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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望便在辦公室找到了鄭渝民。

“鄭主任,這是我這段時間寫的報告,請你過目。”

鄭渝民微笑着接過,埋頭便看了起來,越看神情越凝重,看完之後坐在那裡默然了半天才開口道:“小蘇,你的意思是這篇文章往上交?”

蘇望看了看鄭渝民的神情,心裡在揣測着,聽說這段時間常務副縣長劉生禮頻頻找他談話,拉攏的意思非常明白了。但是這位在上次常委會中“逃出生天”,繼續端坐舊位子的縣政辦主任卻擺出一副不偏不倚的態度,無論是安孝誠還是劉生禮或是其他副縣長交辦的事情都完成得一絲不苟。可是這種態度有用嗎?在縣政辦主任這個位置上,這種態度反而是致命的。安縣長連縣政辦這個腹里要地都沒完全控制住,還怎麼去領導整個義陵縣?鄭渝民這種在官場打拚多年的老油子怎麼可能不會知道這個問題呢?他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是的鄭主任,我現在還是縣政辦副主任。”蘇望心裡只是那麼飛快地一轉,嘴裡卻很自然地答道。

鄭渝民眼睛盯着蘇望看了好一會,最後露出一絲笑意:“好,我待會就給安縣長送過去。”但是蘇望在他嘴角還是看到一絲落寞,心裡頓時明白了。鄭渝民知道自己在縣政辦位子上呆不久了,不管他再如何投靠安孝誠,依着安縣長的個性也不會把一個半路投靠的鄭渝民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後面不管如何,他都會把鄭渝民換下來。投靠劉生禮,向馬書記一系靠攏,雖然馬書記一系會竭力保住鄭渝民縣政辦主任的位子,可他就頂在了兩派爭鬥的最前線了,一不小心就會成了炮灰。馬書記一系願意花多少力氣去力保自己這位半路投靠的部下,鄭渝民心裡可沒底。

心裡想明白的鄭渝民就在這過渡時期做出一副不偏不倚,誰也不得罪,這或許是目前鄭渝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對付方。如果換成自己該怎麼辦呢?不過蘇望很快就把這個心思埋起來,還有正事要談。

“鄭主任,我想把這篇報告寄給首都大學的俞教授,我經常向他請教經濟方面的問題,而且也還想請俞教授幫忙看看這篇文章,提出更好的意見。”蘇望接著說道。

“首都大學的俞教授?”鄭渝民眉頭皺了一下,又盯着蘇望看了好一會,隨即揮揮手道:“嗯,私人之間的請教指正沒有關係,但是如果要公開發表就一定要得到縣領導批准,這畢竟事關我縣的經濟情況和規劃。”

“鄭主任,我知道了,我會跟俞教授說明白的。”蘇望正準備起身要走時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鄭主任,還有一件事向你彙報一下。麻水鎮郭書記昨晚找我,提及我的報告,他是老筆杆子,所以我請他幫忙修改了一下。我這篇報告能寫得如此流暢,還有他的勞。”

鄭渝民眼睛閃過一道光芒,神情變得很嚴肅,現在郭志敏是林桂清的人已經是半公開的秘密了,他裝作不經心的樣子問道:“郭書記是怎麼知道你寫這篇報告的?”

“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聽他的意思是我們縣政府這邊有人給縣委那邊透了口風。”蘇望用猜測的語氣說道。鄭渝民一聽就明白了,縣政府這邊知道蘇望寫這篇報告的人只有自己和陳通閔,蘇望應該已經知道是誰向縣委那邊通風報信,只是陳通閔是自己推薦給蘇望的,所以他不好處理,又或許蘇望以為是自己授意陳通閔這麼做的,因此故意試探一下。

鄭渝民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第四天縣大院爆出消息,說沉寂已久的蘇大才子向縣政府提交了一份《義陵縣農村經濟和鄉鎮企業調查與規劃報告》,震驚了縣委和縣政府的領導。大家是議論紛紛,不過主流意見是蘇望看到張宙心被調到了省委辦公廳,相當地不甘心,於是便挖空心思寫了這麼一篇文章,想獲得省里、地區領導的歡心,步張宙心的後塵,也上調省委,至不濟也要調到地區去。

當然了,也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有的說這篇報告其實是此前蘇望和張宙心一起寫的,只是張宙心為了得到去省委辦公廳的機會,就忍痛把這篇報告讓給了蘇望,而蘇望是要文不要官,接受了這個不同等條約;有的說這篇報告其實不是蘇望寫的,是請首都大學的一位教授高人寫的;也有的人說這的的確確是蘇望寫的,其實他肚子的東西還不止這些。總之一句話,蘇大才子的名聲又響徹整個義陵縣。在這關於蘇望消息滿天飛的情況,陳通閔從秘書科被調到人防辦就顯得那麼微瀾不驚了。蘇望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嘆息了一聲,自己對陳通閔也沒有太多的意見,人總是想往上走的,想找到縣委門路,獲得新的上升機會這無可厚非,所以對於蘇望來說,只是以後不用他就行了。而把他抖落出來也僅僅是自保而已,蘇望可不希望別人認為他縣政府縣委兩邊討好,而且他還有別的心思在裡面,透風報信的陳通閔便成了可以利用的棋子了。只是對於鄭渝民來說,一直看重的陳通閔在這關鍵微妙時刻做出這一舉動,等於是背叛了他。誰叫你是鄭渝民來的人,卻不跟“恩主”保持一致,這不是背叛是什麼?

