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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一方田地里,有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在收秋末尾糧。只見他穿布鞋的腳有力地蹬向鐵鍬邊沿,雙手當槓桿一鍬帶着馬鈴薯的黃土被撅起來,他彎腰將手伸進土裡用滿是皸裂皺皮的老手在土裡刨耙出一顆顆長得圓潤但個頭超小的馬鈴薯,它們被他擎在沾有黃土的手心中。他掂量一下露出失落的笑容。

這位穿着藍布衫、黑布褲子、深黃布鞋在田裡勞動的老者可不是在收自家地里的糧食,他在別人家地里翻找剩餘糧食。

他叫張本昌,家在天水,這老頭非常怪異放着自己10畝良田從不耕作,任其荒蕪長草,在播種季節這老頭天天在田邊舉着紫砂壺就壺口直接喝茶,或者與他孫子聊天、下棋。一到秋末,這老頭會拿着一把一年沒用銹跡斑斑的鐵鍬,挨家挨戶翻找別人已經收過糧食的田地,找些歪棒子老玉米、小個的馬鈴薯、長柴了的紅薯他和他的孫子到是沒被他的不勞動餓死。

有村民提出想租用他的10畝田地,這樣他們爺孫倆一年得到的地租,總夠生活,可他搖頭拒絕堅決不租。氣得求租土地的村民大罵:“死老頭子,你家地里有寶貝怕我翻着不成?”

“爺爺,咱把地租給他們吧。咱家地里除了你埋着的破拱形鐵塊甚也沒有,咱把鐵塊挖出來擱家裡就行。”一個大約十七八歲長相平凡皮膚稍黑的少年給老頭遞來沏滿茶的紫砂壺。

“賴子,那是老祖宗留下的東西,不能擱家裡。”

老頭抬起老眼坐炕頭上瞧着並不明亮的窗子,望向自家田地。他不是不想耕種只是有一次他在清明時耕種時,播下5000株玉米,可是等到別人家早長出一尺青苗來,他家地里連玉米苗的頭都沒看着。那時他正當壯年,可離奇的是每次下地回來身上都會長紅斑,紅斑在抹了皮膚葯後見好,以後再去地里勞動,會接着再犯病。慢慢的他總結出規律來只要不接近埋着拱形鐵塊的地方,他的皮膚病就不會再犯。那塊田地漸漸荒蕪他不播種也不讓他孫子代他去耕種。有段時間盜墓猖獗,他所在的天水也被盜墓者光顧,他心內不安覺得老祖宗的東西埋在田裡很不安全,夜夜都要去守着防止鐵塊被盜。

賴子不忍心爺爺年紀那麼大還去守夜,時常跟着替他守夜。爺孫倆有時就住在自家田地臨時搭起的窩棚內。

將近冬天時,張本昌想舉家外遷,領着孫子將鐵塊挖出。他要去西安投奔富裕親戚,讓孫子過年後在飯店找個幫廚的工作做。

“爺爺,您的衣服帶一身就行,到西安後我給您買新的。”賴子看爺爺要把手肘磨出口子的布褂子包起來,趕忙伸手攔着。

張本昌聽後很不是滋味,“賴子,怪爺爺沒本事讓你吃這麼多年苦,我對不起你死去的爸媽,沒有照顧好你。”

賴子這少年心胸寬廣,他覺得爺爺是被老祖宗的東西拖累,為藏那塊鐵疙瘩爺爺這些年幾乎沒睡過一個囫圇覺。

“爺爺,咱祖上又不是王侯將相,留下的東西很平凡,你不要太在意那塊東西,保護好自個的身體才是正事兒!”賴子憨厚一笑,將幾個老式提包扛出家門。

陝西西安火車站,站前廣場的噴泉邊。

六個高低錯落的圓形噴頭上許多孔洞向各個方向噴射水霧,遠遠看來白色大團狀水霧就跟風中的蒲公英一樣搖曳多情。

身形妖嬈有絕美小巧臉龐的měinǚ舉着一顆很大的像雲朵一樣的棉花糖露出誘人的笑容。對面和她穿同款情侶運動服的高大青年一臉寵溺的為她取景照相。

不知情的群眾很可能會把倆人錯看為一對情侶,其實他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妹。

“哥,你嘗嘗,西安的棉花糖很不錯。”

鄭維嘉知道他這個調皮表妹的脾氣,一有吃不了或者不想吃的東西,總會用饞死人的甜膩語氣讓他這個表哥去嘗嘗,從小到大這種事都有千百回吧!鄭維嘉認命地接過邵寒梅戳他眼前被撕了半朵的棉花糖。

張本昌和賴子搭同村人給西安城北一家專售土特產的門市部送土豆粉條的麵包車來到西安。他倆挎着提包往親戚家所在的西安城北步行。

“爺爺,他家的diànhuà號你咋給忘啦?”

張本昌沒有吭氣,diànhuà號他到是記得可不能直接打過去,窮鬼投靠富人親戚去之前能先往人家裡打diànhuà嗎?那不是擺明提醒人家找借口躲出去,就得搞突然襲擊,即使他們不收留他這老不死的,也得收留賴子。

“賴子,把小提包給爺爺,讓我背會兒。”

“爺爺,你皮膚不好接觸這東西容易過敏。”

“賴子,你去前面那家商店去買那個東西把它裹住。”

“爺爺,你要買啥?”

“就買韓老四嫁城裡的閨女帶回來用來包肉做燒烤的銀色的紙。”

“爺爺那叫錫箔紙,你要用它包老祖宗留的東西?”

“小聲點,去買吧。買好找個胡同旮旯背着人把它包住由爺爺背着,你還小不宜帶有年頭的東西。”

“行,爺爺你看着咱家行李我到前面買去!”

