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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府歷四月。

常龍率軍“護送”的蒙胡軍隊到達了金城,在金城郡守的安排下,蒙胡軍被安排在城外駐紮,長安軍則進城駐防。

隨着常龍的到來,金城也開始忙碌起來。

“周郡守,真是辛苦你了。”常龍一邊查閱着金城郡府的文書一邊感嘆道,自打外邦犯境以來,金城是轉移了很多百姓,人口流失了近三分之一,大大小小的店鋪也是關門的關門,撤離的撤離,郡府的賦稅也是大打折扣,城外的耕田也是大多無人耕種,縱然如此艱難,周郡守還是費儘力氣組織留守的百姓,讓今年的春耕全部完成,城外的空田也都禾黍青青,真可謂是恪盡職守,不由得令人感嘆啊。

“戰事膠着,前方將士用命,要是吃不飽肚子,我這做官的這輩子恐怕良心都過不去啊。”周德不禁感慨道,為官多年,從來都不是靠着上令做事,而是要憑着良心做事,要做對得起百姓,對得起將士,對得起自己的事,比起前方將士們,自己做的這些事,不足掛齒。

“當初把周兄留在這金城,看來我常龍還是有些識人之明的,哈哈哈。”常龍收起了那些文書,他覺得已經沒必要再看了,有這樣的郡守,哪裡還需要自己瞎操心。

“府帥言重了……”周德一臉疲倦的笑容,看得出來,有些勉強,蒼白的臉和暗淡的目光,看得出來,他是有多辛勞。

“周郡守歇息幾天吧,這幾日我在郡中,你趁着這個機會好好休養一番,別累垮了身體,戰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金城可是前線的糧倉,不能走閃失,所以之後還得有勞周兄主持金城事務,尤其是秋收,所以在此之前,一定不能倒下!”常龍話說的雖然有些不好聽,但是道理不言而喻,西平的身後就是金城,若是和鮮戎打起持久戰,那今年金城的秋收就成了重中之重,雖說可以從其他地方調運糧食,但是南邊蜀地,道路艱險,運糧十不存一,況且南邊的駐軍還要守備吐蕃和六詔,消耗也很大。

“這……那就多謝常府帥了。金城之事,周德必用盡全力!”周德聽到常龍給他放假,不禁有些感動,這幾個月來,他就沒好好休息過,常常幾天幾夜不合眼的連軸轉,郡中各種事情都要親自過問安排,尤其……前段時間兒子還戰死了,一直強忍着喪子之痛,心理和身體同時承受着巨大的壓力和煎熬,可以說是已經在倒下的邊緣徘徊,要不是強大的責任感支撐着,恐怕早已經一病不起了。

“快回去休息吧,這幾天,你就好好養着。”常龍許是真的被周德感動了,拍着周德的肩膀鄭重說道。

“那下官告……”周德話還沒說完頓時覺得渾身一軟,兩眼一黑,直接不醒人事了。

“來人,快請郎中!”常龍大驚,一把抱住昏過去的周德,大喊道。門外的士兵飛也似的奔去尋了郎中。

常龍看着懷裡的周德,無限嘆息。

“周德啊周德,你說說你,當初我是用盡方法讓你回鄉養老,你是軟硬不吃,非得在我這裡做個郡守,你說你當初是何必呢,你看看人家柳乘風,現在多逍遙自在,還認了個乾女兒,在我那長安城裡整日遊玩,多好,你呢,現在可好,自己把自己累趴了……人人都說我常龍陰險狡詐不講義氣,說我打擊同僚,排斥故人,可是誰又知道我是為了你們好啊……慶山傻啊…文君也傻……唉!”常龍忽然心生感慨,想起過往種種,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起來,他對着昏過去的周德說著自己的心裡話。

……

很快,士兵帶來了郎中,常龍將周德背進房中放到了榻上。

那郎中把了把脈,又瞧了瞧周德的舌頭。

“這是操勞過度氣血太虛造成的啊,周郡守也是當今難得的好官了。”郎中一邊感嘆着,一邊寫着方子,他給許多當官的看過病,可基本都是些富貴病,不是吃的太好補的太多就是奢陰過度,像周德這樣累倒的,幾乎沒有。

郎中很快寫好了藥方,遞給常龍。

“照這個抓藥,早晚各一劑,將養半月,便可痊癒了。還是要多注意休息才是,再這樣下去,下一次可能就醒不過來了。”郎中臨走還不忘叮囑道。

“多謝先生了,我們一定照辦!”常龍感謝到。

……

“去,趕緊照辦,找幾個侍女來,一定要照顧好周郡守。”常龍嚴厲的命令道。

“遵命!”衛兵領命。

……

安頓好周德,常龍便朝着蒙戈的住處走去。

……

被安排在郡府後院廂房的蒙戈正一個人坐在院子里喝着悶酒。

“大汗這是心情不好?”常龍笑呵呵朝着蒙戈走了過去。

“我們要在這裡待多久?”蒙戈心中着急,他必須要儘快回到草原,一旦鮮戎那邊察覺出什麼,那蒙胡可就危險了,這一回,他帶出來的蒙胡五萬精銳的王庭軍如今只剩兩萬,國內也只有剩下的五萬王庭軍守備,一旦鮮戎釜底抽薪,趁機攻打,那可就麻煩了。

“那要看西平那邊的進展了。大汗別急,鮮戎人沒那麼快察覺,你放心,我常龍一定將你安全送回去。”常龍試圖給蒙戈吃個定心丸,讓他不要這麼急躁。

“我看你們很懸,西帳手下的那三個人……厲害得很吶……”蒙戈一想起那三個人心中就一陣惡寒,尤其是想起乞洪這兩個字的是時候。從小,這兩個字就在他腦海里牢牢刻下了,他親眼看見了那八萬累累白骨,那是,他還是個孩子。

“是啊,所以現在才有些棘手,我來,也是想向大汗請教一二,畢竟,你們和鮮戎也是交過手,所知甚多。”常龍目露精光,像一個老狐狸一般,試探着蒙戈的話。

蒙戈聞言,心中冷笑,好奸詐的人,竟然想驅虎吞狼,再怎麼說,草原是草原,中原是中原,縱然我們和鮮戎有着血海深仇,那也不能讓你撿了便宜啊。

“嗯……本汗繼位的時候,蒙胡已經是鮮戎的臣屬了,哪裡來的什麼經驗,常大人你這可就為難本汗了。”

蒙戈喝了口酒,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