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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曼憑着感覺看過去。

燈火輝煌,熙來攘往,卻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

“xiǎojiě,xiǎojiě,你怎麼樣?”夏蘭不知從何處跑了過來,身後跟着的是氣喘吁吁的白壁。

蔚曼放下心中的糾結,笑着對夏蘭道:“沒事,沒事。”

夏蘭忙扶住蔚曼,見自家主子只是有些呼吸不穩,並無大礙,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扭頭,她有些不快的對冷曦道:“冷大xiǎojiě,我家xiǎojiě身子弱,是經不得這樣跑動的……”

“啊……”冷曦有些茫然的看着面色潮紅的蔚曼,疑惑的道:“蔚mèimèi的身子,怎麼會這樣差啊……”

夏蘭噘了嘴。

“小,xiǎojiě,”白壁自然比不得夏蘭這個從小就干粗活的體力好,長長的一呼一吸後,她忙上前,附耳對冷曦說了幾句話。

冷曦一臉恍然。

“對不住啊,蔚mèimèi,”冷曦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道:“我,我不知道你是大病初癒啊……”

“冷姐姐不用擔心,我沒事的……”蔚曼忙應聲,心裡卻在苦笑,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很差,所以,私下裡一直都很注意鍛煉,本以為,經過大半年的努力,她的身子應該是大好了的,卻沒有想到,這才幾步路而已……

正在這時候,又一群歌舞百戲經過,幾人忙隨着人群避讓。

“我們歇一歇吧,咿,”冷曦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突然,她有些驚奇的道:“這裡的花燈倒是很精緻的嘛。”

已經勻了氣息的蔚曼也扭頭望過去,見身後竟是一排連在一起的河燈鋪子,比之剛才路上見的那些花燈精緻許多不說,有幾盞擺在顯眼位置的,甚至可以用精美絕倫來形容了。

“好漂亮啊,”冷曦摸摸這個,轉轉那個,然後,她興奮的提議道:“蔚mèimèi,我們各挑一盞喜歡的,然後,去落霞橋上放河燈吧……”

大景朝的風俗,上元節里,從落霞橋上放下河燈,可以祈求平安,健康,順遂……還有姻緣。

出身勛貴,正值碧玉年華的冷曦會求什麼呢?

“好啊,”蔚曼就對冷曦露出了一個有些促狹的笑容,打趣道:“我就祈求冷姐姐能心想事成好了……”

“哼!”冷曦的臉色有些紅,羞惱的哼了一聲,扭身選河燈去了。

冷曦左看看右看看,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店鋪裡面。

蔚曼卻是只在外面的攤位上打量。

不一會兒。

一盞小巧的淡粉色蓮花燈,吸引了蔚曼的注意。

將那河燈拿起。

素紗做成的花瓣,只在最頂端抹了少許鮮艷的紅,一路往下,從粉到白,渲染的自然又逼真,最出彩的是,那淡粉色的花瓣上,甚至用極細的筆觸,勾勒出花瓣的脈絡肌理……

“老闆,這個……”

“哎呀……”

人群突然涌動,驚呼連連。

蔚曼一時不察,被猛然撞過來的人群推着,身不由己的疾走了好遠。

“xiǎojiě……”

最開始的時候,蔚曼還能聽到夏蘭的叫聲,等移到了開闊處,一波雜耍船燈過後,人群雖不再擁擠,蔚曼卻是連夏蘭的影子也找不到了。

蔚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她漫無目的,本能的選了更空闊的地方走去。

片刻。

蔚曼向前看去。

不遠處。

花燈璀璨的映襯中,綵帶飄飄的斑駁老樹下,一男子寂靜獨立。

那,只是一個背影,卻彷彿蔓延着無邊的孤寂。

蔚曼直愣愣的看着那男子的身影,一股難言的悲痛悄然湧上心頭。

那男子緩緩轉身。

燈火闌珊中,一雙清冷孤傲的鳳目閃爍着深邃的流光,她的目光穿越人海,與蔚曼四目相對。

腳下一軟,蔚曼跌坐在了地上。

無意識的捂住胸口,蔚曼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心,能跳的這麼快。

“xiǎojiě,xiǎojiě……”夏蘭終於找到了蔚曼,驚呼着跑了過來,恰巧擋住了蔚曼和那男子的對視。

“xiǎojiě,你怎麼啦?”夏蘭一邊急急的查看蔚曼有無受傷,一邊驚慌的問道:“你哪裡不舒服啊……”

蔚曼漸漸的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看着夏蘭。

“xiǎojiě,你,你怎麼哭了?”夏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忙手足無措的掏出帕子,為蔚曼擦拭臉上的淚水。

“哭?”蔚曼喃喃低語,她躲過夏蘭的手,下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觸手一片水光。

怎麼會這樣?蔚曼愣愣的看着她手中的晶瑩。

“xiǎojiě,我們快起來吧,”夏蘭扶着蔚曼起身,很是擔憂的問道:“xiǎojiě,你為什麼哭啊……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嗎……你的臉色有些不好呢……”

“沒有……”蔚曼搖了搖頭,又忍不住看向那個地方。

但是,人來人往中,掛着綵帶的老樹之下,哪裡還有那男子的身影。

“xiǎojiě在找什麼呢?”夏蘭順着蔚曼的目光看去,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就疑惑的問道:“xiǎojiě是在尋找冷大xiǎojiě嗎?”

