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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沒關係,分身而已,倒是你們早就來了還是?”玉凌疑惑地問道。

趙瀾倒也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平靜地道:“景瓊華上次跟我說了化屍族的事情,然後我就一直在北境範圍內尋找冥井所在,最近剛轉到華雲三星附近,見着這邊鬧出了很大的動靜,乾脆過來看看,沒想到卻是來對了。”

玉凌解釋道:“因為我也不確定冥井的消息是否屬實,所以就沒敢勞煩趙宗主,直到天煞主動要求讓我帶他找到冥井,我便想着跟前輩說一聲為好,但林長老卻說你這段時間一直不在宗里,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急事要處理,就作罷了。”

蚋兀蟲王晃了晃觸鬚,嗤地一聲道:“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作甚?分明就是你不相信趙瀾唄。”

它蹭地一下竄過來,趴到玉凌肩膀上懶洋洋地道:“當初說好的,要是有幽冥的線索就趕緊告訴本王,結果可好,就見着你東奔西走不知道在忙活什麼,把本王的正事棄之不顧,最惡劣的是,你居然還把我送你的東西用掉了,你不是都學了分身術嘛還怕死不成?”

玉凌一陣無語:“所以你算是承認了,當初送我死氣聚合團壓根就不是當作禮物的,而是為你自己服務的?”

“那不然咧?不過你現在還有點長進,聽說你在太燁星淵滅了好些個不滅境高手,再好好努力幾年,應該就能趕上本王十分之一的風采了。”蚋兀蟲王嫌棄中帶着幾分讚許,讚許中帶着幾分自誇。

玉凌已經不想跟它說話了,一個蟲子的風采是什麼樣子的?恕他想象不來。

“我,東西,沒了?”茶茗也望着玉凌,言語間仍有些費力。

玉凌可以無視蚋兀蟲王,但面對茶茗卻有些尷尬:“那個,不好意思,之前在化屍族幫他們解除詛咒的時候,我試着打破冥井,結果不小心極陰石就碎掉了……”

“啊哈哈,無人倖免啊。”蚋兀蟲王幸災樂禍地笑着。

玉凌看着茶茗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禁有些莫名的心虛,雖然她平常也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結果下一秒,茶茗的身前忽然出現了強烈的死氣波動,隨後坍縮為一個空洞,她探手一抓,再攤開的時候,便凝成了一塊邊角有些粗糙的黑色石頭,木然地遞給玉凌道:“給。”

玉凌愣了一下,伸手接過看了看,赫然又是一塊極陰石,而且感覺比上次的賣相還要好一些。

這麼大方的嗎?玉凌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剛鄭重地道完謝,蚋兀蟲王就在跟前潑冷水道:“現在這隻怨靈也長進了,凝個極陰石輕鬆得不要不要的,你可別當成什麼寶貴的東西。”

“你,死,或,滾。”茶茗冷冷地盯着它。

“切,誰怕誰啊……”蚋兀蟲王仰起觸鬚就打算引戰了,卻被趙瀾直接打斷道:“行了行了,這個通道很快就會消散了,你們要打待會兒在幽冥隨便打。”

他又看了玉凌一眼道:“你也一起?”

“可是趙宗主,你到時候要怎麼回來?”玉凌提醒道。

“我這也是分身。”趙瀾道。

玉凌頓時啞然,他都差點給忘了,自己的分痕秘術可不就是在天穴宗學到的么,雖然後半部分是他自己推衍出來的,但趙瀾肯定有別的分身秘法。

一行人便順着這貫通陰陽兩界的通道往前走,氣氛卻忽而變得沉默起來。

蚋兀蟲王似是嫌悶得緊了,突然開口道:“你這麼著急去幽冥做什麼?趕着投胎啊?總不能也是去找人家天穴宗始祖吧?”

“這是一方面,但還有別的事情。”玉凌道。

“哦?什麼事兒說來聽聽,幽冥我熟啊,問我准沒錯。對了,螺旋在不?把它拎出來,好久沒見着這心機表了,你最近沒有把它放出來惹禍吧,我還沒問清楚,這傢伙到底跟怨靈一族是個啥關係,它嘴裡就沒幾句實話……”蚋兀蟲王一刻不停地碎碎念着。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

玉凌很想知道,是不是這傢伙來到陽界之後太寂寞了,然後轉型成了一個話嘮?一族王者不應該少說話多做事,保持威嚴嗎?它這是變異了還是咋地?

主要是蚋兀蟲王吧啦吧啦了半天,見玉凌沒說話,頓時就生氣了:“我問你話呢你好歹回一句什麼吧,是不是你現在修為長進了就飄了啊,本王也恢復到巔峰了啊,你以為你就能打得過我了嗎,我告訴你這件事不可能的……”

玉凌想了想,回道:“什麼吧。”

“啊?什麼什麼吧?你是在跟我說話嗎?”蚋兀蟲王愣了一下。

“你不是讓我回一句‘什麼吧’嗎?”

