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是我？

這應該是王京花最關心的問題了。

對於她這么一個有能力但尚未發跡的打工人來說，一個素未謀面的年輕大老闆忽然砸五百萬要和她合作開一家公司，而她除了時間成本，什么都不需要投入，並且還有高額工資拿和股權期權以及行權權利，這確實像是一個天上掉餡餅的事兒。

對於張雲起來說，這恰恰又是他難以回答的問題，他總不能說我知道你前世在這行混得很牛逼，是未來的中國影視娛樂圈第一經紀人，能力擱這兒，這輩子也差不了，扔給你的這500萬就是奇貨可居。

張雲起想了想，說道：“王女士，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1994年，也就是前年，KPCB的約翰·多爾和紅杉資本的唐·瓦倫丁向網景通信公司投資500萬美元。500萬美元的A輪融資在當時的美國是破紀錄級別的，遠超同期的其他初創公司。但是你知道嗎？當時網景通信公司的兩個創始人只有23歲，還沒有大學畢業，而所謂的網景通信公司也只是一個空中樓閣，公司沒有成立、產品沒有開發、模式沒有驗證，甚至這兩家世界級的頂級風頭和這兩個創始人只見過一面，看到他們的願景和初步計劃以及對這兩個年輕人的高度認可，就直接投了500萬。”

張雲起點了一根菸，又說道：“但是，他們的投資回報是豐厚的，1995年8月，網景以尚未盈利的狀態在納斯達克進行IPO。就在8個月前的事兒，我還記得他的發行價是28美元，開盤價直接飆升到71美元，最後收盤價好像是58美元，所以這家成立僅16個月的公司上市第一天的市值就達到29億美元，創造了當時的IPO神話，這徹底點燃了世界互聯網投資狂潮。”

說到這裡，張雲起望向王京花，說道：“為什么是你？王女士，我希望你能夠從這個真實的故事裡面尋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王京花沉默了。

她看著眼前面帶微笑的男生，不像富家子弟，也不像礦老闆的兒子，有禮有節有見識有邏輯，說的話確實讓人心悅誠服。

過了一會兒，王京花點了點頭，隨後她側頭看了看旁邊的女孩，問道：“張總，這位女孩我注意很久了，她是……”

張雲起笑了笑，隨後把李雨菲介紹給了王京花：“李雨菲，湘南師範大學的大一藝術生，雖然談不上德藝雙馨，但也算是才藝雙絕，至於長相嘛，擺在你跟前，我就不多做點評了，對了，她也是我們愛華電子的形象代言人，去年還和成龍合作拍過我們的廣告片，備受好評，在華中地區已經有了一定的知名度，我們省城裡津的名氣更大，雖然只是個新人，但現在想簽下她的娛樂公司一抓一大把。”

李雨菲被張雲起誇得俏臉染紅，伸手拉了拉他，隨後正要開口和王京花打招呼，只是王京花已經站了起來，笑道：“張總，來得早不如碰得巧，新公司的第一位藝人我想籤李小姐。”

張雲起扭頭望向李雨菲。

李雨菲說：“王小姐，我只是個新人，沒有作品，剛才雲起說的那些，有點誇張……”

王京花直接打斷了李雨菲的話：“巴爾扎克說，機會來的時候像閃電一樣短促，全靠你不假思索的利用。剛才張總講的那個故事我聽進去了，你呢？”

李雨菲紅潤的嘴巴隙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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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的春光叫做春脖子短。

意思就是燕京的春天，短促而濃烈。

風沙時卷時歇，暖陽和小雨交替籠罩著這座世紀古城，玉蘭、海棠與榆葉梅已經催醒了，香雪海從故宮城牆邊上一點點漫過頤和園山徑。

張雲起這次難得來燕京一趟，忙碌的間隙裡，他看遍了北國的早春，遺憾的是北海已經沒有堅冰覆蓋，也沒有怒放的梅花，曾經引起毛嗲嗲無窮欣賞的北國之春，混雜著新翻泥土的腥味兒，轟轟烈烈地掠過皇城腳根，短得就像一聲鴿哨的尾音。

時間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星期五。

愛華電子VCD影碟機新品發佈會暨超級糾錯擂臺賽已經籌措完畢。

胡志標效率是高的，沒日沒夜用了短短一週多的時間就把事情落實的妥妥帖帖，“你敢劃，我敢播——愛華電子VCD影碟機全國擂臺賽”挑戰書的廣告通過燕京衛視、燕京晚報進行了全城覆蓋，並且聯合燕京廣播電臺設置了一條聽眾熱線，針對當前各大品牌常見的VCD碟片播發故障，向觀眾贈送擂臺賽VIP席位和各類家電獎品。

