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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看到王暗淵出現的這一瞬,眾人立即意識到,陣皇許晏庭很可能也在這附近。

但這不應該啊,明明他們已經確認過了,對方正在王城內主持陣法,難道他新學了什麼分身秘法?那也不至於瞞過道靈族的注視吧?

“他好像不在這裡。”姜燊冷靜地環顧了一圈。

只見他和衛璟尤對空間節點的封鎖已被無聲無息地打破,方圓一公里的範圍內,出現了無數細小的空間裂縫,連帶着景物都有些重疊和扭曲,顯然節點已徹底混亂。

許晏庭什麼時候在這裡設下了一重空間陣法?居然完全沒有留下痕迹……

而且他人呢?怎麼也感應不到分毫氣息?

對這位脾氣暴躁的老熟人,姜燊自認對他的行事風格還是比較了解的,所以他忽然間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向了腳下的地面,瞳孔驟然一縮,毫不猶豫地喝道:“快退!”

“晚了。”

王暗淵沉凝地開口,只見纏繞在他手指上的金線微微一動,方圓百米的地面頓時隆隆顫動起來。

下一刻,恐怖的景象便出現了。

“這是……什麼東西?”

眾人眼睜睜看到無數細細密密的金線破土而出,彷彿洶湧的海潮般向他們撲來,完全無處可躲。

而這金線輕而易舉就洞穿了他們的盔甲,一經碰觸到活人的皮膚,就像水蛭一樣吸附在上面,貪婪而兇狠地向血肉深處鑽去。

起初眾人只感到些微的酸麻,然後就是靈力被吸取的劇痛,最後則是奇癢無比,癢到難以忍受。

而若是一條兩條也便罷了,千百條金線都“掛”在眾人身上,有的剛鑽進去一點,有的大半已探入到皮膚下,這使得很多人的表皮高高鼓脹起來,隨着金線的蜿蜒蠕動而扭曲着,看着無比可怖。

而這奇怪的金線似乎正是靈力的剋星,越是運轉道韻和靈力去煉化鎮壓它,它便越是能從中汲取養分,變得愈發兇殘而壯大。

好多諸侯高手瘋狂地在地上打滾,已經撓破了胳膊和腿上的皮膚,隱約可以看到在傷口中扭動的金線,鮮血還未流出就已被它們吸收了。

這噁心而驚悚的一幕讓幾個靈策軍士兵都打了個寒戰,王暗淵快速來到他們身邊,低聲道:“大將軍的命令,你們帶着南王陛下先回,這裡我撐着。”

“保重。”

一位靈策軍伍長肅然頷首,他知道王暗淵留在這裡將面臨莫大的危險,可此刻卻不容他猶豫。

輕手輕腳地背起南焉河後,他也不再去看那些諸侯的慘狀,低喝道:“列陣,護送陛下回城!”

“快,攔下他們!”

眾人之中,姜燊和衛璟尤算是情況比較好的,雖然密密麻麻的金線覆蓋在他們身上,但其實能鑽入血肉中的沒有多少,畢竟身為天成宗師,他們還有諸多空間道法方面的秘術。

眼看兩大宗師聯袂而來,靈策軍的幾人才剛剛走出幾步,王暗淵不禁咬咬牙,抬起手屈指一彈,使得那根略粗的金線再度飛掠而出,速度迅疾到近乎是無影無形。

“噗、噗!”

兩道近乎微不可聞的聲響。

姜燊和衛璟尤的身子驟然一僵。

那道金線貫穿了他們的軀幹,乍一看似乎沒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然而……

只見萬千吸附在他們身上的細密金線宛如熔化的金屬,頃刻間變成暗金色的液體,滲入了他們的毛孔,進而蔓延到全身。

“這是……陣法?”

