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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鯉魚打挺,終於開學了。

張雲起昨天半夜才回到江川市,在王貴兵家裡對付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上就去學校找自己的宿舍。

江川市一中大多數學生都是本地的通學生,寄宿生相對較少,宿舍有富餘。張雲起的宿舍有六個鋪位,只住了五個人,他趕到的時候室友一個都沒來,不過男生宿舍樓門口貼着各個宿舍成員的名單。

他的室友都是168班的,玩的最好的王小凱和田壯壯在裡面,另外一個叫做楊偉,軍訓的時候也一起玩過,是個挺騷包的傢伙,還有一個叫做鄒正的室友沒參加軍訓,完全不認識。

大家都還沒來,張雲起給自己選擇了一個床鋪,打掃完衛生,用袋子裝了五十台掌上機,剩下的全部鎖進柜子里,然後出門給在他這裡預定掌上機的學生髮貨。

在走廊上,張雲起遇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劉小川,這小子看到張雲起就眼睛發亮:“雲起,掌上機搞來了沒?”

張雲起掏了一台掌上機遞給劉小川,劉小川癮不是一般的大,就在走廊上開機玩了起來,把張雲起晾到一邊。

張雲起蛋疼:“誒誒誒,我說大爺,別光顧着玩啊,還有三十塊錢呢。”

劉小川“噢”了一聲,從兜里掏出三十塊錢給張雲起,嘿嘿笑道:“差點忘了。”

“沒事,我先去給別人送掌上機了。”張雲起轉身去送貨。

訂貨的學生都是高一的,在一棟宿舍樓里,張雲起按照名單一個寢室一個寢室的去送,也順帶給沒訂貨又想玩的學生試玩,就這樣,一圈轉下來他不但打了波廣告,還順帶賣了兩台。

回到宿舍,四個室友來了三個。

楊偉坐在床上拿着塊小圓鏡子在照臉上的青春痘,王小凱翹着二郎腿在和田壯壯吹牛逼,見到張雲起,他立馬湊上來說:“我聽說周慶被人打了。”

張雲起“噢”了一聲,說不知道這事兒。

“我怎麼感覺你這話特虛偽?”王小凱在江川一中讀了三年初中,多少有點人脈,今天剛到學校就聽到軍訓放假那天,周慶在龍騰遊戲廳不遠的小巷子里被揍了,當時他就想到了張雲起。

軍訓放假那天,張雲起跟他打聽過周慶,他當時說周慶可能在龍騰遊戲廳打遊戲。回頭周慶就被打了,這事兒也忒巧了。除了張雲起,他想不出還有誰。

張雲起笑了一聲:“你真想知道?”

“嘮嘮唄。”

“我一打三,把他們全撂倒了。”

王小凱一臉鄙視:“你繼續,反正吹牛不打草稿紙。”

張雲起笑了一聲,旁邊的楊偉收起小鏡子,說道:“回頭再扯淡吧,都快九點了,我們去開班會吧。”

晌午的陽光很明媚,從屋宇、樹木的間隙投射下來,帶着初秋的溫潤。

張雲起和王小凱四人穿過校園的林蔭小道,走在一條時長在十來分鐘的通往教學樓的水泥馬路上,他看着同樣青澀的學生混雜在一起,三五成群,弔兒郎當的並排往前走,佔了幾乎整條大馬路,他們那稚嫩的臉上帶着的笑容,讓他格外懷念。

有一種青草拔節、正當少年的感覺。

來到168班,同學們來的七七八八了,教室里很熱鬧,張雲起第一眼就看到了初見,她穿着一件白棉布裙子,扎着馬尾辮,此刻正捧着一本書坐在窗戶下看的認真,暖色的陽光撒在她的身上,折射出一股清澈的光。

“叮鈴鈴……”

