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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蘭多堡的地道是少有的幾個被萊納特認真修葺的部位之一,另外兩個分別是城堡和城牆。這一個承載着整座城堡最後希望的工程過去只是帶着通風口的狹窄通道,後來變成了沒有通風口的狹窄通道。沒有想象中的寶藏,也沒有任何儲備的軍械——或許有,但萊納特從來沒有彙報過這方面的事宜。

現在的地道比過去更為堅固。通道里可以容下兩人輕鬆並排而行,並且不至於貼到牆壁。整個洞都用堅固的木材加固,確保即使是幾頭利爪熊在上邊發瘋也不至於立刻就弄塌洞穴。過去的通風口已經被疏通開來,如果只是在洞里生火做飯的話,還不至於把人憋死當場。

地道的蓋板原本是光溜溜的一張堅硬的木板,現在則非常體貼地加了兩個把手,方便外邊的人進來。進來之後,翻一個身,下邊的人就能用體重吊住木板,讓上面的人無計可施。

現在就有四個士兵拉住蓋板,神情緊張。他們已經能夠聽見獸人從蓋板上走過的腳步聲了,並且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力度。索蘭特和維克多站在他們身後,等着有需要時搭上一把手。

“但願那群野蠻的怪物不懂得槓桿的原理吧。”克拉蘇說,“哦,槓桿就是......”

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不過沒人有心情深究。

總之,但願它們打不開就是了。

曾經被定身的獸人和之後被一股奇怪的味道吸引的獸人都湧進了城堡。它們似乎推翻了些什麼,又弄倒了些什麼。維克多想起自己擺在屋子的手冊,不由的有些擔心。但他並沒有等來類似於書本被撕裂的聲音,連書頁的抖動聲都沒有。那些獸人緊緊圍繞在通道的入口,嘶吼和不知名的類似於語言一樣的聲音此起彼伏。

“它們能聞到我們的味道?”維克多回頭問道。

“當然,大人。”克拉蘇點頭,“守城的時候並不引人注意,但深入過無盡森林並遭遇過獸人的冒險者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

維克多看了看索蘭特,索蘭特搖搖頭。

這件事對於普通人來說確實不算常識。最多是個普遍的猜測。

木板上傳來零星的腳步聲,咚咚咚地,讓下面的人心中不安。似乎有獸人試圖在板地邊緣找縫隙,利爪在木板上划過,讓下邊四個士兵頭皮發麻。

但那獸人終究沒有找到。

四個戰士死死拽住把手,望着上邊的木板,屏氣凝神。

聲音停了。

“他們放棄了嗎?”有士兵心懷僥倖地看了眼身旁的戰友,心中想着。

顯然沒有。

“碰!”一聲巨響,所有人都感覺自己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碰——咔嚓。”第二下,清晰了許多。

“快跑!”索蘭特立刻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它們在砸木板!”

伴隨着他的話音,同時兩聲巨響,看來劈砍地板的活動又有了新的參與者。

那還有什麼說的呢?跑吧!四個士兵一齊鬆手,從索蘭特三人讓開的道路往後跑去。

“替我去房間里拿兩捆箭來。”維克多吩咐道,“聽見了沒有。”

跑在最後的那個士兵倒也厚道,停住腳步,回身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狂奔。

“克拉蘇,你也到後邊去吧,這裡有我們兩個就可以了。”維克多說,“你和蘭斯,還有艾麗莎控制一下,讓他們不要慌亂。獸人進不來的。”

克拉蘇沒有應答。在越來越密集的劈砸聲中,紅袍的學者低頭思索着,過了五秒才抬起頭,笑了笑,說:“或許我能幫上些忙......”

“把有用的藥劑留下來就行了。”維克多打斷了對方的話,“你不是戰士,戰鬥的事情還輪不到你。我和索蘭特能保護自己,你不能。留下有用的藥劑,去後邊吧。守護你們是我的職責,請讓我盡責。”

“以齊柏林家族的名譽之名,作為斬殺者巴巴羅薩的繼承者,除非我倒下,靈魂飄入冥河,否則我是不會讓一個大圖書館的學者站在前線的。”索蘭特也是一臉嚴肅,“請到後面去吧,侍從克拉蘇。這是命令。”

碎裂的聲音密集了起來,在火把的照耀下,頂蓋上已經可以看出明顯的凹陷。克拉蘇張口欲言,終於還是嘆氣搖頭。他從懷裡摸出兩個小陶罐,用三根手指夾住細長的瓶口,遞到維克多面前:“如果支撐不住,就在地上擲碎。這裡環境封閉,效果會更加持久一些。扔完之後立刻退後,雖然它對人沒有明顯的效果,但如果吸入過量,同樣會有輕微麻痹的效果。”

