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悠說完挑釁般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氣得臉色發白的劉姨娘和薛芷晴，而後輕哼一聲踏入了內室，並毫不留情地關上了內室的門。

“娘！這薛凝悠越來越過分了，難不成我們要一直這樣讓着她？！”薛芷晴恨恨地看着那道關上的門，又跑去薛凝悠的院門口，解恨般地狠狠踢了門幾下。

劉姨娘看着自己只會撒潑不成器的女兒，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她戳了戳薛芷晴的腦袋，小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你要是能有薛凝悠一半的冷靜，也不至於次次落敗。”

“娘！……”聽劉姨娘這麼說，薛芷晴心中更加不忿，她就不信自己處處不如一個沒有娘的薛凝悠！但她想要再反駁什麼的時候，卻被劉姨娘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來人。”劉姨娘順了順氣，重新端起了架子，不疾不徐地指揮着旁邊的小廝，“給大小姐的門換了，換成上好的黑檀木門，無論怎樣，也不能虧待了咱們府上的嫡小姐！”

劉姨娘故意咬重了“嫡小姐”幾個字，眼神帶刀般瞥了內室一眼，然後拉着一臉鬱悶的薛芷晴走了。

.而內室薛凝悠始終氣定神閑，她最喜歡看門外的母女倆明明見她不爽卻又偏偏干不掉她的樣子。

薛芷晴幾乎是被劉姨娘拉着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的，進門以後，劉姨娘重重地關上了門，面色鐵青地坐在了主位上。

薛芷晴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卻也不敢說話，只好給劉姨娘倒了一杯水，小聲道:“娘，犯不着和那賤蹄子生氣，我們來日方長！”

劉姨娘轉過頭深深看了薛芷晴一眼，朝着門外的小廝喊道:“把碧玉帶上來！”

薛芷晴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驚，隨後面露喜色，勾唇坐到了劉姨娘的旁邊。

很快，那個叫碧玉的小丫鬟就被帶了上來。

“跪下！”押着碧玉的小廝在她腿後猛然踹了一腳，生生逼着她跪在了劉姨娘面前。

“還不行嗎？”劉姨娘抿了一口茶，幽然問道。

兩個小廝面面相覷，隨後搖了搖頭。

“下去吧。”劉姨娘提起了幾分笑意，揮揮手命兩人退下。

碧玉沒有說話，只是抬起眼帘看了劉姨娘和薛芷晴一眼，隨後垂着頭輕輕閉上了眼睛。她渾身傷痕纍纍，狼狽不堪，單薄的身子也有些支撐不住地瑟瑟發抖。

劉姨娘放下茶杯，信步走到碧玉面前，半蹲着捏起了碧玉的下巴，語氣森冷逼人:“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答應在薛凝悠那裡替我辦事，我立刻去請全京城最好的大夫來為你醫治，並且，你的一家人我都會好好安置，否則，休怪我下手無情。”劉姨娘垂下眼眸冷冷看了碧玉一眼，繼續道，“若我沒記錯，你的弟弟才剛滿五歲。”

聽到這裡，碧玉才緩緩抬起了頭，用黯然無光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劉姨娘，她的聲音雖有氣無力，卻字字清晰:“大小姐於我們一家都有恩，我們斷然不會背叛她！劉姨娘，你死心吧！你就算現在說要殺了我，我也不會答應！”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劉姨娘惱羞成怒，重重甩了碧玉幾個耳光，一腳把她踹到在地上，氣極反笑，“從你消失開始，薛凝悠找過你嗎？她有沒有想辦法安置你的家人？！你這麼忠心耿耿，她呢？只不過拿你當條狗而已！”

“可劉姨娘你也未必拿碧玉當人看！”碧玉擦了擦嘴角滲出的鮮血，抬頭對上了劉姨娘陰冷發毒的眼眸，“你們對大小姐做了什麼，我心裡清清楚楚，你們定是向大小姐隱瞞了我還活着的消息，大小姐她一定會找到我的！”

“可笑！”劉姨娘眼中笑意蔓延，卻像是淬了毒一樣，她甩袖坐重新坐到了主位上，居高臨下地看着碧玉，“她一個沒娘的野丫頭，怎麼可能斗得過我？！憑她一己之力，又怎麼可能找見你？在她的記憶里，碧玉已經死了！她不會去找一個死人！”

“呵！”碧玉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挺直了身板，“若劉姨娘那麼有把握能斗得過大小姐，又何必大費心思要讓碧玉助你去害大小姐？！”

“你！放肆！”劉姨娘終於綳不住了，拂袖將手邊的杯子摔到了碧玉面前，滾燙的茶水瞬間就將碧玉的手燙得通紅，“賤婢！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真不知道誰才是主子！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既然你如此執拗，那我就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碧玉看了看自己腫脹起皮的手，慘然一笑，盈盈伏了伏身子，“單憑姨娘處置。”

一旁的薛芷晴看到對薛凝悠如此忠心的碧玉早就氣紅了眼，二話不說就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雞毛撣子，走到碧玉身旁，狠狠抽了下去。

薛芷晴下手很重，似乎是要將剛才所受的氣全都發泄出來，劉姨娘也沒攔着，她知道薛芷晴憋了很久了。

“薛凝悠到底有什麼好的？！憑什麼你們一個一個都要護着她！本小姐才是府里的正經主子，你們一個個吃裡扒外的東西！”薛芷晴越罵越來氣，每抽一下，碧玉的身上便多一條血痕，不一會兒，碧玉便倒了下去，微微蜷縮着身子，臉色愈發蒼白。

“好了，再打就真的要把她打死了。”看着差不多了，劉姨娘才悠悠開口阻止了薛芷晴。

薛芷晴約摸着也是累了，便停了手，隨即又在碧玉被燙傷的手上狠狠踩了一腳方才解氣，扔掉雞毛撣子坐到了劉姨娘身旁。

此時碧玉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但嘴裡念念不忘的依然是薛凝悠。

“來人，把她帶下去，老規矩，晚上秘密找吳府醫給她看，別讓她死了。”劉姨娘雲淡風輕，嘴角一直揚着一個弧度。

薛芷晴看着被拖下去毫無生氣的碧玉，心裡的抑鬱這才解了一點，她重新為劉姨娘倒了一杯茶，問道:“娘，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還記得之前偷了你一支碧玉簪子的薔薇嗎？後來怎麼樣了？”劉姨娘小抿了一口茶，嘴角的笑意味深長。

“死了，因為在咱們府里最忌諱的就是行偷盜之事。”薛芷晴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臉上也漸漸浮現了一抹笑意。

劉姨娘悠然放下茶盞，不疾不徐道:“薛凝悠嘴上厲害有什麼用？她一個沒權沒勢的丫頭，偷東西再正常不過，前些日子娘不是從你父親拿給你討來一對御賜的雙鸞琉璃步搖？不過要長點心，畢竟是御賜的東西，不能丟。”

“女兒明白。”薛芷晴輕笑一聲，便去了內室。

劉姨娘盯着碧玉離開的地方，笑意愈發深，她就不信，她能鬥不過一個沒權沒勢的小丫頭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