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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望隨意在縣化肥廠區走動着。這裡很大,當初那位領導豪氣萬丈地大筆一揮,划出三百多畝當化肥廠的用地,現在廠區連車間帶倉庫也只用去一半。而廠里的宿舍樓卻修在縣城另一邊。

這裡雖然在縣城邊上,但是地理位置好,前面是山水一色的曲水江,而且是曲水江在朗州市境內風景最優美的河岸之一,後面則是梅山支脈玉屏山,青山碧雲,鳥語花香。如果在在這裡修上商品房或者別墅,蘇望都想給自己買上一套。

蘇望計劃是把化肥廠設備什麼的打包變賣了,然後全部推平,留作高檔住宅區用地,蘇望特意找專家實地考察過,渠江縣化肥廠生產的都是鉀肥,而且產能一直不穩定,所以對環境和土壤影響不大,完全符合居住要求。

蘇望給朗州市區的楊光亮打了一個電話,這位信達裝飾公司的總經理認識不少朗州市有實力的房地產公司老闆,蘇望請他給那些人放出風,說渠江縣有塊風水絕佳的地要拍賣,相信那些房地產老闆能夠看到這塊地的價值,絕對會聞風而來的。

經過緊張的協調和安排,縣化肥廠終於被清盤拍賣,設備什麼的幾乎當成廢銅爛鐵給賣掉了,其它的東西也值不了什麼錢,最值錢的地皮被縣政府整平後掛了起來,等着“金主”。來拍賣。蘇望先給孫吉盛打了預防針,渠江縣指着把這塊地皮賣掉後來填化肥廠破產後窟窿,所以蘇望會盡量爭取賣出個高價,至於那些走關係、托門路想“低價”。拿下地皮的人他都一一擋下,所以還希望孫吉盛支持一二。

孫吉盛也知道這塊地皮對於渠江縣的重要性,他先給黃雲才做了一次彙報,吃了定心丸後給蘇望暗示了態度,渠江縣委是蘇望最堅定的後盾。最後,在蘇望暗中操作下,這塊三百多畝的地皮拍賣時賣出了朗州市下屬縣地價新高每平方米三百一十元。只是這塊超過二十萬平方米的地太大了,不是任何一家房地產公司能吃下的。於是朗州市兩家房地產公司聯手,加上一家來自潭州市的房地產公司分別買下了十一萬平方米和五萬平方米,總金額高達四千九百萬多元,快趕上渠江縣一年的財政收入,而且渠江縣手裡還捏着剩下的四萬多平方米,雖然好位置都賣掉了,可這剩下的地皮也值不少錢,就等另外的“金主”。來買了。

消息一傳出不僅渠江縣被震驚,朗州市上下也被震驚,甚至連隔壁的庸山市、周陽市等地市都知道朗州市有一個會點石成金的副縣長。

在這大好消息下,幾十個對縣化肥廠破產不滿的原工人翻不起什麼花浪來,十幾個想藉機鬧事的原工人被公安機關以聚眾滋事的罪名收押了也變得無聲無息。

蘇望為了盡量減少矛盾特意向縣委提議,對縣化肥廠下崗的工人們進行補貼,按照工齡每人可以有一萬到三萬不等的工齡買斷。這種補貼買斷包括化肥廠所有的職工,不管你是到富江鎮藥材加工廠或辯頭廠“再就業”。,還是繼續在家待業,都有這麼一筆補貼。

對於要拿出好幾百萬元進行補貼,縣常委有人不贊同。蘇望淡淡地說道:“廠子破產,對於很多工人而言等於滅頂之災,如果我們不妥善處理,一旦出現矛盾衝突我們縣委縣政府就一點都沒理了。屆時我肯定會承擔責任,不過在座的恐怕也會受牽連。”。

眾人聽出意思來了,真要是出問題,他蘇望可以承擔責任。可是人家有背景,大不了換個地方繼續熬資歷,而且人家年輕,有的是時間和本錢熬。在座的可就沒有這個優勢,不要說什麼黨紀國法處分,就是讓你們以後原地踏步踏也吃不消在座的還能熬多少年?一旦到了年齡紅線,機遇再好也升不上去了。傅剛雖然是例外可他也有三十歲出頭了,而且目標遠大,也耽誤不起。

被蘇望這麼一說,大家都知道輕重緩急了,於是默認了蘇望的提議。

接下來縣農機廠進行拍賣被昭州市的一個老闆花了四百七十萬買了下來。這位老闆原本是昭州市一家機械廠的高工,後來忍不住下海了,糾集了十幾位志同道合的同志,又找了位“金主”。便買下來渠江縣農機廠。經過協商,縣農機廠百分之八十的工人被留了下來其餘百分之二十的則由渠江縣分散安排,有的去了富江鎮,有的在商業街買了一個鋪位,責的則安排進了錦繡瓷器廠。

渠江縣屬國企的幾個大頭改革完畢後,其餘的那些小廠蘇望就更順手了,該合并的合并,該賣的賣掉,該破產的破產掉。

縣屬國企差不多都改革完了,蘇望卻要給渠江縣經濟找新的動力,因為國企改革只是經濟建設的第一步,上面不僅要你的國企改革成果,還要你的經濟增長。

不過忙碌了三個多月的蘇望覺得非常累了,沒有得到任何休息的身子彷彿被掏空了一般。他藉著市裡“傳喚”。他去彙報工作的機會,向孫吉盛請了幾天假,想回郎州市區和義陵縣好好休息一下。