蚋兀蟲王:“……”

趁着這碎催被噎住的一剎那,玉凌立即轉頭對趙瀾說道:“趙前輩,多謝你剛剛相助,只是天煞此人睚眥必報,恐怕以後會記恨上天穴宗,而且他的本尊在外界,說不得會暴露天穴宗的信息。”

趙瀾仍然一派平靜:“且不說堂明闊本就算不得我認可的盟友,即便他之前簽訂了協議,可是他都已經死了,這協議自然便作廢了,我也不喜歡和一個自私冷血且心思叵測的人做盟友。至於天煞記不記恨,這又有什麼影響,除非他瘋了,否則就該好好掂量一下出賣我宗的後果。”

他又沉默了一下,忽然問道:“不過我還想弄清楚一件事,你的父親,九辰門門主北玄,應該是玄靈族人吧?”

玉凌的腳步不由一頓,心臟都幾乎漏跳了一拍,下意識地便想否認,但很快就反應過來,否認已經沒有意義了。

“果然啊,上次見着北苒的時候,就感覺她的血脈十分特殊和霸道,只是我那時還不敢相信,玄靈族竟然還有人存活至今。”趙瀾已經感知到了玉凌心緒的變化,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的樣子。

他見玉凌不說話,便沉吟着道:“天煞也是玄靈族人么?”

“是,只不過,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玉凌看着趙瀾幽深而平靜的眼眸,終究還是決定相信對方。

這是一個純粹的復仇者,至少,遠比天煞要可靠得多。

“不是一路人,便趁早剷除掉吧,不然以後會很麻煩的。”趙瀾道。

這算是非常明確的表態了,雖然玉凌也不知道為什麼趙瀾毫不猶豫地選擇幫助自己,也許是因為這兩年的合作,也許是因為蒲長老的預言,反正他的立場是如此堅定而明晰,讓玉凌感到自己的信任已經得到了回饋。

趙瀾默默地思索了一陣,又道:“這件事,我不會告訴除我以外的其他人,包括蒲長老,直到有一天,你認為可以亮明這重身份的時候再說。最近這些時日,我建議你們小心為上,雖然你的母親是元靈族曾經的靈女殿下,可是一旦讓他們知道你的父親是個玄靈族人,你依然會有很大的危險。”

“我知道。”玉凌微微頷首。

“找好退路了嗎?如果實在沒有,我可以提供一個,但未必保險。”趙瀾道。

“差不多了,不必麻煩趙前輩。”

“那便好。”趙瀾靜靜地看着玉凌,如同一個溫和的長輩,緩緩說道:“好好活着,等你到混沌境的那一天,反攻之時也應當不遠了。”

玉凌的心中不禁浮起一抹暖意,笑了笑道:“不會讓趙前輩等太久的。”

趙瀾微微牽起唇角,似乎是淡淡地一笑:“你的父親應該也觸碰到混沌境的關隘了吧,什麼時候空了我和他聊聊,若能助他突破,便是再好不過。你要是缺什麼修行資源,也盡可以跟我說。”

“趙前輩……”玉凌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因為趙瀾突然表現出的善意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趙瀾輕輕嘆了口氣:“時間不等人啊,兩大靈族的動作越發頻繁了,我的盟友雖然多,卻終究沒幾個靠得住的,不過,我相信玄靈族的潛力,也相信你們不是忘恩負義的那一類人。”

玉凌不知怎地,忽然問道:“如果報了仇呢?之後趙前輩要去哪裡?”

“沒想過,也不想想。”趙瀾平靜地道。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了漫長的通道,跨入到一片全新的世界。

一條彷彿自身便在發光的河流從面前流淌而過,看不見它的源頭,也看不見它的末端,只看到無數魂魄在河中沉浮,茫然地隨波逐流着,去向一個他們無法預料的莫測未來。

趙瀾安靜地望着這條安靜的河流,它沒有奔騰呼嘯的氣勢,也並非一潭死水般一動不動,它就只是這樣不急不緩地流淌着,不以時間和空間的周折而改變,也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轉移,就這樣獨立地、平靜地、自洽地流淌着,演繹着生與死的一體兩面。

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如果能看到大師兄該多好。”趙瀾輕聲說道。

蚋兀蟲王隨口就道:“三千年前的事兒了,他都輪迴了不知道多少世,就算還活着也不是你的大師兄了,更何況兩大靈族未必會留給他們轉世的機……咳,別這麼看着我,我不說就是了。”

趙瀾收回盯着它的目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說的也對。”

“你可別想不開啊。”蚋兀蟲王小心地道。

趙瀾懶得搭理它,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通道已經消失了。

玉凌握着極陰石,全靠它擋住了周圍死氣的瘋狂侵蝕,畢竟這已經是實打實地來到幽冥了,以他的修為都覺得夠嗆。

“走走走,終於回家了,家鄉的空氣就是清新啊,本王又活了!”蚋兀蟲王非常愉快地上躥下跳。

茶茗則木訥地強調着:“主人,這裡,找。”

“我記着的。”趙瀾先安撫了她一句,又對玉凌道:“其實我來幽冥還有一件事,你幫我留意一下,我想看看能不能反向找到天穴的位置,因為時隔多年,我發現很多問題的答案,還是得回到天穴星才能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