維克多點點頭,接過陶罐:“我知道了,感謝你的幫助。現在,幫我去後邊催一下我的箭吧。”

克拉蘇再不廢話,轉身去了。

“沒想到我們又被逼到這個鬼地方了。”索蘭特雙手握着斬殺者,扭頭對維克多笑道,“上一次的經歷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上一次我們有一個出口,上一次我們還有幾個幫手。”維克多抽出三支箭,用四根手指夾住了,試了試弓,“上一次你揮不開劍,我拉不開弓。那個萊納特倒是做了件好事,估計花了不少錢。”

“那也是我們的錢。”索蘭特說著,回頭看着已經裂開的蓋板,“如果他當初用的是鐵板的話,我就去當面說聲對不起。”

咔嚓一聲,一截三角的斧刃露出木板,隨即消失。跟着,那蓋板便整個塌陷下來。一個獸人順着階梯滾下來,被索蘭特輕輕一劍抹了脖子。

“祖先的榮光啊......”索蘭特看了看染血的斬殺者,“就在今日!”

獸人蜂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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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道深處的房間里,士兵們癱坐在地上,氣喘吁吁。艾麗莎懷中抱着長戟,表情焦躁。她不想獨自在這安全的屋中等候,她想與索蘭特和維克多共同戰鬥。但她知道,自己的武器並不適合這樣的環境,至少不適合通道里的環境。如果只剩下戳刺這一個動作的話,勃蘭登戟還不如一柄堅韌的長槍。

“地道的蓋板很結實。”蘭斯看出了這位伯爵之女的焦慮,“而且上邊的人根本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那些獸人可能很快就會散去的。”

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但蓋板的質量是他親自核實過的,一腳剁下去,紋絲不動。

“我知道,我知道。”艾麗莎來回走着。地道是她之前就參觀過的,確實易守難攻。除了沒有另一個出入口之外,一切都好。環顧房間,這裡還備着十數柄佛倫斯制式軍用弩,力道不及地面上軍械庫里的貨色,但在這種距離下也算是利器了。這裡還有足夠幾十個人吃上半個月的食物,可謂準備充足,萬無一失。即使再來一次上回的情況,也絕對不會有任何閃失。

但現在的敵人是獸人啊!民間傳說中力大無窮,在叔伯們地講述中同樣力大無窮的怪物。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我得過去看看。”艾麗莎向門口走了幾步,又走了回來,“不行,我得換把武器......”

屋子裡什麼都有,替換用的長劍盾牌自然也是有的。艾麗莎沒有系統地學過這種武器,但力量還在,身手也在,或多或少,總是一分戰力。最不濟,盾牌在手,也能為他們擋下點攻擊。

“蒂娜小姐,您還是別去了吧?”蘭斯見艾麗莎放下長戟去取劍盾,勸阻道,“男爵大人和騎士大人的實力我們都是見識過的,通道也只有這麼點大小,人多了也沒用,您去了也不可能站在最前面。男爵大人用的是斬殺者巴巴羅薩,能切開一切。您如果站在他的身邊,只能給他造成妨礙啊!”

艾麗莎聞言,遲疑了。正在這時,四個士兵先後跑進來,讓整個屋子的人都吃了一驚。

“男爵大人呢?”蘭斯朝後面看看,問道。

克拉蘇走進來,聽見蘭斯的問題,回答道:“地道入口快被獸人攻破了,男爵大人和騎士大人留在入口戰鬥。箭放在哪裡?騎士大人點名要再送上去兩捆箭。”

蘭斯伸手一指牆角。不待那四個士兵反應過去,艾麗莎已經跑過去撿起三隻箭袋,夾在腋下。然後又跑到自己的長戟邊上,俯身撿起來,握在另一隻手上。

“蒂娜大人。”那士兵驚訝道,“您這是......”

“我對諸神發過誓,即使於事無補,也不會再拋下朋友獨自存活。”艾麗莎說著已經走到了門口,“你們留在這裡,一人一把弩。如果獸人攻過來了,就為我們復仇吧。”

“一個個都是這種脾氣。”克拉蘇看着已經沒有人影的拐角,嘆了口氣,突然笑了,“不過這才是我想來的地方啊......”

“別感嘆了!”蘭斯焦急道,“現在怎麼辦?”

“等在這裡吧。”克拉蘇說,“我們上去也不過是添亂,不上去男爵和騎士至少還有條退路。”

他轉向屋子裡散坐着的士兵們,大聲說:“都起來!想活命的,聽我的命令!”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