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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望坐在下鋪上,看着窗外的平原、房屋在飛快地閃過,似乎在聚精會神地欣賞着這北方的風景,心裡卻早就神遊天外,回味着首都化緣的得失。

在崔敬仁、殷定山等“狐朋狗友”的幫助下,蘇望順利地讓渠江縣進入到2000年國家鄉鎮公路建設重點縣名冊,分到了六千五百萬、分三年撥付的經費。有了這筆經費,渠江縣交通建設至少輕鬆了一半。這個時候蘇望不得不承認老師俞樞平的“卓識遠見”,當初讀研時就批准他去結交這些x三代。不得不說,在首都這個地頭上,這些人着實有些人脈和手段。鄉鎮公路重點建設名冊一般情況下需要市、省層層審批,最後推薦到國務院,再由相關部委根據“實際情況”選定一定名額。而這些人聽到俞庭安、羅小六的“召喚”,都很仗義地紛紛出手。

也不知道這幫人使出了什麼手段,幾天下來蘇望居然得到了一個承諾,渠江縣已經內定為那份名冊的一員。雖然這不是白紙黑字的文件,那得等到下半年交通部等部委經過“研究決定”後才能正式公布名單。但是蘇望相信了這一承諾,畢竟這些人有時候口花花,可也知道事情的輕重,這種正事沒人敢跟蘇望、俞庭安、羅小六開玩笑。這些人到底還是要繼續混這個圈子的,這面子也是相當重要的,可不敢隨便亂丟。

蘇望又請俞樞平出面,請社科院、研究中心賣了大情面,列了一個“扶助中西部地區基礎教育項目”,從財政部賬戶里“化出”一千一百萬元來。要知道這筆專項教育基金款今年還沒花完,不知多少重點院校眼紅紅地盯着,誰知道被一個不知名的小縣給硬摳出一塊去。一時跌破了一地的“高度眼鏡片”。不僅如此,社科院、研究中心還跟渠江縣政府教育局結成了“對口單位”。兩個正部級單位,一個正科級單位,這關係讓人看得很是蛋痛。不過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口而已。目的就是方便社科院、研究中心把掛在它們名下的專項教育基金撥一部分給渠江縣做教育經費而已。當然社科院、研究中心當家人也不心疼,反正那筆錢他們看得見卻又吃不着,還不如做個“順手人情”。就算有問題也不管他們的事,自然有財政部和審計署這兩個能把一般地方領導嚇出尿來的部門去監管和審計。不過這個順手人情也是有期限的,三年。

蘇望拔拉拔拉心裡的小算盤,不由讚歎道。自己老師的這張老臉還是很值點錢的。不過蘇望也是付出代價的,這幾天被俞樞平細細“面試”一番,交上的博士作業也被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被好好教育了一番,最後做出保證。爭取在年底交出一份滿意的“論文”,作為博士畢業作業。

蘇望算了一下從市、省、部委化緣所得的款項,開始盤算起來該怎麼花這筆“巨款”。雖然有些款項還遠水解不了近渴,但是未來兩三年總有了來錢的地方。就目前而言,蘇望的預算里還有些虧空,因此他對即將進行的滬江、東越之行充滿了期望。

到這個時候,蘇望越來越理解楊明和當初知道自己成為俞樞平關門弟子後說的那酸滴滴的話,“蘇望啊。你算是傍上大樹了。以後是走遍華夏都不怕了。”別的不說,能像自己這麼化緣的,全國近三千個縣長還真沒有幾個。

“噠噠”,短暫的敲門聲響起,停了幾秒鐘,軟卧包廂的門被打開了。范海陽端着兩個盒飯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蘇縣長。飯打來了。”

“吃飯了,海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非常餓了。”蘇望站了起來,一邊接過盒飯,一邊笑着招呼范海陽坐下。

看到蘇望的心情非常不錯,范海陽也湊趣地說了幾句,然後兩人呼呼地吃起飯來。首都一行,讓范海陽心如驚濤駭浪。他早就聽說自己這位“主公”背景非凡,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深厚。

在潭州雖然讓范海陽有點詫異,但是還沒到大吃一驚的地步。畢竟朗他早就知道蘇望跟前常務副省長羅中令、甚至前省委書記董懷安都關係匪淺。雖然這兩位都高升去他地,但是肯定留下了人脈在省里。

可是到了首都,范海陽發現蘇望有點讓人看不懂了。雖然蘇望很多事情沒有讓范海陽沒有跟着,但是大致的行蹤還是清楚的。無非是請幾個朋友吃吃飯,去老師那裡接受“垂訓”,然後只是託人遞上去兩份以渠江縣政府名義打的報告,連相關部委的大門都沒去摸,幾筆“巨款”就算到手了。

認識到蘇望那高深莫測的背景後,范海陽心裡不由激動起來,對自己的未來也更充滿期待。這位蘇縣長今年可才二十七歲,比自己還要小一歲,雖然不敢說自己的這位領導未來能到什麼地位,但是范海陽清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自己這輩子的仕途都不用擔心了。

在這種心情下,范海陽心底對蘇望不由又多了一份敬畏。

蘇望和范海陽坐的這間軟卧包廂一直到清寧站才上來兩個人,把包廂剩餘的兩個上鋪給補滿了。

上來的兩個人看上去也是跟蘇望、范海陽差不多,昂首挺胸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是領導,跟着後面拎着包、拖着行李的年輕人是秘書。不過此時蘇望躺在那裡看書,范海陽趴在餐桌上寫東西,上來的兩人一時沒有看出他們的身份和關係來。

等年輕人放好行李,一直站着那裡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頭,然後不經意地給年輕人使了眼色。

年輕人掃了蘇望、范海陽一眼,然後笑呵呵地對范海陽道:“朋友,是到滬江去的吧?”

范海陽聞聲抬起頭,點了點頭。

“我叫陳啟才,是北海市招商局的辦事員,這位是我們招商局的趙偉趙局長。請問朋友你貴姓?是哪個單位的?”年輕人繼續問道。

現在是九十年代了,軟卧不用非到一定行政級別才能買的到,只要肯花錢,有一定關係誰都拿的到。不過陳啟才觀察過蘇望、范海陽兩人,還是能微微嗅到只有體制之中才能有的那種味道。

“我姓范。是荊南省渠江縣政府的。”范海陽簡短地答道,他剛才瞄了一眼,看到蘇望只是看了一眼兩人。然後繼續半躺在那裡,連拿書姿勢動都沒動。

那位趙偉局長眼睛閃過一絲輕蔑之色,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繼續保持着淡淡笑容。陳啟才卻笑容更濃了。不僅湊了過去,還一屁股坐在了范海陽的旁邊。

“范同志,是這樣的。我們趙局長受北海市委市政府重託,前往滬江市洽談招商引資的事情。由於比較匆忙,只買到上鋪。我倒沒什麼。只是我們趙局長身體不大好,爬上爬下地實在不方便,能否請你給換換,讓我們趙局長睡下鋪。”

范海陽猶豫了一下,眼睛看了一眼蘇望。陳啟才以為范海陽動心了,連忙補充道:“范同志,你放心,不會讓你吃虧的。我們只換位置不換票。而且這差價我們也會補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