這一波廣告反響強烈，報名參加的觀眾短短几天就超過了預定人數的八倍，畢竟是首都，有錢人多，擁有幾千塊錢一臺的VCD影碟機的消費者不少，但VCD影碟機經常出現的卡碟和讀錯等故障困擾著他們，這是這個新奇的擂臺賽很多人感興趣的核心原因。

眼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愛華電子VCD影碟機新品發佈會暨超級糾錯擂臺賽在明天啟動，也就是星期六。

星期五下午，張雲起去燕京西單電器城看了一下擂臺賽的籌備情況。

主舞臺已經搭好了，圍觀的人群還挺多的，節目要明天才上，大多數人都是看美女的，李雨菲和女主持人正在彩排，中央放置了一臺29寸索尼特麗瓏電視，兩側陳列著20臺愛華電子VCD影碟機新品，新品主打超級糾錯功能，型號為JCL-1996，背景板上印滿了“好功夫”毛筆字，以及成龍和李雨菲的宣傳海報。

張雲起整體很滿意，他只是提了一個意見，讓胡志標安排工作人員連夜設置一個“暴力測試區”，到時候工作人員當眾用砂紙摩擦碟片，用鋼針刻劃碟片內圈，用磁鐵吸附機身，現場測試愛華電子VCD的抗磁干擾和糾錯的能力！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對於VCD消費者來說，沒什么比這玩意兒更有說服力。

張雲起和胡志標溝通完，這時候王貴兵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他給張雲起帶來了一條讓人有些詫異的消息，陸遠舟的家族企業雄森集團旗下的富海貿易正在和新科私下接觸，意欲拿下新科在華中地區的VCD影碟機總代。

張雲起聽到這事，心裡琢磨了半天，華中地區是愛華電子的大本營，新科的VCD銷售量遠遠比不上愛華電子，畢竟新科現在的營銷重心在華東地區，華中地區新科運作的力度並不大，投入也比較小。這個策略其實是十分明智的，畢竟華中地區的經濟實力遠不及坐擁幾大經濟重鎮的華東市場。

雄森集團下面的貿易公司要做VCD影碟機代理貿易業務，張雲起很自然的把原因歸結於陸遠舟。這也說明陸遠舟對他旗下公司的業務研究的比較透，拿華中地區總代的目的也再明確不過，就是衝著他張雲起和愛華電子而來的，大概率是想在他的老巢裡放一把火。

張雲起現在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陸遠舟不可小覷。理性隱忍，眼力也有，VCD影碟機市場的爆火就在眼前，他能夠洞悉這點完全靠前世的經驗，那么陸遠舟呢？

新科作為老牌國企，前世在愛多電子瘋狂燒錢窮追猛打之下，依然牢牢佔據國內VCD影碟機市場前三名的位置，是前世業內毫無疑問的霸主！陸遠舟選擇新科作為合作對象，不管以後和愛華怎樣競爭，賺錢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光這點就足以讓他立於不敗之地。

對手果然是最值得學習的對象。

張雲起想到這裡，對王貴兵說道：“愛華電子的事情你不要管了，現在去給我辦三件事情。一是連夜回裡津，對接喬志武落實一下二手光盤生產線的事情，這件事你不要直接參與，把市場報告和渠道給喬志武，有一本萬利的錢賺，他自然會很上心的，一個月內他的盜版VCD碟片生產線應該能上馬；二是找幾個地下金融渠道，這方面喬志武會有資源，你給他掙到了錢，他自然願意給你賣命，但不要讓他察覺到你的真實意圖；三是找一個證券操盤手，這方面可以從省國資平臺公司去挖人，省國資這塊的人才一抓一大把，但記住了，要信得過的。我最晚星期一晚上回裡津。”

王貴兵沒有問為什么，直接離開了。

張雲起掏了一根菸抽了兩口，望著王貴兵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裡，西單的夕陽已經落下，街燈泛著昏黃的光，有乾冷的夜風吹起，街頭的那一排大樹上，那些堅持了一整個冬天的枯葉在這個春天將去未去之際，搖搖晃晃的落下了。

張雲起掐滅菸屁股，掏出手機，在通訊錄裡很快就翻到張秋蘭的名字，他直接打了過去：“姐，你有錢嗎？”

張秋蘭的聲音裡很詫異：“你缺錢？”

張雲起“嗯”了一聲。

張秋蘭說道：“你要多少？”

張雲起說道：“除了生活開支外的，全借給我。”

張秋蘭沉默了片刻，說道：“我應該能拿一千多萬，要不要我抵押房子車子給你多湊點？”

張雲起說道：“不必了。”

他掛了電話，又翻到餘林的號碼，一樣的，直接開口借錢。

餘林沒問原因：“你要多少？”

張雲起道：“二千萬。”

餘林說道：“行。”

張雲起問：“聽你口氣，好像還能多借點？”

餘林說道：“那就三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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