誰知,夏蘭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就傳來冷曦驚喜的叫聲。

“蔚mèimèi,蔚mèimèi……”

蔚曼尋聲望過去。

只見,冷曦和白壁疾步而來。

“蔚mèimèi,我終於找到你了……”冷曦上前,一把拉住蔚曼的手,先是喜悅,等看清蔚曼的臉色後,她的面色一變,不禁驚訝的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為何紅紅的?”

“是嗎?”蔚曼無所覺的揉了下眼睛,不在意的道:“剛剛眼睛裡不慎進了一些灰塵……已經沒事了的。”

冷曦見蔚曼的神色不像是有什麼的,就不再探究,轉眼見蔚曼手中托着的小巧精緻花燈,她的眼睛不由的一亮。

“哎呀,你手中的這盞花燈好漂亮啊,”冷曦抬起蔚曼的右臂,打量着她手裡的荷花燈,片刻,微微皺了下眉,道:“不過,好像有些舊啊。”

這是蔚曼早就發現了的,這盞河燈雖然處處精緻,但是,確實不像是今年新做的……不過,無論它是否陳舊,蔚曼都是真心喜歡的。

“雖然有些舊,但是,可以看的出來,當初製作的時候,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冷曦中肯的評價着,然後,她舉起自己手中河燈,笑着道:“蔚mèimèi,你看,這個是我選的,好看吧?”

那是一朵盛開到極致的大紅色荷花燈,花瓣重重交疊,精美的如嬌羞欲語的少女一般。

“真的很好看!”蔚曼真心讚美道。

“xiǎojiě,”白壁似乎是已經忍了許久,她插話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要回去了……”

“對啊!對啊!”夏蘭忙也點頭應和,道:“xiǎojiě,我們回去吧,太夫人要是知道了我們來這裡……”

冷曦和蔚曼之所以能在這裡閑逛,完全是因為,太夫人和冷二夫人都以為,她們只是在不用擔心安全的望月樓附近走走。

“哎呀,什麼回去啊,我和你家xiǎojiě還要去放河燈呢,”冷曦白了夏蘭一眼,然後又拉了蔚曼的手,語調輕快的道:“不過,這時間確實是不早了,蔚mèimèi,我們快些去落霞橋吧……”

……

落霞橋上。

蔚曼將手裡的河燈小心的放下,那小小的一盞,呈直線跌落到湖面,濺起些許水花,很快就融入到了無數的河燈之間,幾息過後,就再也尋不到它了。

怕是找不回來了吧,蔚曼輕輕的嘆息,那河燈雖然不是她親手製成的,但是,卻是真的有些捨不得。

扭頭。

冷曦正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河燈放下,然後,她盯着自己的河燈漂遠,之後,她虔誠的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蔚曼訝然。

過了一會兒。

冷曦緩緩的睜開眼睛,卻正迎上蔚曼打量的目光。

眼波翻動,冷曦的臉頰迅速的紅如朝霞。

蔚曼卻輕輕的笑了起來。

“你……”冷曦氣惱的打了蔚曼一下,道:“不許笑話我……”

“沒有,沒有,我哪裡敢笑話冷姐姐啊……”蔚曼一邊躲着冷曦的手,一邊打趣道:“我只是在想啊,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有這樣好的福氣……”

“好啊,你,你還說不是笑話我……”

蔚曼蓮步輕移,躲開了冷曦的拉扯。

“你還躲!”

冷曦挽了下袖子,笑着追了上去。

……

蔚曼和冷曦兩人,說說笑笑着向朱雀大街走去。

眼看就要拐入主街,蔚曼的餘光卻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頓住腳步,蔚曼向後退了兩步,偏頭看去。

一個穿着淡藍色小襖,白色綉枝紋裙子的少女,頭上綰着簡單雅緻的隨雲髻,只斜插了一支花樣簡單的赤金簪子,裊娜的立在一個賣首飾的攤位前。

蔚楓?

蔚曼詫異,蔚楓怎麼會在這裡?

一人緩緩的拿掉蔚楓頭上的赤金簪子,將一枝鑲着紅寶石的琉璃華簪輕柔的插入髮髻里。

那紅寶石在燈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蔚楓微微垂着頭,一項冷然的臉上帶着薄薄的暈紅之色,似瑞雪初晴,又似一朵冉冉的寒梅綻放。

蔚楓,她何時竟有這樣的風情?

蔚曼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的朝為蔚楓帶簪的那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