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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天顏在子時起床,這是冥界最黑暗的時刻,也是冥鬼精力最旺盛的時候,他轉頭望着閻王恬靜的睡顏,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撩開他遮着鬼眼的烏黑鬼發。

閻王從夢中轉醒,抓住花天顏的手問:“現在什麼時辰?”

花天顏朗聲回答:“現在子時,待會兒就是你上朝的時刻,要我陪你去上朝嗎?”

閻王回答:“朝堂之事由冥相和攝政王做主,文統領理事,本王不想湊那個熱鬧。”

花天顏對閻王說:“要不,陪本王回妖界?”

閻王說道:“我去了恐怕幫不上忙,”正說著,蜈蚣精敲門進入,“王上,妖界西南地域無故旱災,好多植物被曬死,您看是否需要派妖兵挖引流渠,灌溉西南的植物?”

花天顏不知道旱災到底有多嚴重,他望着閻王猶豫。

閻王說道:“旱災後可能會爆發蟲災,你回去看看,早做處理,免得造成植物妖精的大面積傷亡。本王宿醉有些頭疼想再歇會兒。”

花天顏看閻王無意跟隨自己回歸妖界,也不勉強,跟着蜈蚣精由東海海底出東方鬼門,經東海海域,回到妖界。他繞道東海是想看看龍王對他的態度,龍王果然派了蟹將前來護送他們。

閻王出了崇殷內殿,在庭院飛沖,碰到飛檐角上,之後,用鬼爪扣着檐瓦飛身躍上屋頂,他坐在屋頂上,鬼爪捂着生疼的胸口,抬眼望着低低掛在半空的一輪碩大的藍月,藍色月光冷冷清清地照在閻王期盼的臉上。他直直望着遠處模糊不清的藍色渾圓光源。

閻王心底灑淚,“小離,我不能去找你了!”

一個鬼侍女抱着一堆賀禮從崇殷內殿出來,閻王依稀可見她抱着一堆東西,遂問:“你抱着什麼?”

鬼侍女答:“閻王爺,這都是各方賓客送來的賀禮,妖王陛下臨走時吩咐將它們送到王宮地庫。”

閻王道:“本王與你同去。”

閻王無事可做,他想小離這會兒應該回到他們在人間的家――火花村。

閻王從屋頂躍到鬼侍女身邊,替她抱過那堆東西,去往王宮地庫。

霍東自從在閻王和妖王的婚禮上再次見到成為閻王的閻惘,也看到闖入冥界跟閻王算賬的申屠離,心內一直不安。

經歷了種種生死離別,他也認清自己以前太過自私。這時的他想為閻王做些事情,彌補他對閻惘和申屠離的虧欠。

霍東帶領一隊鬼兵跟着閻王進入地庫。

閻王將賀禮包裝一個個拆掉,將古玩玉器分門別類放置到博古架上。閻王過手一個筆洗時,發覺它的底部似乎中空,“咔――”地一聲閻王將筆洗生生掰為兩半,底部一層藏着一幅薄絹,上面寫着密密麻麻的漢字,閻王仔細辨認也看不清上書內容。他呈給鬼侍女看,鬼侍女搖頭道:“閻王爺,奴婢不認識上面的文字。”

“誰?跟着本王這麼久?該現身了!”閻王的耳朵尖不耐煩地動了動。

霍東做手勢讓鬼兵退出地庫,命令鬼侍女也退下。

閻王心裡早知他是舊相識,轉身鬼笑着望着面如滿月的霍東。

閻王冷笑着問:“霍東,好久不見,想不到你居然也不是普通人,來地府為了什麼?”

霍東肥胖的臉露出尷尬的笑容,“閻惘,我兒子病了本來想憑鬼術將他醫好,哪知被文一意逮住,被迫加入古璋公司,本來想等他們攻佔地府後,能捉住一個鬼醫,將他帶往人間為我兒子治病,可是所有鬼醫被文一意帶去冥相府,而民間的鬼醫更是隱姓埋名,通通改行不敢再行醫問診,所以我一直在地府外逗留,做了鬼兵的將領。”

閻王說道:“本王在一處私牢內關着人間名醫史不醫,如果你方便的話,帶他回人間去吧!”

霍東道:“趁妖王不在,攝政王去了孤淚鹹海,古沐陽在玄晶宮的廣場上練兵,我想帶你走!”

閻王有氣無力道:“不必了!生簿悄悄告訴本王小離他不是人,已經不需要本王的保護,……本王現在這個樣子去找他就是拖累與他,本王想安安靜靜的在冥界死去。”

霍東反對道:“閻惘你看不明白嗎?生簿已經歸順了妖王,……這是妖王困住你的謊言。”

閻王的嘆息聲使得整個地庫分外.陰鬱,“本王親眼看到小離眼底顯出一片藍色的星海,而且他使星辰力擊傷過本王,本王時日無多,且已與妖王成婚,這對小離和本王來說都是解脫,你別忘了,在人間時小離和本王曾經歷過一次死別,小離和本王的心都碎過,我們無法再經歷另一次更為嚴重的死別,本王不想讓他再心碎一次……”

霍東被閻王的邏輯差點沒氣死,“整個地下都沒你這麼混賬的鬼!你和妖王當著小離的面拜冥地成婚就沒有讓他心碎嗎?閻王你還是太自私,愛得太膚淺!”

