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啊，洪師傅這一次罷工了。”
“那是他那婆娘，肚子里懷着個崽子，就當自己能上天，我告訴你，那天我就知道怎麼回事，門口擺攤的巧兒，是我們車間的家屬呢，人家就不小心弄了幾滴水，她非要人家走，那個田秀跋扈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就是啊，非要治一下不可，要不然整天在外面……”
“可洪師傅要是不出手，怎麼辦？這難道就讓大家停工，然後餓肚子？這也太兒戲了吧。”
“我覺得楚主任道個歉也沒啥，反正他年紀輕輕的，顧全大局不是。”
外面說什麼的都有。
事情很快就清楚了，說大不大，不過就是賭氣之類的事情，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說小也不小，整個廠子里的人都等着呢。
議論的人很快就分成了兩個對立面。
一邊覺得，洪八和田秀不佔理，兩人的要求有些過分了，這還要人家寫保證，最最不應該的，就是用廠子作為要挾，這樣的風氣助長不得。
另一邊則是覺得，雖然人家不佔理，可也畢竟那麼老了，楚天闊和明好就應該顧全大局，要不然這個事情就是個死結，服個軟，沒有那麼嚴重。
兩邊爭吵不休。
然而不管咋樣，他們也沒辦法左右當事人的想法，只能自己在背後議論。
黎建設看着絲毫不受影響的楚天闊，很是有些哭笑不得。
楚天闊扭頭，隨着黎建設去了辦公室。
“你這是，讓我去道歉的？”楚天闊有些好笑。
“你還知道呢，以為你兩耳不聞窗外事。”黎建設無奈說道。
他有些焦頭爛額的，都已經去找過洪八三次，好的壞的全部都說了，嘴角幾乎磨破，沒用！
現在洪八簡直軟硬不吃，反正話也放出來了，要是楚天闊不去，一切都沒轍。
黎建設也從一開始的好脾氣，被磨得實在受不了。
他還是第一次來找楚天闊，只是想知道他的想法，或者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天闊，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這事情，你是什麼想法。”
“無聊。”楚天闊答道。
黎建設簡直沒了脾氣。
“行！你們一個個的都有理，我看皇帝不急太監急！我在這着急冒火的，一點用都沒有。”
楚天闊笑了笑，說道：“這麼說自己，不太好吧。”
說完，意味深長看了一眼。
黎建設都懶得生氣了。
頓了頓，他又道：“這……到底什麼事，他非要和你過不去？”
總覺得裡面有些什麼的樣子。
楚天闊一挑眉，“你不知道？”
“我，我這不是不那麼清楚嗎？”黎建設有些弱弱說道。
大體上，他還是了解的。
“既然知道，所以你是想過來勸我，讓我和明好去道歉？”楚天闊直接說道。
“沒，我沒這個意思，我就是想着，應該有什麼事情，你們當事的兩方能說清楚，說不定就解開了，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我們也好過在這裡面瞎晃是不是？”黎建設說道。
這話倒是。
楚天闊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
“開什麼玩笑！哦，你不知道做了什麼，讓別人用廠子來威脅你！誰信！”黎建設有些惱火。
楚天闊笑了起來，又道：“發什麼火啊，老得快，我說不知道，是想着我們應該沒做什麼錯事，以前你也知道，田秀是我們村子裡的人，後來她誣陷明好，不是被戳穿了嗎？老師也沒得做了，收稻穀的時候我們抓小偷，抓到他們家，還有莫山……”
“這些我都曉得，有沒有什麼……”黎建設問道，他和沈英亮對脾氣，時常接觸，這些事情自然都清楚。
“田秀帶着洪八回村子裡結婚擺酒，他們族裡的男人，都去我們家喝喜酒了，你也去了應該知道。”楚天闊又道。
黎建設一個頭兩個大，他根本不想知道這些啊！
可是能有什麼辦法？
“單單這些事情，不至於吧。”黎建設道。
楚天闊一攤手，總結說道：“你瞧，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連學校都砸，在廠子門口……對了那天耀武揚威，要讓人家在廠門口擺攤做不下去，還要問人家男人名字，什麼車間，那是想做什麼？”
黎建設擺擺手，放棄了。
他就知道找楚天闊也問不出什麼，可怎麼就這麼難受呢。
“所以你看，且不說以前，就事論事，這一次是不是他們鬧事，不講道理……我家明好呢，你也知道，人美心善有正義感，她當然不能助長這種風氣啊，所以就仗義執言了，然後她嘛，說話又有道理，這不是就讓人受不了了。”楚天闊說到明好，微微一笑。
黎建設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大着肚子，我家明好難道不是懷着孩子嗎？”
“我都猜到了，會有人想着讓我們去道歉，我……也不是不能去，可是要怎麼道歉？
對不起，讓你們的優越感沒能發揮出來，維持正義是我們錯了？
對不起，你們砸了學校就砸了，我們不應該捐錢再建設起來讓孩子們有書讀，打了你們的臉。
對不起，你們就應該高高在上用廠子要挾人……”
“停停停！臭小子別說了！嫌我頭不夠疼還是嫌我活太長了！”黎建設打斷了楚天闊的話，一天天秀恩愛的樣子，真是讓人受不了！
他就知道自己不應該找他！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可是不找，事情就這麼僵着？
黎建設氣得想打人。他總覺得裡面一定是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黎建設想了想，也想不出來，“會不會是洪八……，代你師傅那邊教訓你？要不然女人之間……”
楚天闊不想扯那麼遠，笑着說道：“我哪裡知道，那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忙着呢，你也不用太過頭疼，這說不定睡一覺起來啊，他們就想通了。
或者問題就解決了，該做什麼做什麼，笑一笑十年少。”
“滾滾滾！還笑一笑——”黎建設有些憂傷。
“我這人不開玩笑。”楚天闊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黎建設哪裡聽得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