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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交談終究還是不歡而散。

紫塵若走出殿門,心中也有一些失落,她發現她無論如何都勸說不了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只要她稍稍開口對他們的計劃加以駁斥,就勢必遭到無比激烈的反對。

他們總認為她在感情用事,置幻靈族的利益而不顧,可到底是誰感情用事呢?

他們不假思索地便否定她的一切分析與提議,認為她是站在玉凌的立場上幫他說話,這豈不是更不理智?

當局者迷,縱然幻靈靈皇還保持着慣有的謹慎,並儘可能地提高了對北境的重視,但紫塵若卻知道,這遠遠不夠。

她太了解玉凌了,無論是在冰域還是華域的時候,他都謀定而後動,呈現給外人的總是一副孱弱到不堪一擊的假象,但最終往往在不經意的時候翻盤,因為他所潛藏的底牌,總是具有逆轉戰局的奇效。

即便紫塵若也不知道玉凌這次布置了什麼後手,但他既然敢暴露身份,就說明已經有了取勝的絕對把握。

她不想讓這麼多族人枉死於戰場,儘早談判達成同盟才是最合適的選擇,但幻靈靈皇卻對如今的形勢十分自信,他想要的不是一個平等的盟友,而是一個由幻靈族主導的格局。

但玄靈族那邊,恐怕也是同樣的想法。

終究還是要付諸於武力,只是一旦打起來,想要收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紫塵若回到了靜室,不用運轉魂力便可以察覺到周圍有一圈監視她的眼線。

她雖然承諾了不參與這場戰爭,但父親好像並不放心的樣子。

她隱隱感覺到,幻靈族就要對北境全面出擊了,甚至二哥已經先行一步。

紫塵若盤坐在靜室內,想要定下心神冥想,卻遲遲不能進入狀態,這樣心煩意亂的她,與平日里截然不同。

說是不在乎,但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從清晨到日落,從日落到深夜,從深夜到黎明,她還是沒有想出破局之法。

紫塵若有些厭煩了,正準備躺在床榻上休息一會兒,卻忽然聽到了輕輕的叩門聲。

“靈女殿下,我新摘的碧甜果,給您送點過來嘗嘗。”屋外傳來杏兒的聲音。

“進來吧。”紫塵若用魂力拉開門,點點頭示意她隨便坐。

杏兒施了一禮,將果籃隨手往桌上一放,便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紫塵若看她那緊張兮兮的模樣,便用魂力凝成了一片密閉的隔音屏障,平靜地道:“想說什麼便說吧。”

以她真魂境的修為,在整個幻靈族都可以來去自由,只是她還不想和父親撕破臉,所以懶得搭理外面的眼線,但想要屏蔽他們的感知其實是輕而易舉的。

杏兒小聲道:“就在剛剛,萬相宮前忽然整整齊齊地聚集了一大幫高手,基本上族內高層都去了,靈皇陛下清點了人數,便直接帶着眾人浩浩蕩蕩地去了傳送陣,我猜……他們可能要殺去亂塵了。”

“所有高手都走了嗎?”紫塵若訝然道。

“現在只剩下明虛葯君、廣靈星君和紫淮元老坐鎮族內了,無定陣君、神澤魂君、六位大將軍都走了,還有幾位我沒見過但貌似很厲害的真道境元老,幾乎出動了五分之四的高手,再加上靈皇陛下,這陣容……”

杏兒有些惴惴不安地道:“靈女殿下,玉大哥不會有事吧?”

“……”紫塵若沉默了少頃,“這可能並不在他的預料中,即便是我,也沒想到父皇這麼突然就出兵了,連戰前誓師都省去了。”

杏兒苦惱地道:“那怎麼辦?我還隱約聽到幾位長老跟靈皇陛下彙報,說埋在北境的暗子皆已收到命令,將先行完成北境各大勢力的內部換血,為我族大軍營造最為有利的形勢,恐怕此刻的北境,整個都變天了。”

紫塵若怔怔地出了會兒神,輕輕嘆息道:“終於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靈女殿下,我們要偷偷溜出去嗎?”杏兒明知道屋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但還是警惕地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

“不必了。”紫塵若搖搖頭。

杏兒驚訝地睜大眼睛:“殿下,您不擔心玉大哥嗎?”