“誒!”

賴子買好錫箔紙走出商店,在人行道上瞅見自家行李被撂在地下。

賴子把行李連背帶挎全部弄到自己身上,四處張望不見爺爺,叫嚷道:“爺爺,你在哪兒?”

這時躲在燈箱後用石塊敲打半塊磚頭的張本昌露出頭沖賴子擺手,賴子瞅見爺爺還在,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他負着很重的行李朝燈箱那趕去。

張本昌用石頭敲打磚塊的動作沒停,他想把磚塊敲成自家鐵塊的形狀,用錫箔紙包住擱行李里,混淆視聽,在西安古都帶着鐵塊上街也比較危險,何況它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爺爺,你不要搞事情,它就是古代的破鐵塊,就算你到了北京白給收古董的人,人家也不肯要。”賴子覺得爺爺對自家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看得過重,緊張不安是爺爺多年來的老毛病,他什麼時候能學會放鬆?

張本昌把磚塊敲成與鐵塊一樣的拱形,吩咐賴子道:“賴子你給它包上錫箔紙,再給咱家鐵塊也包上,看看它倆在外形上相差大不?差的多了,爺爺再去敲那磚頭。”

賴子幹活利索三兩下就把兩塊東西分別包好,他蹲在燈箱後頭,舉着差不多的兩塊東西讓爺爺看,並對他說:“爺爺,這麼看來它倆簡直一模一樣。”

“這塊是咱家鐵塊擱提包左下角,爛磚頭擱右下角都由爺爺背着。賴子,晌午嘍,咱找一家門臉差次的飯館吃晌午飯。”

張本昌把東西都放小提包里自己背着,賴子把剩下的行李或抱或扛着,爺孫倆個一路抬頭找尋門面差次的飯館。

“爺爺這家行不?”

“咱再往前走走看。”張本昌透過玻璃看到這家飯館還有賣酒的櫃檯不敢進去怕吃不起。

“爺爺”

張本昌搖頭,好脾氣的賴子只好認命的賣力氣接着朝前走。

走了四條街終於找到張本昌敢進去的小飯館,準確的說它只是一個居民房改成的小食攤位,進門就是一張桌子,拐角處還有一張小桌子,為讓空間顯得大些其中一面牆上掛着半牆高的鏡子。

“吃點啥,二位?”

“一大碗羊肉湯,兩個餅子不用夾肉。”張本昌看着對面像叫花子一樣的男食客正吃的東西,他照着也要了一份。

“大爺,您倆一起的?不多要一份?”中年婦女用圍裙擦手後過他倆跟前搭話。

“啊,我喝口湯就成,餅子給我孫子吃。”

“那也不夠吧?”中年婦女嘟囔一句去拿飯了,她知道來店裡的窮人都非常固執,即使她告訴他們羊肉湯不夠可以再加一次,顧客因為害怕臨走時被店家訛錢也不敢去要免費的湯喝。

中年婦女把餅子和湯都擱到老人家面前,老人又把它們推往少年眼前,少年暗自咽口水非常想吃,可還是對爺爺說:“爺爺你先吃。”

“賴子你快吃!爺爺牙口不好,”

“我把餅子撕成塊給你泡碗里”

爺孫倆吃過飯離開小飯館往親戚家走去。

“誒,老闆,這是啥?”一位食客走進這家小食攤,他被地下一塊包着錫箔紙的東西險些絆倒,笑臉轉為怒臉,沖在一邊食台上燙餅子的女老闆叫嚷。

女老闆拿起它,掀掉錫箔紙一瞧,一塊拱形鐵塊被包覆其中,這是幹啥用的?她納悶了!食客目光也在她拿着鐵塊的手上逗留,瞧清楚是普通鐵塊後轉而笑着道:“老闆,你用燒紅熱鐵塊烘焙餅子很有想法,我說么,你家這麼小的門面在這破地幹了十年買賣都沒倒閉。”

“對不起啊,我擱錯地了。”女老闆不好意思地沖食客道。

“算啦,給我餅子多夾塊肉就行!”

“唉!”女老闆把惹禍的鐵塊擱到一邊。

當天夜裡,女老闆做出租車司機的丈夫來店裡幫她打掃衛生,他發現那塊沒用的鐵塊,拿着它擱出租車上。

在西安遊玩一圈的邵寒梅和鄭維嘉準備包車去天水遊玩,他們約好的滴滴司機臨時有事沒來接他們。他們站在投宿旅館附近的街道攔車,那位積極幹活掙錢的小食攤老闆的丈夫攬下這趟活。

鄭維嘉一路閉眼休息。邵寒梅一路望向車窗外,她瞅見一隻麻雀都覺着興奮,她來西安遊歷大開眼界,西安不愧為古都,歷史文化相當厚重。

“這是什麼?”

邵寒梅摸着那塊鐵塊時感到手部有被電擊似的刺痛,她將鐵塊用犀牛角梳子勾到自己背包里。之後,用濕紙巾擦拭接觸過鐵塊的皮膚。

天水鄉間。

邵寒梅在曠野里盤腿坐在地上,把背包里的鐵塊從黑色雙肩皮包內倒出,她用犀牛角梳子撥着鐵塊上的銹漬。

“這東西上有文字一樣的符畫,上面記載着什麼?寒梅你從古玩市場淘來的,為什麼我不知道?”鄭維嘉只看到表妹在古玩市場轉悠,也買了幾件東西,並不知道她買的是什麼。

“我撿的。”

“在哪兒撿到的?”

“表哥,你問那麼多幹嘛?”

“上面記載着什麼?”

“不知道,很怪的符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