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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拉瑞茲公國滅亡第五十一年,統一了姆瀝河東西兩岸的尼瑞克帝國建國第二百三十五年。在大帝福爾二世的雄才大略下,東岸的亡國之民似乎早已忘記了曾經屬於他們祖先的過往和榮耀。最底層的民眾們需求的似乎從來不是那面掛在風中的國旗,而是擺在那老舊木桌上的麵包和酒水。尼瑞克帝國盡職地賦予了他們生活所需的一切,他們也相應的奉上屬於自己的忠誠和擁戴。

在他們看來,生活的重心從來不是那縹緲得摸不到邊的政治和對貴族的臣服。硬要說的話,活下去才是第一位,如果能給家裡再添上幾個小傢伙並用食物填飽他們的肚子,那是再好不過的。排在第二位的,或許就是那帝國最盛大的事件,斧刃聯盟。

早在五十年前,帝國大軍險勝公國並攻下大量土地後,如何在和平年代處置因持續了數百年戰爭而培養出的士兵就成了最大的問題。士兵除了揮舞兵刃和賤賣他們不太值錢的生命以外沒了別的用處。

種地?經歷了一切,自以為改變了世界的士兵們鮮有願意脫下盔甲放下刀刃投身農田的。放任不管?那些崇尚暴力和武力的粗魯大兵們只會成為這個嶄新社會最陰暗的一塊,得勝的帝國士兵和戰敗的公國俘虜間每天上百起的衝突事件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除去殺人和衝鋒,士兵們再也不會其他東西也不願去從事其他行業。統一了大陸的帝國顯然不再需要也沒有能力供養如此多的士兵,被強制退役的士兵們提上兵刃開始造反或從事不光彩行當顯然不是大帝想要的。

斧刃聯盟應時而生。一個不同於以外任何文化的賽事,一個只屬於競爭,血腥和榮耀的賽事。退役士兵們在帝國的宣傳下紛紛加入聯盟,成為人們眼中揮灑汗水的表演者,競爭者和代言人。

帶着對亡國的憤恨或是曾經帝國的輕視,士兵們將他們還未來得及全部宣洩的戰場激情帶入了競技場。在那裡,他們可以合法地揮舞陪伴一生的長劍和盾牌,奪得榮譽。足夠強大或者說足夠幸運的話,他們就能在征服者大帝的注視下,登上榮耀的神台,跪拜於戰神費里諾的雕塑下,萬眾矚目,無愧一生。

五十一年過去了,大多數人早已忘記聯盟最初的目的,戰爭的仇恨和敵視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斧刃聯盟的壯大。民風彪悍的尼瑞克帝國里,從掉下第一課乳牙的幼童到無法站立的老朽都在為聯盟的勇猛戰士呼和,為冠軍合唱戰歌。

聯盟也不復組建初期的青澀。從五十一年前毫無規則的廝殺中分化出了詳細的規則和制度。聯盟選手從二十歲起開始有權參與直到三十五歲退役,每五年作為年齡分段,二十至二十五歲為白旭賽事,二十五至三十為黃晌賽事,三十至三十五為紅夕賽事,兩年為一個賽季。

如今尼瑞克帝國的最東面,靠近東海的森里郡的邊陲小鎮白扣鎮,這是曾屬於辛拉瑞茲公國的土地。住着這樣一群已經完全接受新帝國的辛勤人民,雖然地處邊遠之地,他們對競賽的熱情卻也絲毫不遜於其他任何地方,他們建起了屬於白扣鎮的競技場。雖然只是最低級的三等競技場,白扣鎮的居民們依舊期盼着這個競技場能夠等來一位偉大的戰士,帶着他們白扣鎮的名字參加全國競賽。哪怕只能在每年的全國小賽上露上那麼一面,卻也足以讓小鎮所有酒館儲存的黑麥酒在慶祝和歡呼中消耗一空。

這樣一個小鎮的競技場今天格外熱鬧,哪怕是住在山頭那一邊的巫大叔一家都騎着那匹騾馬趕了過來。

為什麼?全是因為白扣鎮的英雄,曾在新元二五二年的紅夕總賽中奪得甲組第二十六名的森萊爾回到了故鄉。

淳樸的居民們沒有問森萊爾為何在奪得如此成就後消失了三年才又回到故鄉,他們只知道今天老佐里酒館裡的酒即將被搶購一空,沒人應當在英雄歸來的日子清醒歸家。

這樣的英雄歸家,怎麼能不讓家鄉的兄弟姐妹們一睹她手持利刃的風采?白扣鎮競技場破格在打魚的好日子裡敞開了大門。

森萊爾的對手是一個看樣子不過二十歲的年輕男子。雖說森萊爾已經三十八歲,從公平的角度上來說不應讓她與如此年輕力狀的男人對決。但大家知道,作為正式入冊的斧刃戰士,森萊爾是個能推翻三四個年輕男人的老練女戰士,比賽的結果誰都知道,無非是看那男人會掉出幾顆牙齒。

沒人知道那個男戰士來自哪裡,只知道他三天前騎着匹顏色怪異的高馬來到了小鎮,開口就詢問是否有能賺些銅幣的活計給他,打競技場也行。眾人正愁沒人願意站到森萊爾對面挨揍,興奮地將他的名字,御,寫在了鎮長的聯盟記事簿上。

哪怕是這樣的一個偏向私人表演的小比賽,鎮長也有責任將比賽雙方的名字和結果記錄下來等到來年交給巡查的聯盟辦事員。每個註冊在案的戰士的每場比賽都會影響到他們來年的比賽資格,負場太多或不正規競賽過多都會導致被聯盟註銷資格。森萊爾的年齡在三年前就到達了退役年齡,因此一些表演賽或私人賽事已經不再影響她。讓人疑惑得是這個外來的男戰士好像什麼活都干,甚至是拿着武器站到退役的斧刃戰士對面。

叫做御的男戰士此時正從競技場人員手中接過一柄保養的還算不錯的佩劍和一面有些老舊的盾牌。

競技場人員有些不耐煩地問道:“劍盾比賽,無限制,沒問題吧?”

御的身形在西部也算是高大的那一類,更不用說到了人種身材較為纖細的東部。他的身子似乎擋住了大部分火光,那發劍盾的男子抬頭看到身前的戰士後不由得有些畏縮。

“都這樣了我還能多要求什麼?”御的聲音磁性低沉,每個字都好像重重落在了地上,格外威嚴。

競技場人員見他肩膀寬厚,身材高大協調毫不臃腫,一舉一動透着機變靈活,不由得在心中暗嘆就憑藉這體格也應該是一個讓人尊敬的戰士。

他清了清嗓子對御小聲道:“願大地永不捨棄你的雙腳,戰士。”

這是一個陌生人所能給出的最好的祝福。

御一邊在手裡掂量着劍盾一邊微微朝那男人點了點頭,大步邁向了競技場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