“擔心也沒用。”紫塵若平靜地道:“況且,我相信他可以應付。”

杏兒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紫塵若卻先一步打斷道:“這場戰爭,我們幫誰都不合適,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她輕揮衣袖,散去了隔音屏障,隨後快步走出了屋外。

“靈女殿下,您去哪兒?”杏兒不知所措地跟上。

“見過靈女殿下。”周圍的監視者不得不從暗中走出,橫亘在大道上。

紫塵若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淡淡道:“你們退下吧。”

一位長老皺着眉頭:“殿下,您曾承諾過不會……”

“我只是嫌屋內太悶,在幻靈宮裡四下轉轉也不行么?”紫塵若平靜地望着他們,一反平常的溫和,言語中字字帶着壓迫。

幾人頓時胸口發緊,竟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着紫塵若從他們身邊走過,想要阻攔卻動彈不得。

“紫淮元老他們在哪裡?我去找他們好好談一談。”紫塵若又看向杏兒。

“啊,紫淮元老還在森羅域那邊,明虛葯君在丹火院,廣靈星君在星辰台。”杏兒也有點被震懾到了,慌忙答道。

“嗯,你回去吧,後面的事,我自己處理。”紫塵若的聲音忽又緩和下來,對杏兒淡淡地笑了笑,隨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

三日後,無涯北境,臨安星。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深夜。

羅洄之也很安靜地在屋內入定修鍊,前幾天她好不容易突破到了金剛境,還需要很多時間來適應新境界的力量,更重要的是,等一切穩定下來,她就可以全面接過羅家的擔子了。

雖然現在有景瓊華陪在身邊,她也沒有扔下手頭的事務,畢竟事業愛情雙豐收,才是她理想中的狀態,況且景瓊華都要成為天穴宗長老了,她可不想落後一步。

所以這次的金剛境有些急於求成,境界並不算穩固,羅洄之不得不靜下心來好好調理,還好這段時間家族比較安靜,不需要她太過費心。

她知道族裡有一半的高手都去參與一個秘密行動了,表面上則打着去西境歷練的旗號迷惑視線,也不知道他們的計劃進行到哪一步了。

羅洄之緩緩呼出一口氣,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寧。

雜念太多,今晚的修行很不順暢,她索性從床榻上下來,在屋子裡來回踱步,結果卻越來越煩躁。

要不去找瓊華聊聊?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他。

羅洄之站在門邊猶豫着,以至於突然有人敲門的時候,還把她嚇了一跳。

“誰啊?”羅洄之也不急着開門,抬高聲音問道。

“大姐,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擾你,可是、可是我……”門外傳來一個嬌弱女子的聲音,說著說著便哽咽了。

“三妹?你這是鬧哪出?”羅洄之一頭霧水地拉開門,只見羅白裳孤零零地站在門外,哭得梨花帶雨,卻偏偏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只是低低地抽噎着。

雖然羅洄之對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全無好感,以前還有不少明爭暗鬥,但現在她掌握了羅家的實權,這些人對她已經構不成威脅,甚至還主動送禮來緩和關係,說盡了好話,羅洄之也懶得再跟他們計較舊賬。

只是在羅洄之的印象里,自己這三妹向來裝得像朵清純的白蓮花似的,稍稍一蹙眉尖,就有一大幫護花使者為她出頭,這還是頭一回哭得這麼慘。

“大姐,溫茂他……他今天居然和別的女人出沒在城東郊,我們馬上就要成婚了,他怎麼能這樣啊!大姐你可要為我主持公道,不然我還怎麼見人呀……”

羅白裳說著便泣不成聲。

“呃,進來說進來說。”羅洄之一把將羅白裳拉進屋,緊緊地關上房門,皺眉道:“戚溫茂他怎麼敢?那麼膽小怕事一男的,居然還未將你娶過門便拈花惹草了?”

羅白裳低頭不住地抹眼淚:“大姐我也想不通啊,他平日里對我那麼好,總不能都是裝的吧,而且……”

“什麼?”羅洄之沒聽清她在嘟囔什麼,便稍稍湊近了一點。

“大姐,你可莫要怪我啊。”羅白裳仍然低着頭,右手閃電般將一枚紫色的珠子扔到了羅洄之身上。

“你……”

珠子瞬間炸裂,化作紫色的霧氣籠罩住了羅洄之,她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失去了所有意識,軟軟地栽倒下去。

“大姐、大姐?你怎麼暈過去了?”羅白裳看着羅洄之倒在地上,也不去扶她。

她保持着一臉淚痕未乾的模樣,嘴角卻帶着詭計得逞的笑容,踢了踢羅洄之的腿,見她毫無反應,便得意地朝門外喊道:“好了,我已經解決了!”

一個侍從打扮的男子從門外走進來,皺眉道:“聲音小點。”

他蹲下身子,右手食指點在羅洄之眉心,片刻後方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總算是控制住了一位重要人物。”

羅白裳急切地道:“你說的,事成之後,就殺了羅洄之,讓我哥哥做家主!”

男子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答應的事我自然不會反悔,但現在,我還需要利用羅洄之的身份,畢竟玉凌願意相信的是她,而不是你們這群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