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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尚書趙宥,因毒散案後續而漸漸退出朝堂。他整日做什麼顧小年肯定是不知道的,只不過還在神都就是。

只不過他現在成了孤家寡人,兩個兒子,都是因為錦衣衛的那份名冊而死。本來顧小年來了神都,在聽到對方退任之後,還以為此人心灰意冷,想就此隱居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野心。

人生在世,名利二字。那倭寇將軍竟能指揮得動趙宥,那顯然是付出了什麼代價。

當然,如果李小環沒說謊的話。

“趙宥已經退出朝堂,孤家寡人一個,他怎麼還會做這些事?”顧小年隨口問道。

李小環挽了挽髮絲,秀眉微蹙,“他是給‘將軍’做事,負責神都事宜,但我在他府上日久,看他也不算盡心儘力,倒不像是有野心。”

後繼無人,前途無望的老者,他還能有什麼野心呢?這同樣是顧小年心裡想的。

“你們的目的就是為了除掉千歲大人?”他問道。

“沒錯。”李小環點頭,“確切地說,最後出手的還有別人,我們只負責過程的運營。”

顧小年笑笑,所謂過程,不外乎就是以流言擊之,讓魏佲軒失去陛下信任,屆時政敵落井下石,群臣攻訐。那時魏佲軒失勢,再尋機會挑唆生事,最後以暗中之人出手奪命。

不過總的來說,對方還是需要至少一個能與魏佲軒相抗的武道宗師才行,否則,就算有大義所在,以其人性格,恐怕也不會坐以待斃。

哪怕皇帝要斬他,他也應當不會甘願引頸就戮吧。

“那你們應該是有組織的吧,有名字嗎?”顧小年問道。

“沒有。”李小環搖頭,“大多是一些日子過的並不舒坦的人,有懂武功的,也有尋常百姓,趙宥他們會派人分發銀錢,偶爾也會讓我們做些什麼,卻從未透露過他們是什麼人。”

“就算我在裡面的地位不算低了,可也沒從趙宥的嘴裡得知過這個組織叫什麼,或許只是沒有名號吧。”她說道。

顧小年卻是搖頭,任何一個成體系的組織,想要做事必然會有其名號,這是一種精神象徵,代表着凝聚力。方才他聽那唐孤說還有‘右使’要來,既然有了職位,那沒道理勢力連名字都沒有。

或許,是李小環沒有接觸到那位‘將軍’,而趙宥也沒說太多吧。

“你在裡面是什麼職位,堂主?”顧小年問道。

李小環卻是苦笑搖頭,“沒有職位,他們只是稱呼‘將軍’為主上,然後還有左右使。平時,都是那位左使來具體吩咐我們做事,可前些日子,他被朝廷的人通緝搜捕,聽說是死了。”

“死了?”顧小年心中一動,“他是不是叫楚禪?”

“不清楚,不過他有兩道白眉,武功很高。”李小環說道。

顧小年明白了,那左使便是楚禪。

既然如此,一切就關聯起來了。

這個組織的背後,必然與太淵王府有關。

別忘了,當時趙宥之子趙興上任青河郡,可是帶着那份名冊要交給太淵王的,包括暗中潛出神都行保護之事的趙熙年,他們都是毒散案的經歷者。

以太淵王的身份,趙宥會在神都給他做傀儡也就可以理解了。

只不過對方的手伸得太長了,而且其深層目的,恐怕還不知這表現出來的冰山一角。

顧小年面露沉吟,如此說來,當初楚禪會在西坊市動手,恐怕也是懷有目的的。只不過現在其人已死,倒是隱沒了許多謎團真相。

“除了你們四人之外,在神都你們還有多少人?”顧小年開口,語氣平靜。

李小環卻從這份平靜中感覺到了殺意,她心底一寒,不過片刻後還是開口道:“還有負責接應的鐵道人,被他救了的曹博,人肉坊的豬龍九,六扇門的名捕石一清,太學院的張觸,洛水碼頭賴五。這些人都是小頭目,手底下有不少賣命的刀手。”

顧小年臉色微沉,他倒是沒想到那名捕石一清竟然是對方的人,因為這有些難以置信。

石一清出身青雲劍場,是那位神捕之首‘御貓’冷湛的同門師兄,雖然武功不過先天一流,可此人在六扇門的名望極高,更是有名的老好人。

說他與這個烹食人肉的組織扯上關係,甚至是搭上太淵王的這條船,行謀逆之舉,這說出去誰能相信?

是的,在顧小年看來,以太淵王的德高望重,能屢次三番地做出這些事,對方目的不過一個,那便是意圖謀逆。

唯有懷不臣之心,才會幹這些大逆不道的事。

不然的話,你一個分封的皇室宗親,謀劃這麼多,閑的不成?

顧小年緊了緊手,可這些不過是李小環的片面之詞和自己的一些判斷而已,就算是說與大理寺和刑部,他們也不會相信。就算相信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展開調查太淵王,需要陛下的首肯,可一旦如此,傳出去便失了朝廷顏面,更讓皇室蒙羞。同室操戈,只會讓江湖上的人看笑話。

百姓怎麼看?有人興兵謀逆,那是天子失德。

不管怎樣,戰火一起,苦的還是百姓,損耗的還是大周國力。

……

“此地客棧,是經營那人肉的地方?”顧小年說道:“或者,這裡的夥計小廝也都是你們的人?”

李小環點頭,“這裡便是人肉坊。”

顧小年笑笑,這樣待會殺人就不怕殃及無辜了。

“那小靈兒呢?”他問道:“不是你的丫鬟么,怎麼沒見?”

“丫鬟?大人見過chīrén肉的丫鬟么?”李小環笑笑,略帶苦澀,“她可是那位趙大人府上的高手。”

“所以,趙宥也食人肉?”

“這人肉坊,便是為他建的。”李小環說道。

顧小年不知該以何等情緒相對,如果沒有發現這人肉線索,自己還無法查清此案。可有了這等線索,破獲了此案,卻又得知其水之深。

怪不得有些東西不能碰,有些人查案也不會追查到底。

在這一刻,顧小年忽地心有冷意,是不是那位千歲已經心有溝壑,所以才一直置之不理。

廠衛精銳未出,金吾衛只是象徵性地走了走,就連對自己有些成見的袁之煥,這次都沒有來為難自己。

或許,在這些真正的大人眼裡,有些暗處的東西,他們已經交過手了。

要知道,當初魏佲軒可是親赴青河郡的,以他地位心計,還能不清楚太淵王的為人?

顧小年搖搖頭,起身問道:“你還回去嗎?”

李小環咬唇,“這裡被搗毀了,待會死這麼多人,我如何敢回去?”

顧小年抬手拍住對方肩膀,真氣一動,便將封住的穴道解開,煞氣兀自消散。

李小環的臉上湧上幾分紅潤,眼前的人卻已經推門向外走出了。

“唐孤是蜀中唐門的人。”她瞥了眼牆角涼透的人影,開口說道。

走到門口的顧小年腳步一頓,只是道:“日後好自為之,莫要再落到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