閻王轉移話題將手上寫滿漢字的薄絹遞給霍東:“霍東你看這上面寫着什麼?”

霍東將薄絹用胖手托着藉著骷髏鬼火燈籠發出的幽綠光觀看字跡,只見他那很小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越張越大,到最後,他吃驚的將一隻拳頭塞到嘴裡,“上面寫着玉帝為延長仙命,拿仙者煉丹,殘害仙者的詳細信息,還有他從活體仙獸身上取血的種種劣跡,連星辰風暴都是被他惡意擴大,致使六界遭受無妄之災,……他現在將目光盯到擁有星族血統的張放和申屠離身上,想借用他們的星辰淚達到續命的目的,”

閻王聽說便問:“賀禮是誰送來的?他肯定知道小離現在在哪兒”

霍東回答:“薄絹上沾有些微死氣,我想該是死簿親自送來,上面還有星辰光。閻王,我聽鬼兵說死簿和風神交情匪淺,而風神常年寄居在文曲星宮。”

閻王從身後拔出勇士刀交給霍東,對他說道:“你帶着史不醫和這薄絹趕緊離開冥界,我求你一件事,務必將此刀交給小離。”

霍東盯看閻王問:“私牢在哪兒?”

閻王將一塊特使鬼牌扔給霍東,“三生石旁的一條地溝中,裡面只有一個值守鬼,他是西北鬼市的苛稅官,找他為你帶路,選擇一條隱蔽地溝出去。”

霍東沒想到被妖王管束得很嚴的閻王,到這會兒還有屬下,他以為他已經是孤家寡鬼了!

霍東問:“閻王你不走嗎?留在地府孤獨地等死真是你的選擇?那這把刀我不會替你交給小離。”

閻王對着勇士刀吹了一口鬼氣,原本烏暗暗的勇士刀立即變得與白銀一般,通體散發著明亮的金屬光澤。

閻王說道:“你交到他手時勇士刀不會以它的真面目出現,小離不會認為此刀與本王有關。霍東,本王的苦心你也懂,不必再勸本王了!花天顏很快便會返回冥界。”

霍東知道時間緊迫,他拿着閻王的特使鬼牌,帶着心腹鬼兵,一路暢通無阻來至忘川地界的三生大石旁。

霍東命鬼兵將地表上一叢一叢的彼岸花移開,他在一片被冥土遮蓋的地方,用腳一垛,冥地被他踏出一個大洞來,接着霍東帶着鬼兵進入這處地溝。

地溝內有一處由冥獸的肋骨圍成的牢房,一個頭頂無發,四周只有稀薄幾根毛的老年醫生,捶着腰附身於一把椅子上,爬着研究鬼槐樹葉串起的鬼醫書。

史不醫研究得入了神,只當霍東是牢頭“噓――牢頭,待會兒再給我送飯,還不餓呢!”

真正的牢頭西北鬼市的苛稅官,從地溝深處走來,霍東將手掌一翻,將特使鬼牌上有鬼字的一面對着牢頭,“閻王命你放了他,還讓你帶我們出冥界!”

苛稅官受過閻王的恩惠,辨清鬼牌後,用冥力將牢房打開,扶出史不醫,對霍東和鬼兵們道:“大人們,跟老鬼走這邊――”

苛稅官十分了解冥地的地溝分布將霍東等安全送出冥界。

……

閻王將掰為兩半的筆洗用冥力摧毀,他拖着虛弱的魂體順着地庫上千個台階,回到冥界地面。

閻王腳步虛浮,在灑滿藍月光的王宮後花園獨自散步,他想起在人間時他也曾拖着小離的手,在滿是野花的鄉間散過步,那時天已近黃昏,濃濃的晚霞紅光照在鄉間小路上,也照在他和小離的身上。

“小離,我想再一次見到陽光――哪怕它是接近夜晚的黃昏之光――”

花天顏回到妖界,去往西南察看旱情。只見,本來繁茂的植被全都蔫朽枯萎,大地因乾旱裂開一道道有拇指粗細的口子,地皮如龜殼紋路般被劃為不規則菱形,上面一層地皮捲起來,花天顏情花朝靴所踏之地,“噼噼啪啪”地響了起來。

蜈蚣精本就難看的妖臉更是詭異地皺起來,“王上,王宮朝臣早就知道旱災爆發,他們不敢私自開渠引水,因為貫穿整個妖界的情花河是太上王后娘家妖的封地,他們不敢得罪娘娘。”

花天顏盛怒:“母后也想看到生靈塗炭的慘劇發生?!傳本王令:將太上王后的兄弟們遷出情花河畔,命妖兵與周邊百姓挖渠引水至西南各地澆灌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