧牲,又為了保全你們先祖留下的榮耀與顏面,准許你們力戰而死!這是奧蘭多堡的索蘭特騎士和他的侍從,你們應該聽說過他們的名字。國王陛下以他的信仰和他祖先的名義保證,只要你們戰勝了這兩個人,你們就可以去任何你們想去的地方,佛倫斯王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追究此次叛亂的罪責!”

“等等,如果我們輸了的話......”索蘭特愣住了,扭頭問道,“他們就會被放出去?”

“請原諒我的隱瞞。”奧斯塔夫伯爵低聲說,“這是德拉王國談判的條件之一。”

來不及細說,那邊已經有了回應:“我是光榮的奧沙.特羅卡的後代,在怪物的圍攻下守住特羅卡堡三個月的德羅克.特羅卡的孫子,負責特羅卡城與其周邊地區防務與政務的特羅卡伯爵的兒子,現任的特羅卡家族的統領、元老院成員,王國侯爵,奧沙洛夫.特羅卡。。那位可是斬殺者巴巴羅薩的繼承者?”

索蘭特暫停對於伯爵的疑惑,立正回答:“正是!”

他也想報出一串帶着家族榮耀的祖先事迹來壯壯聲勢,但好像沒有適合插話的時機。

“這是在愚弄我們嗎?奧斯塔夫伯爵?”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着些怒意,“即使齊柏林家族不復他們先祖巴巴羅薩的榮耀與輝煌,那柄斬殺者依舊是當年的斬殺者,這就是你們的誠意嗎?”

不等索蘭特對“誠意”這個詞表示驚異,奧斯塔夫伯爵已經中氣十足地回話了:“這場戰爭現在就是你們和索蘭特騎士的對決了。出於對古老的決鬥規則的敬畏,國王的軍隊不會參與!”

“我覺得我們好像被耍了。”索蘭特輕聲對維克多說,“聽起來似乎是要我們獨自去收拾這些雜碎。”

“不然要你有什麼用。”維克多倒是看得很開,“收益來自於你的付出。無論這裡面有什麼陰謀,先把他們全都解決了再說。”

說著,他摘下長弓,抽出一支長箭,搭上了弓弦。

那一邊伯爵已經和特羅卡侯爵談妥了。

“讓他們進來吧。”侯爵的聲音再次響起,“決鬥正式開始了。”

“去吧。”奧斯塔夫伯爵在索蘭特背後輕輕拍了拍,“如果你能得勝歸來,我會給你一個解釋的。。”

“這感覺真糟糕。”索蘭特長嘆一聲,抽出斬殺者,踏出一步,“迪爾與我同在!”

就在他踏出那一步的同時,維克多突然猛地拉開弓弦,箭簇指向石堡的二樓,旋即鬆開。彷彿只在轉眼之間,那箭划出了一條近乎筆直的軌跡,射進了一扇黑洞洞的狹小窗戶。有箭矢入體的身影,伴隨着一陣驚呼。維克多眼睛一眯,完全不受這聲音的干擾,取箭搭弦又是一箭,原位射入。這次大家都明白怎麼回事了——一支弩箭幾乎在同時從那窗口裡射出來,直射向向著石堡靠近的索蘭特。不知是因為被維克多的攻擊干擾還是原本就沒有瞄準,這一矢有力地釘進了索蘭特身前一步遠的泥地里,竟是偏了。

“懦夫!”索蘭特一驚之下,怒道,“你們那些英雄的祖先教給你們的,就是卑劣的偷襲嗎?”

被奧斯塔夫伯爵耍弄的鬱悶與對抗不知多少敵人的無奈終於爆發成一股直衝腦門的怒火。索蘭特站定了身子,抬劍指向那一個個或開或關的窗戶,痛罵著,羞辱這些失敗者本已脆弱不堪的驕傲與自尊。

維克多在他身後又搭上了一支箭,銳利的目光在石堡上下三層來回巡視。他的身體站得筆直,嘴唇緊抿着,配合剛才兩箭兩命的戰績,給躲在窗後的人們強烈的心理壓力。

終於,有人受不了了。石堡的大門砰然打開,彷彿被某個強壯的人給一下子撞開來一般。八名穿戴整齊的壯漢抄着各自的武器走了出來,在門口列成了一排。兩個用長柄戰斧,四個用雙手的大劍,還有兩個兩手各一柄彎刀,頗有穆赫拉一族的味道。

