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天怔了怔,眼神中充滿着絕望:“你所言,可是當真?”
傾顏坦然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字字真心,不必為我而束縛了,找你自己的人生,真的對不起,我不願一錯再錯,公主恐怕久等的,告辭。”
傾顏說完這句話,毫不猶豫轉身離開,她知道,不可能讓他何雲天一朝一夕就喜歡公主,那麼,就從忘掉她慕傾顏開始吧!公主那般的女子,足以配他何雲天。
見傾顏回席,莫蘩這才放下心來,卻見蘇寧城亦是不知什麼時候,也回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傾顏會害怕蘇寧城的目光,究竟是什麼,她也說不出來。
“不如……下一個就有明姑娘來,不知明姑娘可否賞本公主這個面子?”公主看了明月一眼,低眸漫不經心道。
似乎早在明月意料之中,明月徐徐起身,施禮,笑道:“明月自當從命,獻醜了。”
傾顏記得,明月最擅長的是舞,上輩子更是以一舞霓裳羽衣舞名動京城。
霓裳羽衣曲本是昔日唐玄宗為楊貴妃所做,配上貴妃絕美的霓裳羽衣舞,以及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段佳話而千古流傳。
當今皇帝不如玄宗多才,卻也是通曉音律,略微改編了一下曲子,亦是不改玄宗昔日之名,明月以舞和之,她體態豐腴,婀娜多姿,甚如楊妃之妙,帝心甚悅,感念知音,特邀群臣觀看,至此,明月一舞動京城,聲勢不差於昔日儷貴妃一曲動京城,京城第一美人。
果然,不出傾顏所料。明月並未有在今日出風頭的打算。
眾人都等着明月會帶來怎樣的驚喜,卻見明月含笑道:“小女不才,獻曲一首,春江花月夜。”
傾顏似乎早知這個結果。明月沒有打算拿出自己的殺手鐧,而是選擇了唱曲兒,明月的歌唱的不是最好的,但也拿的出手,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一曲終了,反應尋常,明月也不在乎,安然在傾顏身邊坐下。
“明姐姐不是最善舞的么?為何選擇唱歌?”傾顏明知故問。
若是前世,她肯定不會做聲,明月去做了什麼。她也不會在意。
可,早已不是從前了。
明月被傾顏這話問的不知怎麼回答,難不成她要告訴傾顏,她實是有意藏拙,她的目的。本就只是皇帝?
“既然明家姑娘都已經上來了,不如,昌儀郡主也讓我們增長一下見識。”蘇寧城慵懶斜卧在椅子上,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醉眼惺忪的看着傾顏。
蘇寧城這話正好替明月解了圍,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傾顏身上。
傾顏也不知自己最擅長什麼。歌舞也只是勉強上得了檯面,難登大雅之堂,傾顏轉而一想,有王紫煙明月等人在前,她歌舞也是無妨,反正她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也不在乎出不出風頭。
“傾顏?”昌寧的眼光帶着詢問,似乎是遵循傾顏意見,傾顏不願意,她昌寧也不會勉強。
傾顏點了點頭,淡淡道:“那我……”
“等等。”傾顏話未說完。莫蘩便就起身了,“承蒙昌寧公主不棄,莫蘩想自薦,不若,莫蘩起弦,昌儀郡主吟詩可好?”
傾顏聞之一喜,她的確是不知如何是好,莫蘩這恰好替她解圍了,這樣一番,她慕傾顏和旁的人也沒有什麼可比性,不至於虛得太慘,落人口實,也不至於出盡風頭。
傾顏感激沖莫蘩一笑,昌寧公主揮了揮手,已經有人搬琴上台了,傾顏抬眸看去,卻不曾想到,鄴長歌和令胤不知何時也來了。
傾顏百思不得其解,鄴長歌和蘇寧城的矛盾她是看在眼底的,鄴長歌又怎麼會捧昌寧的場?
莫蘩拉了拉傾顏的衣袖,傾顏這才回過神來,淡然上台。
莫蘩素手輕勾,弦音而律。
傾顏也隨着琴音而吟:
鬥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曾逢。羅裙香露玉釵風。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
流水便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裡路,飛雨落花中。
她我不知,為何就吟出了臨江仙,或許,是因為明月……或許……
世事無常,卻也感念人生為何不似初見。
莫蘩之琴藝早已是水到渠成,出神入化,竟也能傾顏念什麼,她奏什麼。
詩畢。
傾顏微微欠身,淡然道:“獻醜了。”
“卿本佳人,何不入我家門?”
傾顏聽着這輕浮的話,驚訝抬眸,她也不知這說話之人是對她,還是對莫蘩而言。
傾顏卻發現那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漫不經心的低眸,就當不曾聽見。
那人她是認識的,三皇子蘇寧烈,性子甚是暴虐,前世,卻是魯莽謀反,被皇帝下令囚禁終身,最後怎麼樣了,傾顏也不知道。
“傾顏妹妹,三皇子那話,好似對你說的。”明月故意提醒,一臉我是好心的神情。
傾顏裝不下去了,索性抬眸,故作驚訝道:“三皇子是對傾顏所說?”
