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哈哈哈！”

趙雲大笑，聽完所有關於諸葛亮和黃月英的故事後，對他們更加佩服了。好一對夫妻，才華絕世無雙，留下四段千古佳話。

黃月英“三不嫁”巧鑒夫情，諸葛亮“木流牛馬”妙迎親。揭紅蓋頭方見花容月貌，千古奇緣且看羽扇成說。

“丞相和丞相夫人，當真是天賜良緣，子龍從未見過如此般配的一對夫妻！難怪後世新娘子要蓋紅蓋頭，源起於此啊！”趙雲笑道。

“趙將軍哪裡話，亮，自從出山後，就少有見過月英，早已負了她啊...”諸葛亮嘆道。

回首往昔，兩人風華正茂時，他為了天下而離開。雖然後來回到隆中將她帶出，卻也沒有時間與之相伴。

唯有在製作諸葛連弩和木流牛馬時，他們才安寧相伴了短暫的時光。可當木牛流馬做出時，絕世紅顏已老。

他也因為天怒，而大限將至，華髮暮顏。他出來征戰二十七載，便讓黃月英獨守空房了整整二十七年。

可她依舊沒有半句怨言，默默守在他身後。甚至在自己死後，她在自己墳前長跪不起，哭得肝腸寸斷。

沒有多久後，便香消玉殞，化作他埋葬之地周圍的花花草草。因為帶着一股特殊的力量，讓任何動物都不敢接近。

這是黃月英要求諸葛亮教她的一些道法，她早就想好過。若有一天夫君死去，自己也絕不會獨活，但也不能白白死掉。

死前把他們的孩子安排好，便來到墳前禱告，將自己的執念埋藏在此，就能化成花草與他為伴。

諸葛亮一日執念未散，這些花草的靈力便永遠存在，陪他看過四季變換，遇到天災遭滅，春風吹過再生再相伴。

“丞相好歹是讓夫人的故事流芳百世，可我呢？自己不知道為何會被世人所傳唱，可她，卻沒有史書上的任何記載。”

“她明明那般愛我，甘願隨我這隨時可能喪命的人相伴一生。可我不但讓她孤獨一生，還沒能給她留下一個世人皆知的名分。”

趙雲黯然搖頭，這千年來，他一直在思念那個伊人，想要用盡一切來彌補。可終究那人已不在，唯有空留遺憾。

“趙將軍，這也怨不得你。主公沒來得及給你如同雲長他們的職位，史書上自然不會記載。況且，你們...”諸葛亮緩緩道。

趙雲聞言點頭，道：“我知道，其實我身為一個侍衛將軍，能夠帶領軍隊打仗，能夠被他們稱為虎威將軍，已是不易。”

“雲長兄他們的名分，我怎會去爭奪？我和丞相的想法一樣，既身為修士，當為天下人出頭，凡塵功名利祿，不過浮云爾。”

“只是世人記住了我，卻未記得她，子龍心中愧疚啊！！她雖然只是一介凡人，卻是最愛我的女人，可我卻...”

趙雲眼中蘊淚，想起了他的妻子。他做人一生，自問對得起任何人，可唯獨這個女人，他知道自己虧欠了她一生。

那一年，他們在戰場上相遇。此女子巾幗不讓鬚眉，一身武藝超群，即便被敵軍團團圍住，仍未心生懼意。

後來，他一人一騎闖入她的戰場，將她從敵軍手中救下，後來蜀軍來援，二人合力殺出重圍。

自那之後，她便愛上了他。用她的話來說，便是：“那一天，你身着一襲銀盔白袍，白馬銀槍，一人一騎，闖入了我的世界。”

“此後便常駐不去，每次看到你白色的背影，便止不住地思念。”

那是趙雲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子如此直白簡單的示愛。他是一位大能修士，一眼便能看出眼前這個女子是真心所言。

