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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曼笑道:“大姐有話,直說就是。”

“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就是,是,你,你……”蔚雅輕咳了兩聲,似乎是這話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一樣。

蔚曼好整以暇的看着蔚雅,等着接下來的話。

“哎呀!”蔚雅泄氣的拍了一下身下的榻,沒好氣的瞪了蔚曼一眼,道:“反正,我以前的話都是胡說的,其實,我覺得你比蔚楓更適合進宮就是了……”

蔚曼的面上愣了一下,瞬間就想起了幾天前她與蔚雅在曦園門口的那場口角來,那個時候,她心裡還想着定要給蔚雅點教訓嘗嘗呢……思及此,蔚曼不由的笑了起來,道:“事後我仔細的想了想,卻覺得大姐說的很有道理,這入宮的人,四妹確實是比我要合適的……”

“你,你做什麼謙虛起來?”蔚雅微有不快的白了蔚曼一眼,道:“你長的雖不如蔚楓那般好,卻也沒差到哪裡去……再說了,你是嫡出,蔚楓是庶出,只這一條,最後入宮的那個人就肯定是你!”

蔚曼並不想順着這個話題多說什麼,就沒有接話,只是笑了笑。

蔚雅看了神色淡然的蔚曼一眼,掙扎了片刻,道:“以後,以後你要是做了皇妃,你,你……”

蔚曼有些明白蔚雅想要說什麼了,不由似笑非笑的望着糾結的蔚雅。

蔚雅被蔚曼有些戲謔的目光盯的有些惱,她的表情僵了僵,很快,臉就拉了下來,坐正了身子,她一邊舉起一支精緻的簪子迎光打量着,一邊涼涼的道:“也罷,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反正,進了寧國侯府,有表哥在,有姑母在,有鎮國候府在……想來,我也是用不着宮裡娘娘的幫襯……”

蔚曼失笑着搖了搖頭,道:“大姐,這樣的話,不如你可與四mèimèi說過。”

“四妹?我和她說這些做什麼?”蔚雅斜眼打量着蔚曼,目光轉了轉,想是明白了蔚曼的意思是,卻不由撇了一下嘴,道:“哼!蔚楓?她哪裡有那個造化……”

蔚曼只得又笑了笑。

……

出了秀雅苑,蔚曼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那個文博遠和蔚雅曾落水的魚池旁。

清澈見底的池水中,約有十尾各色漂亮的錦鯉游來游去,似悠閑自在的很。

“哎!”想到這幾日的事情,蔚曼不禁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不知三妹是為何而嘆氣呢?”一道淡笑的聲音在蔚曼的身後響起。

蔚曼聞言回身,只見不遠處,蔚嫻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目光驀的變的幽深,她一言不發的看了蔚嫻兩眼,轉身繼續看着池裡的錦鯉。

似早有心裡準備會遭受到蔚曼的冷淡一般,蔚嫻面上的神情一絲不變,她眼神示意跟着她的丫鬟同踏歌一般遠遠的站在路邊,緩步走到了蔚曼的身邊。

兩人寂靜的賞了一會兒錦鯉。

“哎!”蔚嫻突然悵然的嘆了一口氣,她微提起裙子,蹲下身去,用手指輕輕地撩撥了幾下池水,悠悠的道:“姐姐的生辰是四月十七日,每一年,母親都會為姐姐大肆操辦……我的生辰在七月初五,雖和姐姐的生辰離的很近,可是,卻已經好多年都不被人提起了……”

蔚曼不明所以的望了一眼蔚嫻,心裡思量着,蔚嫻為何要同她說這些,會有什麼目的?

“那天,正是我十二歲生辰,父親送了我幾株很好看的睡蓮,真的很好看……”頓了片刻,蔚嫻卻又苦笑了兩聲,嘆道:“好吧,不是父親送我的,父親又怎麼會記得我的生辰呢……是我尋了生辰的借口,從父親那裡討要的罷了,父親當時,並不想給我的……不過,最後,父親還是將那剛得的睡蓮給了我,又讓人在幽嫻院的附近挖了一個睡蓮池……”

蔚嫻撩起幾串水珠,笑道:“喏,就是在這裡,三妹大約是不記得了吧,這裡,曾是睡蓮池,並不是什麼魚池的。”

蔚曼看着那怡然遊動的錦鯉,心裡有些瞭然,想必,這睡蓮變為了錦鯉,大約是同蔚雅有關的。

“那些睡蓮在這池子里長的很好……偶爾見了父親,我也能藉著睡蓮和父親多說幾句話……”蔚嫻勾了勾嘴角,嘆道:“可是,博遠表哥送給姐姐兩尾錦鯉……姐姐看中了這個地方,求着母親,讓人將睡蓮都拔了去,修成了眼下這魚池……”

蔚雅……

蔚曼無聲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蔚雅當初知不知道這睡蓮對於蔚嫻的意義,可是,蔚曼想,哪怕蔚雅知道,但是,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毀掉那些睡蓮的,因為,在蔚雅的人生中,她從來都沒有,也不需要顧忌蔚嫻這個mèimèi的感受……

