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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時三天,限時三天。。維克多念叨着這個催命的信息重新陷入夢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在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噩夢之前,那個消息就再次跳了出來。

“三天......”維克多僵着一張臉,心中焦躁,“塔利斯伯爵,塔利斯伯爵。誰啊這是,誰是塔利斯伯爵啊?”

他看了看正在伸懶腰的索蘭特:“索蘭特......”

“什麼?”索蘭特看向維克多,眼睛裡帶着些迷惑。

“哦,沒什麼。”維克多醞釀了一下,“德拉王國的統帥是誰?”

他準備循序漸進。

“你問這個幹什麼?”索蘭特奇怪地看了維克多一眼。

“哦,我父親當年是德拉王國的,額,逃兵......”維克多咬咬牙,但自己都覺得牽強,“一時好奇。”

“是塔利斯伯爵,還算是比較有名的人物。德拉王國和佛倫斯王國的停戰就是他主導的,據說在德拉,他的地位比尋常的公爵都要高。”索蘭特回憶着,“很不錯的一個人吧,雖然也有人說他懦弱。不過在我看來,我們這些人本來就不應該打來打去,獸潮從來沒有減弱過,兩個國家竟然還有心思打仗......”

然後就是一些碎碎念。若在平時,維克多還是會聽一下的,但此刻他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情。

“德拉王國的主帥啊......”維克多喃喃自語,“原來如此。”

“嗯?什麼?”索蘭特眉毛一挑,問道,“什麼‘原來如此’”

維克多趕緊搖頭:“沒什麼沒什麼......”

“你是說我們待在這裡不進攻么?”索蘭特的談興被勾起來了,“沒錯,肯定就是因為德拉王國的人主張要和平解決這個問題才會到現在都沒有出擊的打算的。。唉,這就是塔利斯伯爵的問題了。不管怎麼說,我們是聖山諸神的子民,穆赫拉人是邪神薩拉森的子民,這中間的矛盾不是放下刀槍就能解決的,沒有武器都得掐起來......”

又是一些碎碎念,並且完全忽視了與穆赫拉和平相處——無論是自願還是被迫——的榮格帝國臣民。維克多心不在焉地聽着,腦中盤算道:“竟然是要刺殺德拉王國的統帥!德拉王國現在不是在幫助我們么?難道就是因為他尋求和平?......一定是這樣的,那個傢伙妨礙了諸神收復聖城的打算,所以要除掉這個禍害。嗯,一定是這樣的。”

維克多給自己洗着腦,心中一些疑問還是揮之不去。他點頭答應着索蘭特說的話,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終於,他把關於“該不該殺”的愚蠢問題給拋到了一邊,開始關心“如何殺”這個更加現實的問題。

“......說起來德拉王國的軍隊確實有些過分,既然要和平,何必來那麼多。昨天我在外邊看見隔壁德拉人的軍隊,倒是有一些精銳,更多的也就是臨時徵召的素質。”索蘭特還在說著,“那真是......你在聽嗎?”

維克多被驚醒過來,胡亂點着頭:“嗯嗯,啊?嗯。”

然後他霍然起身,說了句:“我要出去轉轉。”便走出帳篷,頭也沒有回一下。

“我太羅嗦了嗎?”索蘭特望着帳篷的出口,搖了搖頭,“大概是壓力太大吧,一直待在這裡......”

然後他嘆了口氣,雙膝跪地,朝向西方做起了禱告。

禱告這種行為在太陽神的信徒看來是可有可無的。當然,每個星期總是會被組織着來上一次。維克多對迪爾的虔誠自不必說,但他也從來沒有禱告的習慣——每周一次的那種都沒參加過幾次。現在他正站在早操的集結點望着天空發獃,心中思索着暗殺的手段。..

毫無疑問,自己得用長弓。如今這把紫杉木的弓最大拋射估計能射出兩百步開外,順風的話還能更遠,但那種距離的射擊就沒有意義了。首先是射不準,第二是射不死。但凡披上一層鎖甲就能阻住箭簇,若是那種編的極密的,可能會被直接彈開。

維克多需要進入五十步,至少也得在百步之內才有一擊必中的可能。如果對方是個如同私生子查理那樣的強力人物,維克多也就只能等死了,等待三日後被太陽神送進深淵受上百年的罪。

早操點完名,維克多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回到自己的帳篷。他等了一會兒,待僕從軍的隊列操練完畢,便望着德拉王營的方向,大步向營地邊緣靠近。他早已換上了僕從軍的制式布袍,弓也收在了帳篷里,所以一路上並沒有被攔住問詢。他來到了營邊,然後眺望起德拉人的營地。

德拉人的營地與佛倫斯人的營地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沙漠上沒有足夠茂密的森林,所以他們只是在面向傑魯斯蘭的一面用運來的現成木料搭出了一堵矮牆。不指望能當城堡防守,但擋住敵人的戰馬卻也足夠。

“布甲,長槍,沒有盾牌。”維克多觀察着對方的裝備,“但槍更長。不是吧,這樣能打仗么?”