這時上課鈴響了起來,張雲起找了個位置坐下。

幾分鐘後,班主任江立華來到教室,站在講台上,他先是來了一波激情洋溢的即興講話,搞的同學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精神抖擻,似乎不考上清華北大,就是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

江立華講完之後,開始分座位。

分座位原則很簡單,一排男生一排女生在走廊上排隊,按照高矮順序排好,兩人一組,依次進去。張雲起1米68的個頭,在班上男生當中不算高也不算矮,輪到他的時候,教室里還有一大半的位置空着的,但他徑直走向最後一排靠窗的那個位置。

這是象徵著壞學生的寶座,每個班上總有那麼個把調皮搗蛋的傢伙,老師拿他沒轍,就會被安排坐這裡,多少有點發配邊疆、永不錄用的意思。張雲起把這位置佔了,就是想圖個清閑安靜,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班主任江立華看到這一幕,走過去敲了敲課桌,說你這麼矮,坐這裡黑板都看不到,還怎麼搞學習?往前挪點。

江立華聲音不小,好些同學聽見了,鬨笑望着張雲起。

張雲起是真特么的憂傷,上輩子他最恨別人說他矮:“江老師,請相信我,我能看到黑板,我的個頭也一定還有改良的空間。”

江立華無語,他就沒遇到過這樣的學生,但畢竟是第一次排座位帶着一定的自主原則,他不想在這方面強迫學生,說你坐這裡可以,但不能影響到學習成績。

張雲起點頭說好。

江立華走回教室門口繼續指揮分班,王小凱被分到了張雲起前面,他的同桌是軍訓期間的代理班長林月英,兩人本來就有點兒不對付,這下子湊到了一桌,嘖嘖,日後這兩台大炮有得轟了。

分完座位後,江立華結束了班會。

張雲起四人去食堂吃了頓豬食,回到宿舍,他意外的發現自己的鋪蓋卷從床上被挪到上鋪去了,下鋪換了另一副鋪蓋卷。

他楞了一下。

田壯壯說這是誰把你床鋪給換了?

這時,一個高瘦個男生提着一桶水從走廊里走進宿舍,王小凱扭頭望向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鄒正。”

“你好,這張鋪上的鋪蓋卷是你的嗎?”王小凱指着原本屬於張雲起的床鋪。

“是的。”鄒正回答,斜眼看了一眼王小凱。

王小凱一指張雲起說:“那張鋪已經是他的了。”

鄒正側過臉來望向張雲起,他那雙眼睛又短又窄、眼角還微微下垂,閃現在上散落下來的顯得過長的頭髮里,很有幾分冷氣,嘴角帶着不屑的笑,也根本就不理會張雲起和王小凱,轉過身,收拾鋪蓋去了。

宿舍里突然變得格外安靜,楊偉倚在後窗口,掏出小圓鏡子照着自己臉上的青春痘;田壯壯站在門口,有點兒手足無措;而王小凱交叉着雙腿,倚在雙人床的床架上,冷冷地看着鄒正的後背。

鄒正像個沒事人一樣,他收拾完床鋪,爬到鋪上,很舒服地倚在床頭上,伸開雙腿,抓起一本破破爛爛的《射鵰英雄傳》來看,彷彿這個世界裡化只有他一個人還是一個喘息着的生命。

一直倚在門框上沒做聲的張雲起突然就笑了起來,他走過來,毫無徵兆地猛力一扯鄒正的褥子,將鄒正連人帶褥子統統扯到了地上。

這大概太出乎鄒正所料,他跌落到地上之後,愣了很長時間。

當他從地上爬起來要去跟張雲起糾纏時,王小凱、田壯壯、楊偉―起跑過來,站在了他的面前。

接下來的事情變得特別的簡單:鄒正對張雲起沒有做任何動作,甚至連一句罵人的話都未留下,不聲不響地收拾好他的鋪蓋卷,到另一間宿舍去了,只是臨出門時側過臉來,狠狠地瞪了張雲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