這種真心，比此前所見的樊夫人還要強烈。因為他知道，樊夫人雖對自己有些痴情，但有部分原因是被脅迫。

且他們關係不能亂，這種女人無論再怎樣愛他，也不可能接受，趙雲也不允許這種亂綱常的事發生。

但眼前這位女子，對他的心意絕對是最強的一位，但趙雲那時按照凡人的年齡來算，已經比她大了不少歲數。

又深知自己被天懲罰，壽元正在急速衰減。或許眼前這個凡人女子，也會比他活得久，若接受，豈不是負了她？

但後來被蜀國各種熟人撮合，他們終究是在一起了。她放下打打殺殺，在夫君身後做一位賢內助。

可是趙雲戎馬一生，也少有陪她，只是留下兩個孩子，甚至也少有與母子相聚，才導致他的孩子也只是一介凡人。

且武藝也遠不及自己，而風華正茂的她，卻也在自己眼中慢慢變老，最後他壽終正寢時，她也傷心欲絕。

在他死後不久，她也相隨。這就是趙雲一生愧對的女人，馬超的妹妹，馬雲鷺。

“雲鷺...”趙雲低聲呼喚那個熟悉的名字，眼淚不自主地落下。

“趙將軍，想必雲鷺姑娘，知道你千年歲月都在日夜思念她。泉下有知，也會含笑吧...”諸葛亮嘆道。

他不知如何安慰子龍，自己的妻子死後，他至少到現在還能感應到一縷微弱到幾乎完全散去的執念。

且自己的羽扇，在這千年的時間裡被其保護得非常好，除了握把被他摩挲出痕迹外，幾乎嶄新如初。

只要見到此扇，他便如同見到黃月英，甚至能從中感受到一絲她曾留下的靈力痕迹。

可趙雲並未教過妻子如何修行，這一晃千古，馬雲鷺已經轉世輪迴不知多少次。關於他的事，早已被孟婆湯忘卻。

而他，也只有苦苦相思。任憑自己如何尋找，也難以找到哪怕半點雲鷺的執念殘魂，畢竟只是凡人，這種東西難以長留。

更何況是千古？

隨後諸葛亮羽扇輕搖，化出酒具，顧自斟滿兩杯靈酒，與趙雲共飲。他們幾乎算得上志同道合，也算得上同病相憐。

皆為了天下人而放棄修行，也都各自負了一位痴情女子，留下了千年的遺憾。再多的言語，不如飲一壺酒，宿醉一場。

哪怕明知苦酒入喉心更痛，也執意要醉一場，因為靈酒可以讓他們的元神昏沉。在夢境中，可以再次見到佳人。

也可以在那短暫的夢幻中，忘掉一切心痛之事。雖然最後夢幻會如泡影般破碎，醒來後更加心痛，他們也願意。

兩人這一喝，便是三天三夜，兩個大男人互訴衷腸，流下不知多少眼淚。那些眼淚並不是真的，卻很真實。

這是他們的元神在哭，元神凝結成的淚，那可比發自內心還難受，這是源於靈魂的苦痛。

淚落杯中化光散，淚人心中苦痛聚。

後來趙雲睡著了，回到趙長歌的龍膽亮銀槍中，他切實感受到那種欲斷腸的悲傷，不禁用力揪住了自己的心。

一股劇烈的痛感傳來，彷彿又一把錐子在猛烈敲打他的心臟。一次比一次狠，將心臟刺穿後仍不罷休，反覆折磨。

“呃啊！！”

趙長歌捂着心臟倒地蜷縮，口中唾液不自主地流出，雙目圓睜，連呼吸都不敢。因為只要輕輕一動，他的心便如同被萬仞穿刺。

且不止如此，還有一股悶氣在胸口憋住，無論如何也不能發泄而出，他牙都快咬斷了。卻只能徒增悶苦，身心皆受折磨。

“嗡！”

就在此時，諸葛亮從他身後出現，施法止住了這股痛感。長歌喘過氣後，起身抱拳道：“多謝武侯前輩，趙將軍他...”

“為情所困，這就是千古歲月以來，他獨自承受的苦痛，一切只因為他負了一個女人。”諸葛亮緩緩道。

“什麼？！這種痛苦，竟承受了千古歲月？！”

趙長歌渾身冷汗直冒，方才那種痛感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一旦發作，悔恨、悲怨、心如刀絞，痛到連元神都如刀剮般。

這種痛苦，趙雲竟是獨自承受了千古嗎？！他究竟有多愛那個女人？以至於千古歲月也忘不掉，一直承受這股殤痛。

“世人只知常勝將軍趙子龍，卻不識一片痴情的趙雲。”諸葛亮搖頭嘆道。

隨後轉身離去，趙長歌在原地抓着胸口，回憶方才的痛和武侯的話。他對這位偶像又了解到不少，可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