三皇子薄唇輕勾,點了點頭:“是啊!對你所言,不知佳人意下如何?”
傾顏輕蔑一笑,三皇子不是良人,也不是能庇佑她終身之人,更無可能保全慕家,她為何要下嫁?
她嫁了那位皇子便是無異於表明慕家的態度,慕家,此時,不能表明態度,她也不想讓慕家淌渾水。
“我不會嫁。”傾顏清悠道。
“為何?”三皇子有些吃驚。
傾顏淺笑:“我為何要嫁?只因你是皇子?”
“你瞧不起本皇子?”三皇子質問,他就不信,她這般顯赫的身份,居然有女子是看不上的。
傾顏搖了搖頭,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稍有不妥,輕輕一笑:“與皇子無關,傾顏另有……另有隱疾,若是皇子不信,大可一問七皇子,七皇子曾為傾顏看診過。”
傾顏說得極為難以啟齒,低眸掩飾掉自己的神色。
三皇子試探地看向蘇寧城。
傾顏淡定的看着蘇寧城,她相信,蘇寧城會幫她。
畢竟,三皇子娶了她慕傾顏,對七皇子而言,也沒有好處。
畢竟,慕家,現在,還沒倒。
至少,在外人看來,慕家正是沐浴恩寵。
所以,她慕傾顏這才敢斷定,蘇寧城是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老七?”三皇子狐疑喚了一聲。
卻見七皇子已經仰在椅子上,鼾聲如雷。
恐怕世間也只有他蘇寧城了,即便是這般不雅的動作,也可以這般隨意,如雲流水般自然。
蘇寧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竟然真的就選擇了不管她慕傾顏。
莫非,他真的希望慕家可以站在三皇子那邊?
不,她不相信。
“來人,扶七皇子下去歇息。”昌寧習以為常道。
三皇子笑看着傾顏:“本皇子怎麼看你這般佳人,就不是有隱疾之人,莫非,你當真瞧不起本皇子?”
“不。”傾顏否決,可又着實不知拿什麼理由來搪塞。
若不是明月刻意為之,或許昌寧會輕而易舉將此時揭過去,可,蘇寧烈是皇子,多多少少,面上該顧的還得顧上。
慕家此時,着實需要步步小心。
她慕傾顏真的害怕,稍有差池,就是萬丈深淵。
“我可以提昌儀郡主證明。”
不知道為什麼,傾顏聽着鄴長歌的聲音,就感覺是天籟,鄴長歌……她怎麼沒想到鄴長歌呢?
鄴長歌起身,輕輕順了順垂下的鬢髮:“我可以證明。”
“鄴王爺?你在說笑吧!”蘇寧烈對鄴長歌突然站出來很是不滿。
鄴長歌鳳眼輕挑:“是嗎?本王從不說笑,原本還以為皇子知道的。”
蘇寧烈冷哼一聲,他也知道平日里皇帝對鄴長歌的寵愛,板著臉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怎麼知道的,若說七弟,是奉父皇之命給昌儀郡主看診,不知鄴長歌又如何得知?”
傾顏捏了一把冷汗,不怕別的,就怕鄴長歌也對慕家有所意圖,而交代實情,本是什麼都沒有,可說出來,就是另有一層意思了,不管是令胤,還是鄴長歌。
傾顏相信,鄴長歌是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鄴長歌沒有絲毫慌亂,不緊不慢道:“醫者,望聞切聽,我且看昌儀郡主印堂臉色並知,莫非,三皇子是懷疑本王的醫術?”
三皇子被鄴長歌說得啞口無言,明知有點扯,可鄴長歌和蘇寧城醫術天下皆知,若他質疑,定遭吐槽。
三皇子索性默認了鄴長歌這話,依舊不甘心道:“那你倒是說說,是何隱疾,若你說不出個所以然,那昌儀郡主我是娶定了,明日我並就去請父皇賜婚,隱疾我也不怕。”
傾顏挑了挑眉,複雜朝鄴長歌看了一眼
鄴長歌自信對傾顏一笑,示意傾顏不要擔心。
恰好,令胤起身,綠袍清流:“三皇子何苦同一個姑娘家為難?姑娘家的隱疾之事,三皇子要鄴王爺當眾而談,着實羞辱了昌儀郡主,鄴王爺是憐香惜玉之人,請恕鄴王爺不能辱了昌儀郡主。”
蘇寧烈哪裡還敢要說必須娶傾顏的話,恐怕屆時就是聲討他的人無數了。
畢竟,堂堂皇子,同一個姑娘家過不去,說出去也不好聽。
蘇寧烈不甘心冷哼一聲,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