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起知道洪森很介意。
但這不是介意不介意的問題。
男歡女愛,只要是雙方自願,就是人性的體現,張雲起是百分百的人性鼓吹者,絕對沒興趣為這事兒上綱上線。
然而不能否認的一點是,洪森的行為藝術在中國人的傳統價值觀上有悖道德,他要是為了這事兒向院裡主任黃南華施壓,江汝勤知道後肯定會對他有想法。
原因是簡單的,不能否認,他現在在湘大享有一定特權。這個特權也是校長江汝勤給他的。所以他不能濫用這種特權給江汝勤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張雲起這么直接拒絕,洪森表情很尷尬,心裡多少有點兒怨憤,大概是覺得張雲起特別不哥們兒義氣。
這時候馬如龍從床上跳了下來,這傢伙向來擅長看眼色做事,說道:“我看這個搞法也可以嘛,周鼎川策劃一下,搞一個學生聯名聲援,指定有用。”
周鼎川起身說行。
洪森點點頭,看了張雲起一眼,走了。
學生聯名聲援還是搞了起來,周鼎川拉著洪森挨個宿舍要簽名,順帶宣揚了一下團結互助、有難共度的道理。
這事兒在西北樓男生宿舍裡頗有一點一呼百應的架勢。
可能對大家夥兒來說,如果洪森就此滾蛋,他們的業務生活將會失去一個談資,所以簽名的人還是很多的,整個樓道都參與了進來,唯獨洪森自己宿舍的幾個室友心不甘情不願的,因為宿舍裡六個男的和一個女的睡覺,他們屁都都沒吃著卻沾了滿嘴毛。
總之這讓洪森在懸崖邊上獲得生機。
不過不管結果如何,能不能讓他繼續留在湘大經管院當笑料。從此以後,他的小老二再也不敢為所欲為了。
下午六點,張雲起離開西北樓。
他騎著自行車穿過東方紅廣場,沿著嶽麓大學城林蔭小徑兜兜轉轉中,穿過二里半的街頭,很快就來到了花合樓。
夕陽西下了,天邊有火燒雲在燃燒。
在暖色的光影下,二里半的街頭人潮洶湧,年輕男女穿行如織,這裡似乎永遠不缺的就是青春氣息,從墮落街到湘江北路,從麓山腳下到花合樓,笑的、鬧的、跳的甚至是哭的,大多都擁有著一張青澀的臉。
張雲起停了自行車,給紀靈打了一個電話,說完掛電話的時候,他看見一個熟悉的女孩從花合樓宿舍大門口走出來,身材高挑,容貌白皙俏麗,穿著一條翠綠色長裙,是宋君羨的前女友林琳。
林琳也看到了張雲起。
她怔了怔,但並沒有什么意外,遲疑了一下,走過來說道:“好久不見。”
張雲起點頭:“好久不見。”
林琳笑了笑:“你最近還好嗎?”
張雲起說道:“挺好的。”
林琳又說道:“找雨菲?她住家裡。”
張雲起搖頭:“不是。”
林琳點點頭。
張雲起想了想,問道:“劉銘德給你對接影視資源了嗎?”
林琳愣了愣,沒有正面回答:“你為什么會問這個?”
張雲起笑笑:“也沒什么,隨口問問而已,你這么聰明,什么都懂的。”
林琳“嗯”了一聲:“我知道,謝謝。”
張雲起道:“不客氣。”
話說到這裡似乎已經說不下去了,其實很多事情大家都心裡明白,越明白就越不想多說,或者是說不出口。他們的關係也僅限於室友的前女友而已。
這時一輛黑色奧迪駛了過來,在花合樓宿舍門口停下。
奧迪車窗滑下,大腹便便的劉銘德向張雲起揮了揮手,手腕上的勞力士名仕手錶在光線下亮瞎狗眼:“張總,雷猴雷猴,好狗不見。”
張雲起笑著點頭:“劉總好。”
劉銘德向張雲起遞了一根中華,呵呵笑道:“聽說你前些天把陸遠舟給揍了一頓?張總,還是你塞雷呀。”
張雲起從劉銘德的語氣裡感覺他笑的格外痛快,似乎打陸遠舟的那一頓還順帶給他出了一口氣,這事兒頗為稀奇,至少說明陸遠舟和劉銘德的關係遠沒表面上那么好。
要知道,劉銘德和陸遠舟家裡的雄森集團可是合夥人關係,雙方合資設立錦兆實業有限公司運作慶午步行街項目,而劉銘德是錦兆實業的董事長,陸遠舟則是總經理。
劉銘德也不是什么好鳥,張雲起睜眼說瞎話道:“劉總有點誇張了,談不上什么揍不揍的,只是年輕人鬧了點小矛盾,大家都是商人,做生意重要,和氣生財。”
“說得好!張總是有格局的人。”劉銘德皮笑肉不笑,見林琳上了他的副駕駛,手很自然搭在她的大長腿上,咧開嘴對張雲起說道:“張總,改天聚,我這還有事。”
張雲起點頭說行。
他看著奧迪車離開,點菸抽了起來,腦子裡面忍不住想起了當初劉銘德資金鍊短缺找喬志武搞民間貸款的事兒。
當初喬志武還是他推薦給劉銘德的。
原因很簡單,他想要慶午步行街這個項目,而這就是他以防萬一埋的一個雷。
他很清楚,劉銘德實力很一般,在裡津搞得幾個項目都是打著港資的招牌玩兒空手套白狼的路數,一直是高杆杆運作,在慶午商業步行街這個項目上,又引狼入室,把雄森集團拉了進來。
他記得二十一世紀初的那兩年裡,慶午商業步行街在很長一段時間處於停擺爛尾狀態,搞得附近的商戶和居民怨聲載道,而從剛才劉銘德對陸遠舟的態度來看,劉銘德和雄森集團之間也多多少少有點兒齷齪。
他埋的這個雷,是該派上用場了。
“大美女被別人泡走,某個人不開心咯。”張雲起想到這裡的時候,背後忽然想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扭頭,就看見了走過來的紀靈。
好久沒見了,這個女孩似乎瘦了,但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氣息卻從來沒有變過,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她穿著一件白色棉質體恤,外罩黑色襯衣,下身是黑白相間的NB慢跑鞋,搭配了黑色修身褲,頭頂扣著一頂黑色棒球帽,露出那張精緻的小臉和幾縷細碎的劉海,有風吹過,她背後的香樟樹葉吱呀作響。
也不知道為什么,張雲起臉上有一股從心底裡冒出來的輕鬆,笑著說道:“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又沒死絕。”
“這話倒像那么一回事。”紀靈步伐輕盈地走過來,跳上張雲起自行車後座,額頭幾縷碎髮在晚風裡晃晃悠悠:“走咯,小張同學,帶我去吃好吃的!”
張雲起笑著說好,載著女孩調頭。
在暗淡的夜色中,自行車穿過華燈初上的二里半,駛往湘大墮落街,他問道:“怎么不問我最近幹什么去了?”
“你想說自然會和我說。”
“我後天要去首都,你想不想去?”
“不想。”
“我的邀請你連思考一秒都不樂意?”
“你能想著去看初見之前來看我,就算表現不錯。”
“感動嗎?”
“好感動!我要不要擠兩滴眼淚?”
“不用,給大爺笑一個就成。”
“你可真不要臉。”
“我記得小學四年級在云溪村的一個池塘裡游泳的時候,就給你看過屁股,高一軍訓的時候,在男廁所又給你看了一次,所以在你面前,我還要什么臉呢。”
“這下真有點感動了。”
“你瘦了,等下多吃半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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