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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蘇望和張宙心不管縣大院議論兩人是如何的痴心妄想地又想出名,只是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事情。蘇望把那篇關於農村經濟建設的文章修改了三遍,沒有請張宙心審閱補充,就投到了幾家經濟類的報刊雜誌去了。這種文章又不是考究文筆優美,只要論述嚴謹,論證充分就行了。

到了第五天,蘇望終於接到了楊明和的電話。

“蘇望,想不到,再多久工夫你又整出大動靜來了,說,是不是有高人指點了。”楊明和笑呵呵地說道。

聽到老師這種語氣,蘇望知道大事已成,心裡也輕鬆起來,“楊老師,你可不能這樣說,我是你親手教出來的,你對我沒信心,難道對自己沒信心,這樣的心態還怎麼把我們的母校辦成華夏一流的大學呢?”

“說你胖你還真喘起來了。你的文筆功底我還不知道,寫幾篇論文沒問題,但是寫出這麼大氣的文章來,我是不相信的。除非像金庸武俠小說里說的,有了奇遇,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

“呵呵,楊老師你太了解我了,想瞞都瞞不住。說實話,我們縣誌辦有位高人,寫文章那是沒得話說,依我的拙見,起碼是省地一級的水平。這篇文章主題大綱是我寫的,但是細節都是他捉刀的。”

“還你的拙見。告訴你吧,省里一位領導看了你們的文章後感嘆道,這文章起碼是省宣傳部或省報的水平,怎麼就讓義陵縣兩個年輕人寫出來了。荊南日報編輯部的人是知恥而後勇,找我打聽作者的消息,看意思是想把你們倆調出來。”

“楊老師,可別,我這邊仕途一片光明,你可別一時衝動答應那邊,把我給搗鼓到省報去,就我這水平,不用三天就現原形了。”

“看你小子的得意勁,才個副科就牛成這樣子。”

“楊老師,我不能不驕傲,能和恩師一個級別了,我現在這心裡頭全是自豪啊。”

“你這小子,是不是欠揍啊。”楊明和氣急敗壞地罵道,隨即又笑着說道:“看來今天得去領導家走動走動了,不行啊,要是不能高你一級,我在你面前就抬不起頭來了。”

兩人說了幾句玩笑話,楊明和轉到了正題,“蘇望,你們的文章我給省里的一位領導看了,他覺得非常不錯,然後在省委大院里傳了一圈,評價都不錯。因此省報準備做一個專題,以你們的文章為引子,再組織人手,接過你們文章的話題,站在整個荊南省的高度,把心憂天下、敢為人先、百折不撓、兼收並蓄這個主題挖深挖透,為荊南省的改革開放從人文方面做好思想總動員。蘇望,省報編輯部的意思是向你們約稿,希望再寫幾篇關於荊南省文化建設方面的文章,你們要做好準備。”

“好的,楊老師,我們就先寫幾篇,寫好後還請你審閱。”

“我審閱個屁,我就是一傳達室,你們那文章我只有拜讀的份,還審閱,你小子純粹是寒磣我。對了,省報那邊定好了,後天頭版,你自個偷着樂去吧。對了,我提醒你,不要太得意。”楊明和最後囑咐道。

“楊老師,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種得意便忘形的人。”蘇望從心底感謝楊明和真誠的關心。

“那就好。”說完楊明和便掛斷了電話。

蘇望靜了靜心,然後把張宙心叫了進來。

“老張,省報定下來了,後天的頭版。”

“什麼!”張宙心差點跳了起來,看到蘇望平靜的神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蘇主任,不好意思,失態了。”

“這是人之常情。”蘇望笑了笑,然後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張宙心越聽越興奮,不過他死死地抑制住自己的心情。

“老張,省報那邊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在荊南省文化建設上再寫幾篇文章,我們好好合計一下。”

“蘇主任,我們還是老規矩吧,你定主題和大綱,我來補充和完善。”

兩人便沉靜下來,開始思索起新主題來,他們都想趁熱打鐵,趁着思維非常興奮的情況下想出幾個好點子來。

“蘇主任,我提個建議,以論述文化建設是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主題,你看如何?”張宙心最後忍不住提議道。

蘇望沒有做聲,還在那裡思索着,過了好一會才說道:“老張,我們既然以文化建設為主題,就應該繼續延續下去,首先論述文化建設的重要,然後對我省的文化建設提出一些建議來。前面寫了一篇大文章,後面不能太小家子氣了,否則前後對比反差太大了。”