蘇望繼續自己的工作,抓緊業餘時間進行複習,彷彿又回到高考時加班加點突擊的時期。工作時間依然以工作為主,以調查與規劃報告為基礎,結合實地考察的情況與查閱的資料信息,先四大塊為主,每一塊進行細化,如具體的規劃和部署。一個縣的農村經濟和鄉鎮企業的規劃豈是萬餘字的報告就能講述清楚的?

當然了,蘇望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他也會利用機會在工作中結合實際情況進行複習,如在辦公室放一本《牛津高級英語詞典》,然後將做出的具體規劃報告翻譯成英語;又或者在寫具體規劃報告時翻閱經濟學專業教材和資料,即可複習又可以找到相應的靈感和解決辦;隔兩三個小時背一背政治資料,即可以換換腦子,也可以名正言順地閱讀“中央精神和黨的理論知識”。

如此過了一天,到了下班時間,蘇望收拾了一下便慢慢向浦江酒家走去。今天晚上又有飯局,是田大勇發起的,參加人有周文興、黎小明、楊志軍、郭志敏、武琨,外加一位要好同學敖其軍,美名其曰祝賀蘇望再一次名揚義陵,其實也就是一次朋友之間的聚會,隔段時間互相溝通交流一下。走在路上,蘇望覺得自己快要向龍玉珍一級的領導看齊了,下班時間不是在浦江酒家就是在去浦江酒家的路上。

到了浦江酒家,這裡是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一輛接着一輛的小汽車向旁邊的停車場開去。現在浦江酒家成了義陵縣城鼎鼎有名的飯店,雖然最新開了好幾家同級的飯店酒家,但無論是裝修、廚藝還是人脈,都比不上浦江酒家。此前被“嚴打嚴抓”的公款吃喝經過一段蟄伏現在又開始慢慢抬頭恢復,且有翻身更上一個台階的趨勢。而浦江酒家則成了最集中消費的地方,連帶老闆請客吃飯、高檔婚宴酒席都往這裡擠,你不提前幾天還訂不到位子。浦江酒家幾位股東老闆現在是賺翻了,看向蘇望的眼神跟看送財童子沒啥區別。

蘇望沿着樓梯往上走,現在一個二樓已經不夠浦江酒家用了,馬小玲和幾位股東一商量,把三樓也租了下來,準備三樓全部改作包廂,二樓則保持不變,當然這裝修工程自然是發包給了郎州信達裝飾有限公司了。

因為蘇望是這裡的老熟人,服務員跟他打了聲招呼,也就由他自己上去了。走到二樓,這裡幾乎已經坐滿了人。服務員在其奔走不息,點菜的,上碗筷的,準備酒水的,忙個不停。

蘇望只是掃了一眼就徑直往包廂走去。浦江酒家包廂很緊俏,沒點關係你還訂不到。不過再怎麼緊俏,蘇望他們聚會這包廂總是有的。

眼看就要走到包廂了,旁邊突然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喲,這不是我們縣的蘇大才子嗎?聽說你又寫了一篇文章,這回能調到省里去了吧?。”

蘇望轉過頭一看,一個肥頭大耳的人坐在右邊飯桌前幸災樂禍地說道,旁邊還坐着幾個人,一位尖嘴猴腮,一位滿臉絡腮鬍子,還有一位倒是儀錶堂堂,至於其餘兩位蘇望也沒有心思去看了,因為前面這四位已經讓蘇望刮目相看了,這四人組合應該可以直接去拍《西遊記》了。

“人家蘇大才子滿腹經綸,這小小的義陵縣怎麼能容得下他,早晚是進省委的材料,說不定還會進中央。”這尖酸刻薄的話是大師兄悟空說出來的,其餘的人不由一陣大笑,引起旁邊幾桌人紛紛側目過來。

看到蘇望站在那裡默不作聲,這師徒四人越發地囂張,聲音也越來越大起來,只聽到“師傅唐僧”森森地說道:“蘇大才子一支筆那是值千金,隨便搖一搖,那真是財源滾滾來。”旁邊的“沙和尚”連忙捧哏道:“那豈不是比賣pi眼還來錢?”

蘇望不由一陣惱怒,狠狠地盯着那位一臉猥瑣的“沙和尚”以及旁邊的狂笑幾位,尼瑪的,這幾位是哪個茅坑裡跳出來的,自己不認識呀,怎麼就得罪他們了?嘴裡卻是冷哼一聲道:“哪裡哪裡,我這搖筆杆子的怎麼比得上幾位賣**的呢?我這還要花費心思去寫,你幾位是脫了褲子就來錢,比不得,比不得”

師徒四人不由臉色一變,大師兄桌子一拍,騰地就站了起來道:“姓蘇的,你說誰賣**呢?”

“誰搭腔就是誰”蘇望毫不畏懼地答道。

“姓蘇的,你信不信老子找人廢了你,五千塊錢廢你一條胳膊,街上大把的人接這單生意。”師徒四人中的“唐僧”、“八戒”、“沙和尚”醒目一點,憋在那裡正猶豫着到底是搭腔呢還是不搭腔呢?“悟空”腦子沒有那麼靈光,氣勢洶洶地跳了出來。

蘇望不由冷冷一笑:“看來賣**還真是來錢快,動不動就能拍出五千塊錢買人一條胳膊。”旁邊側耳在聽的人不由噗嗤一笑,

“悟空”也明白過己被蘇望帶進溝里去了,不由惱羞成怒,揚着胳膊就想衝上來。

這時田大勇、黎小明、楊志軍、周文興、傲其軍五個沖了過來,橫眉怒吼道:“何老2,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