姜燊的臉上現出錯愕而難以置信的神色,聲音宛如老舊的磁帶,一卡一卡。

“準確說,是師父近幾年新創的移動節點型陣法,它同時也可以轉化為靈技,靈感則取材於一種大家都很熟悉的混沌生物,灰線蟲。”

王暗淵從容地解釋道。

他當然可以很從容,因為那幾名靈策軍士兵已經帶着南焉河離開了這片節點混亂的區域,用傳送符回到了王城之內。

“就是,溫霂提出的……那個移動節點論?”衛璟尤同樣感到無比的荒謬。

早在當年接受瑞亞公的委託,準備除掉溫霂的時候,他就詳細了解過了對方的資料,那個時候他只以為這是一個陣道天資還不錯的年輕人。

即便那次行動失敗,溫霂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南境,提出了這樣一個駭人聽聞、顛覆三觀的理論,衛璟尤也仍然沒有對他提起足夠的重視,只是覺得他在異想天開,也就許晏庭會對這種不切實際的新奇論點感興趣。

不過,當不久前從平澹淖那裡得知,溫霂其實就是西聯盟主玉凌的時候,衛璟尤就再不敢輕視這“移動節點論”了。

他認真地藉助道靈族的資源展開了大量的研究和實踐,可惜幾個月下來,並沒有任何像樣的成果。

結果此時此刻,王暗淵卻告訴他,許晏庭居然成功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成功,是真的創造出了一個絕強的殺陣!

這一瞬間,衛璟尤心態崩了。

這樣的震驚甚至讓他短暫地忽略了全身上下的劇痛,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腦海中,再度回蕩起許晏庭嘲諷的話語。

“這麼多年,你們還真是沒有什麼長進啊。”

同為天成宗師,同為陣道宗師,他本以為他和許晏庭的差距只有一點點,為什麼……即便他得到了道靈族的支持和點撥,卻仍是趕不上他?

他的心中涌動着難言的情緒,忽然抬起右手,重重地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噗”地一聲,他違反常理地噴出了一片鮮紅的血霧,裡面夾雜着星星點點的金光。

同時,他的毛孔也在滲出血水,紅中帶金,詭異無比。

衛璟尤的臉色霎時間蒼白如紙,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險些沒有站穩,急切地對姜燊傳音道:“快聯繫道靈族的人,許晏庭非除掉不可!”

姜燊倒沒有他那麼激烈的反應,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消磨了那些融化的金線,除了氣色有些虛弱外,看着並無異常。

“殺不殺許晏庭已經是次要的了,該布置的陣法他應該都已準備妥當,況且剛剛的聲音明顯只是在迷惑我們,他本人還不知藏身於何處。”姜燊嘆了口氣道。

“但他最了解他自己布置的陣法,殺掉他,至少可以讓這些陣法的作用大打折扣。再說南焉河已經逃掉了,我們總要爭取點功勞,先抓住這小子,我就不信許晏庭沒一點反應!”

衛璟尤越說越急,到最後已是運轉起所剩的全部靈力,捏成印訣,化作羅網向王暗淵籠罩而去。

“嗚咻——”

王暗淵急退,隨着他一揮袖袍,無數金線游離而出,斬斷了靈力羅網,隨後又消湮於無。

不得不說,不知是在什麼陣法的加持下,他的速度竟不比合道高手遜色多少,而衛璟尤試圖用空間道法干擾他,卻也未能得逞。

而更慘淡的是,此刻諸侯高手都還自顧不暇,有餘力追擊的寥寥無幾。

該死……

衛璟尤萬萬沒想到一個修為平平的小輩居然比泥鰍還要油滑,偏偏那移動的金線陣法給他造成了重創,讓他諸多手段大半都施展不出,只能眼睜睜看着王暗淵跑出了一公里外。

“接下來,我代我師父,送給大家第二份大禮。”

王暗淵轉過身重新站定,言語很客氣,就像真的在送禮一樣。

然而同一時刻,姜燊兩人卻汗毛悚立,感應到了足以致命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