蘇望定了定神道,“這樣,我們就以文化是軟實力也是發展的硬實力為主題吧。富民,既包括物質上的富,也包括精神上的富。我們在調研時也看到了,我們荊南省這樣的內陸地區與沿海地區有很大的差距,從表面上看是發展速度上的差距,實質上是思想觀念上的差距。而如何解放思想,因此我們應該注重通過文化建設和改革促進解放思想,轉變觀念,建設軟實力,為經濟建設聚集發展的硬實力。”

張宙心一聽,不由驚住了,“蘇主任,這要是寫出來,恐怕又是一篇大手筆啊。”

“怕什麼,風頭我們倆已經出了,就不怕再出了。”蘇望笑着道,“至於這文化建設的建議,我們簡單地提一提,總不能把話都寫完了,要不然省宣傳部和省報那幫人會怪我們搶飯碗。我覺得應該從推動荊南省文化產業規模化、差異化、精品化發展,構建以廣播影視業、出版業、報刊業、動漫產業及新興文化業態為主導,相關產業聯動發展、結構優化的文化創意產業體系,要點是多極化布局,多樣化業態,多元化品牌和規模化主體。”

“蘇主任,這還只是簡單地提一提?這已經是明擺着搶人家飯碗了。”心情很好的張宙心也開始打趣道。

“那我們就寫簡單點,喊喊口號,細化的東西就留給省里那幫人去琢磨吧,我們也就算交了差了。”

“對了,老張,後面的文章你署名就好了,不必署我的名了。”

“蘇主任,那不行,你這不是把我往風尖浪頭推嗎?你要是不署名,這文章我就不寫了。”

“你個老張,硬是一點虧都不肯吃,那這樣吧,後面的文章你主署,我副署。”

“蘇主任,這樣的虧對我來說,越多越好。對了,這文章要不要也署上鄭主任和賈縣長的名?”

“我看不用了,”蘇望沉吟了一會道,“上次賈縣長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他不會在文章上署名。既然他不署名,鄭主任好意思署名吧。”

荊南日報頭版文章一出來,頓時就像在縣大院裡面投了顆重磅炸彈,所有的人看着省報上蘇望、張宙心兩個黑鉛字,全都傻眼了,據縣黨史研究室的工作人員放出的消息,當天上午看到報紙的朱天明在辦公室里摔了杯子,接着便衝出辦公室,向縣委領導的辦公室衝去。

臨近中午時,鄭渝民找到了蘇望,很嚴肅地問道:“朱主任說你和張宙心故意欺瞞,拿不同的文章去欺騙他,有這回事嗎?”

“鄭主任,什麼?朱主任怎麼會這麼說呢?當時我們拿去請他審閱的稿件是初稿,他看了後把我們訓了一頓。我和老張回來修改了一下,不敢去找他,只好直接找的你,朱主任怎麼能說我們欺騙他呢?”說完,蘇望拿出那份給朱天明審閱的初稿,

鄭渝民匆匆看了一遍,做為寫材料老手,他看得出這初稿跟給自己和賈國強審閱的文章有些區別,可差別不大,雖然有點空洞自大,只是少部分語句和材料沒有組織好而已,沒有定稿的境界,但立意和主要內容擺在那裡,絕對沒有達到朱天明所說的空洞自大,不着邊際的程度。

“你們修改完後怎麼不再去找朱主任審閱?”鄭渝民語氣和緩很多了。

“鄭主任,我要做檢討,我當時被朱主任訓得有點惶恐了,修改後也不敢拿去給朱主任審閱,只好找到你,卻想不到反差這麼大,可能是立足點不同,所以對文章的看法不同吧。”蘇望誠懇地說道。

鄭渝民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看了蘇望好一會,最後點了點頭道:“嗯,以後要記住教訓,雖然朱主任對文字這塊不熟,但是我們還是要尊重老領導。”

“鄭主任,我記住了。”

說完,鄭渝民拿着那份初稿回去了。

到了下午,縣大院又傳出消息,說白書記把朱天明臭批了一頓,說他身為黨史研究室和縣誌辦主任,連文章好壞都分不出,只知道在那裡亂訓話,打小報告。聽說朱天明被氣得不行,回來後就請了病假。

過了三天,省報在繼續刊登圍繞蘇望兩人主題的文章,而縣大院關於兩人的議論熱度也還沒有絲毫減退,一個驚人的消息又傳了出來,給這把火上狠狠地澆了一桶油。地委負責宣傳和意識形態的副書記詹利和明天將代表地委到義陵縣來,與義陵縣委、縣政府共同討論,如何圍繞省報主題繼續組織人手寫一系列文章,在郎州日報上刊登,與省報相呼應,將省報的主題和思想精神傳達到郎州地區每一個角落。

大家沸騰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詹書記是奔着蘇望、張宙心兩人來的,說是討論,實際上是變相來表揚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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