車子從縣大院駛出,蘇望特意叫丁大山拐到原縣化肥廠的舊址去,他想看看這個被他賣掉的地方現在變成了什麼模樣。

原本的廠房早就被剷平了,十幾輛泥土廠在忙碌地向外運輸着瓦礫,在遠處,幾個打樁機在嗤嗤地噴着氣,鐺鐺地不停地打着地基樁。

丁大山車子開得很慢,在舊址附近慢慢地轉着,蘇望坐在車上,從車窗里看着這一切,突然間他在角落處看到一個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原化肥廠的工服,坐在原本是化肥廠大門的地責,前面擺着一個小攤子,上面好像是修單車的工具和零件。

“海陽,這是怎麼回事?”。蘇望也一直擔心化肥廠的事情,所以特意叮囑范海陽密切關注化肥廠下崗工人的動態。

“蘇書記,他是陶師傅,化肥廠一開建時就在這裡上班”對廠里的感情很深,說什麼也要擺個修單車的攤子守着這裡,怎麼勸都沒用。

縣裡原本安排他去蜂窩媒廠,他不去,後來又安排他去富江鎮,也不願意去。”。范海陽連忙解釋道。

蘇望對渠江縣屬國企動了一番大手術,除了被兼并的水泥廠、合資成立新公司的瓷器廠、被買下變為私營企業的縣農機廠的工人被大部分保留之外,也“造就”。了上千名下崗工人。這些下崗工人大部分被分流安置到富江鎮兩個工廠、小商品批發市場以及縣城其他單位企業等地方,還有部分工人不願意離開縣城”也不願意去別的單位企業上班,於是就有的干起個體戶,有的跑運輸,各顯神通。蘇望對這些下崗工人自謀生路也非常支持,除了要求工商局快捷免費地為他們辦理註冊手續”還通過縣政府協調,對他們進行減免稅等優惠。

幾十位想不通或者想藉機鬧事的人也在蘇望和縣政府軟硬兼施的手段下慢慢放棄了,最後老老實實聽從政府的安排。當然了,還有少數不死心的人就不是蘇望能關心的,該做的都做了,蘇望只能對自己說一句問心無愧也就算了。而像陶師傅這樣的人,則是特例。

這個地方擺個修單車攤子,一天到晚連單車就見不到幾輛,陶師傅是什麼心思蘇望也明白,看到在瑟瑟秋風中坐得像一尊石像的身板”蘇望不由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丁大山的肩膀道:“小丁,我們走吧。”。

車子沿着縣城幹道不急不緩地向前行駛着,正越過一道不是很陡的斜坡。前面有一輛裝滿蜂窩媒的架子車,一個身影在前面拉着,他黝黑的身子彎得幾乎與地面平行了,拴住車架前的繩索緊緊地勒進了他的背,兩隻手緊緊地握住了車把手,汗珠在裸露的胳膊上掛滿了”兩隻腳在水泥路面拚命地蹬着。一個五十來歲的婦人則彎着腰在架子車後面,伸出雙手使出全身力氣推着車。兩人一步一個腳印”終於像蝸牛一般把架子車推過了斜坡,在頂上停了下來。

婦人從架子車車把手那裡取下一個水壺,遞給終於直起腰,拿着毛巾在那裡搽汗的男子。這個時候蘇望也看清楚那男子的摸樣,五十多歲”鬍子頭髮都些花白,身上到處都被媒渣子給染黑了。

“海陽,這位老師傅我看着眼熟,好像是化肥廠的老工人。...”

范海陽看了一眼道:“是的蘇書記”他是嚴師傅,原本安排到富江鎮罐頭廠,可是他有個女兒是殘疾和弱智,生活都不能自理,為了照顧女兒,嚴師傅要求留在縣城,所以就被安排到蜂窩媒廠。”。

蘇望臉上浮上一層陰霾:“嚴師傅都五十多歲了,還能幹這鐘重體力活嗎?辦公室是怎麼協調安排的?”。很多具體事情他無法直接去過問,只能讓下面的部門去做。比如化肥廠下崗工人的安置就是領導小組辦公室與富江鎮和縣裡其他部門進行協調,再進行具體安排。

這個辦公室歸林元通和曾偉亮管,可是兩人光是匯總整理報告、協調各方面的工作,還有縣政府辦那邊一堆事,根本忙不過來,所以這些具體的事只能交給普通工作人員去處理。嚴師傅這麼大一把年紀被安排進了蜂窩媒廠干這種臟活累活,完全違背了蘇望當初要求的家庭困難者、年老體弱者照顧安排地原則,裡面肯定有貓膩。

范海陽知道裡面的問題,但是卻不好說出來,只好坐在那裡不做聲了。

“海陽,你跟我到市裡彙報完工作後立即趕回來,好好統計一下,像嚴師傅這樣家裡有困難的下崗工人到底有多少戶。不要僅限於化肥廠,其他這次改制的廠子都要統計到,不要漏了一個。然後你再和有關單位協調一下,給他們安排一個輕鬆一些、收入穩定的工作。”。

“好的蘇書記。”。

“海陽,不以善小而不為,這種事在我們看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對於嚴師傅他們而言,卻是事關一家生計的大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

范海陽神情一凜,連忙點頭道:“蘇書記,我一定把這件事情做好。”。

蘇望神情疲乏地擺擺手,整個身子靠在座椅里,過了許久,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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