他們胸前的無袖罩袍被撐起一塊,似乎是內里套着一整塊的板甲片。事實也的確如此——威尼斯的高級鎧甲,在關鍵部位鑲嵌一整塊的甲片,提高防禦能力。這些都是頑抗的舊貴族的精英,幾乎全都是神恩者的後代子孫。

“我是......”當先一個扛着戰斧的傢伙開口自我介紹,才說了兩個詞,維克多彎弓一箭,射進了三樓的一個窗戶。又是一陣驚呼。

沒有慘叫。

“如果你們的人不打算守規矩的話,那你也不用介紹你自己了。”維克多抽出新的箭來,口中說著,帶着刻意的冰冷。

他的心裡很有些再現了經典對決場面的興奮。

一陣沉默。

“上!”那些傢伙果然不打算介紹自己了。帶頭那人比了幾個手勢,便有六個人撲向嚴陣以待的索蘭特,兩個握着雙彎刀的傢伙則直奔維克多而來。同時,所有在場的人都可以看見,原本空無一人的石堡窗口一下子個個站人,每個人的手裡都抄着一柄軍用制式的弩。

這是要決一死戰了。

維克多並不驚慌,站定了一箭,射向那兩名朝自己撲來的彎刀武士。新長弓射出的羽箭在這個距離上幾乎是立刻到達,讓人閃避不及,一個原本身子前傾着飛奔的武士突然頓住,然後被那長箭帶着倒飛出去。另一名戰士顯然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側面一個翻滾,起身後才發現自己的目標已經跑出了十多步,靠着一棵用為景觀存在的樹站着,手中的長弓又搭上了箭。

這棵樹剛好擋住了石堡上射手的視線。那彎刀武士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維克多松弦的瞬間。

他也倒飛了出去。

維克多吐了口氣,甩一甩因為連續射擊而有些疲憊的左手,望向索蘭特的方向。索蘭特的境地比他要差了許多。畢竟是近戰,被一群實力相當甚至可能有所超越的敵人圍着打是很吃虧的。他的罩袍已經裂開,露出了肩頭兩處明顯的挫傷。那件青銅的胸甲為他抵擋了許多凌厲的攻擊,讓索蘭特得以繼續揮舞他的斬殺者巴巴羅薩。

也多虧了這柄被人忌憚的神賜長劍。索蘭特曾經在艾諾用它切斷過不少挑釁的傭兵的武器,現在也是一樣。已經有一名用雙手劍的傢伙因為舉劍格擋了下劈的斬殺者而被切斷了武器,繼而是鎧甲,在胸口划出了一個大口子,無奈而又驚魂未定地退出了戰鬥。似乎是忌憚手中珍貴的武器被這可惡的劍給毀去,剩下的人動作都收斂了許多,不像剛開始那樣猛攻猛砍。

“我得幫他。”維克多心想。但再次舉弓已經不太現實了。石堡那麼多弩手——無論他們身份多麼高貴——都在關注着這顆並不十分粗壯的樹。剛才還能藉著他們遲疑的工夫射出一箭,現在恐怕連瞄準都困難了。維克多開始懷念起那柄迪爾借給他的摺疊短弩了,這種時候果然還是用弩比較好啊。

但索蘭特那邊的情形很不樂觀。他手臂上的鏈甲開了個口子,竟是被一柄掃過的雙手劍給劃開了——神器的擁有者並不只有他一個。他在另外一個人的脖子上留下了印記,帶走了他的生命。四比一,局勢依舊不容樂觀。

“那麼......”維克多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如果索蘭特敗了,那我也活不了......”

正下着決心,那門又開了。這次衝出了陸續有十數名手持軍用長戟的漢子,似乎是各家蓄養的士兵。他們吶喊一聲,朝着維克多所在的樹沖了過來。

這下也用不着下決心了。維克多閃身出來,心中數了一秒,然後突然後撤,從樹的另一邊繞出來,無視從眼前划過了一陣矢雨,舉弓射向圍攻索蘭特的一員。

一箭穿喉。

“下一個!”他喊着,摸出了另一支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