蔚嫻站起身,用絲帕仔仔細細的擦拭着手上的水漬,隨後,她又從腰間的荷包里取出了什麼東西,輕輕的往那池裡拋去。

幾乎就在一瞬間,數十隻錦鯉歡躍着爭搶起來。

“三妹快看,快看那尾紅色的,還有那尾huáng色的,”蔚嫻指着一群錦鯉中尤為肥碩的兩隻,道:“那兩尾就是博遠表哥送給姐姐的,其他的那些,是姐姐怕那兩尾孤單,特意買來陪那兩隻的。”

蔚曼看了看那兩尾鮮艷的錦鯉,又看了看蔚嫻,不明白蔚嫻到底想說些什麼。

“姐姐不知道有多麼寶貝這兩隻錦鯉呢,幾乎是日日都要來看上幾眼,呵呵……”蔚嫻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

蔚曼皺了皺眉,那壓抑的笑聲,無端的讓她覺得,裡面彷彿藏了許多辛酸苦楚一般。

許久,笑聲才停下。

蔚嫻用帕子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眼淚,又伸出手,指着那兩尾錦鯉,扭頭看着蔚曼,有些神秘的說道:“告訴三妹一個秘密罷,那兩尾錦鯉,根本就不是博遠表哥曾送來的了!”

不是文博遠曾送的那兩尾!?

這,是什麼意思?

蔚曼有些驚訝的看着蔚嫻。

蔚嫻翹起了嘴角,臉上露出了回憶的神色,緩聲道:“那是什麼時候呢,嗯,讓我想想啊,哦,是了,那是這魚池剛修好的第八天,那日,我剛經過這魚池,雪蘭卻突然跑了過來,嚷嚷着說池裡的錦鯉怎麼都死了,又連聲責問我給錦鯉餵了些什麼……”

雪蘭!?

雪蘭,不正是蔚雅的貼身大丫鬟嗎……

蔚曼凝了一下眉,蔚嫻的意思,是雪蘭將死了錦鯉的責任推到了她的身上,雪蘭在污衊她……

“三妹很震驚,是不是?”蔚嫻苦澀的笑了笑,道:“三妹是三房的嫡長女,身份尊貴,自然是不明白我這庶出xiǎojiě的日子是何種艱辛……平日里,三妹只看到姐姐對我呼來喝去,其實,我雖為鎮國候府的二xiǎojiě,可這府里稍微有些臉面的丫鬟婆子,是都敢給我臉色看的……那雪蘭,就是仗着是姐姐的丫鬟,就敢誣陷我,威脅我……”

蔚曼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蔚嫻悠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是從當下有些悲切的情緒中抽離開,靜了幾息,又道:“雪蘭說,她只能幫我隱瞞一天的時間,待第二日一早,姐姐是必定會來賞錦鯉的……我能有什麼辦法呢,只得將我所有的體己銀子都拿了出去,讓人滿京城的去尋了相似的錦鯉買來,在第二日,又趕在姐姐起身前,將這兩尾錦鯉放入魚池……”

“所以,你恨蔚雅,恨到要謀害她去當姨娘,毀掉她的一生,”蔚曼面無表情的望着蔚嫻,道:“你是想要蔚雅遭受你曾遇到的所有苦,是嗎?”

蔚嫻毫無避讓的望着蔚曼,笑道:“三妹,你是剛剛見過大姐的吧?依三妹來看,大姐現在的心情如何呢?”

蔚曼的眼睛閃了一下,沒有答話。

蔚嫻卻微微的笑了起來,很是開心的樣子,道:“我怎麼覺得,我是幫了大姐呢?”

“呵!”蔚曼冷笑一聲,心裡嘆息,原來,蔚嫻就是用這可笑的理由去wěizhuāng她醜陋內心的嗎?

“是!三妹你說的對,我是記恨蔚雅的,但是,這卻並不是因為蔚雅對我不好的緣故,”蔚嫻溢滿笑意的臉上几絲狠厲一閃而逝,她冷聲道:“那是因為,蔚雅擁有一切我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可是,蔚雅她卻從來都不珍惜!我費盡心思都得不到的,她卻棄之敝履!她應該得到教訓……”

能將自己的狠毒,用這般厚顏無恥的方式,歪曲成為正義……

蔚曼忍不住嗤笑着打斷蔚嫻的義正言辭,冷冰冰的道:“你不用同我講這些,我也不需要知道這些,只是,本着大家姐妹一場,我多事的提醒你一句,既然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了,那麼,以後行事,你還是不要將事情都做絕的好,畢竟,人生是沒有後悔葯可以買的!”

說完,蔚曼再不看蔚嫻一眼,抬腳離去。

“我不會後悔!永遠都不會!”蔚嫻在蔚曼的身後壓抑的喊:“我什麼都沒有,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結果,我絕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