然後他如願地看到了另外一些士兵。

“長劍,盾牌。”維克多目光掃過,“大劍,鱗甲......這有些麻煩。”

如果要硬沖的話,維克多覺得自己一定沒法活着回來。

值得欣慰的是,德拉人的軍營明顯戒備不強。士兵們或者扎堆聊天,或者互相較量武技,或者遊盪在陽光之下,無所事事。如果真心想混進去的話,應該不難。德拉人的語言和佛倫斯相差不多,也就是些許口音上的變化——維克多小時候的一大樂趣就是學自己父親的德拉口音,每次都學到招來一頓臭揍。

但那樣的話,長弓就不能帶了。德拉人的弓弩手不知道正在哪一片營區休息。

“我連對方的主帥營帳在哪裡都不知道。”維克多撓撓頭,“這裡的地勢又那麼平坦......”

如果隨隨便便出手,任務倒是能夠完成,自己可就逃不掉了。

“三天之內啊......”維克多皺着眉頭往回走,“三天之內要殺死一隊的主帥,這是神在處罰我嗎?”

任務也好,處罰也罷,維克多還不想死。所以他回到了自己的帳篷,找到了難得地拆開了鎧甲的索蘭特。

“你怎麼......”維克多一進門,就被穿着輕便的索蘭特給驚到了,“脫下來了?”

“我必須去洗個澡。”索蘭特說話間就往外走,“你要一起來嗎?”

維克多搖搖頭。此時也不方便說出自己心中的困惑,便在自己的地鋪上坐下,道:“我就不用了。”

索蘭特不以為意,擺了擺手就走了出去。

維克多嘆口氣,仰天倒在卧榻上,心中有些焦躁,並且越來越嚴重。他覺得自己似乎可以觸碰到時間,就如同看着一個巨大的沙漏懸在眼前,看着那些沙粒似乎緩慢又似乎非常迅速的落下來。上面有很多沙粒,但這流逝的速度卻讓人心中不安。

維克多閉上眼搖了搖腦袋,搖走了這個奇怪的沙漏。

索蘭特很快就回來,一臉愜意。他套着一層細亞麻的長袍,腰間用一根皮帶束着,很是英武。

“舒服!”他感嘆了一句,“誒,維克多,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差?”

“哦,這個啊。”維克多腦中轉地飛快,斟酌着語句,“我剛才在軍營里轉了轉,發現防備有些鬆懈啊......”

“看上去鬆懈,其實還是很安全的。”索蘭特大手一揮,“你沒去看朝着聖城的那一面吧?穆赫拉人不可能偷襲成功的,放心吧。”

維克多點點頭,沉吟了一下:“但是......如果有穆赫拉的刺客混進來呢?”

“哦?”索蘭特愣了一下,原本輕鬆的表情漸漸凝重起來,“這是個問題......我們營地的其他幾個方向都沒有認真防備,真要有刺客的話......”

維克多的眼神一亮,緊緊盯住索蘭特。

“那樣就真的麻煩了。”索蘭特低頭沉思着,喃喃自語,“穆赫拉人的刺客......說不定他們也會獲得那個邪神的力量......”

這就不是維克多想要知道的了。他開口問道,循循善誘:“如果穆赫拉人有刺客的話,那他們會怎麼做呢?”

“我不清楚。”索蘭特搖搖頭,“可能是在夜裡偷偷摸進某個統帥的帳篷里,也可能是乘着某位將軍在營地里巡視的時候動手......我得去報告這件事情。”

“等一下!”維克多趕緊攔住索蘭特,“我相信烈日騎士團是不會有這種問題的。”

索蘭特想了想,點頭道:“也是,烈日連獸潮都能凈化。”

——但是維克多還是沒有找到完成任務的方法,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索蘭特說的兩種手法似乎都不錯,但卻都是自殺性質的刺殺。維克多要全身而退,然後將罪名推到穆赫拉人頭上——當然,這就不是他的工作了。

“夜晚,隱蔽,一擊得手。”維克多嘴上應付着索蘭特的閑聊,心中羅列起完成任務的必要條件,“那得知道那個塔利斯伯爵的活動規律啊,不然埋伏都不知道該去哪裡。這裡帳篷最多,但晚上會有火堆,是個麻煩。天黑又不能隨便走動。”

他看了一眼索蘭特,皺起了眉頭:“還得瞞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