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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杜營汗流浹背的擠上公交車。

緊緊抱着胸口的文件袋,這八萬塊是他辛苦五年從牙縫裡攢的血汗錢,趁着今年房價下跌杜營毅然決定拿出來交首付,哪怕窩在毛坯房裡啃饅頭,也比六個大男人擠在一間房子里吃火鍋看歐洲杯強,倒不是和那票兄弟有什麼意見,只不過,杜營也老大不小了,青春熱血在驛動,他想在這個省會城市紮下根,留下自己的血脈,作為一個孤兒,他比誰都渴望親情。

正在盤算着一個月能添置幾張椅子的高難度問題時,杜營感到胸口一陣動靜,一個賊眉鼠眼的傢伙正在奮力的想抽走他懷中緊抱的文件袋。

小偷發覺杜營盯着他看,卻渾然不覺羞恥,反而一臉兇狠的厲聲道:“放手。”

從小在孤兒院里長大的杜營也算見過不少世面,怎麼可能被這種三寸丁給唬住,擁擠的車廂活動不開,不好大展拳腳,身高一米九一的杜營一個急抬腿膝撞,正撞在小偷下巴上,小偷頓時口鼻濺血,白眼一翻緩緩栽倒,人雖昏死,精神不死,倒地之前手指抓住杜營的文件袋猶自不肯鬆開,“嗤”的一聲,扯下一個角來,幾沓紅艷艷的鈔票露出一角,看得圍觀群眾眼睛一亮。

“讓一讓,讓一讓。”車廂的幾個角落裡不約而同的發出同樣的聲音,片刻功夫,五個彪形大漢聚集過來,把杜營團團圍住。

說是彪形大漢,也得看跟誰比,他們中間最高的也只到杜營耳根的高度,雖然人多,但是看着杜營挨着車頂的身高和健碩魁偉身材,這夥人也有點不自信,可惜善財難捨,杜營腹部被撕開的文件袋讓他們堅定了決心。

狹小的車廂內立馬就空出一個圈,圍觀群眾個個跟鍋貼似的緊緊挨在四周,不敢越雷池一步。

“無緣無故打傷我們兄弟,請閣下解釋一下。”領頭的決定先禮後兵,爭取賠償,能不動手就弄到一份醫藥費最好。

“我,一分錢不給。”杜營懶得費力氣和他們爭論是不是無緣無故的問題,一張嘴肯定吵不過五張嘴,直接一句話斷了他們的念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上。”帶頭大哥一聲令下,五人一起對着杜營就開始施以拳腳。

杜營大喝一聲,身體急退,把一個貼在他身後的大漢直接頂的向後退出,“呯”的一聲巨響,重重撞在公車車門上,那個大漢被擠壓在杜營和車門之間,腦袋由於慣性撞碎玻璃,探出窗外,一張血糊糊的臉上扎滿碎玻璃,慘不忍睹。

杜營又是一喝,一頭撞向前面還在看着發愣的四個人,堅硬的額頭直接撞帶頭大哥的臉上,一聲慘叫,帶頭大哥口吐白沫,仰天跌倒。

杜營抬腿一腳蹬出,把一個大漢踹的後飛五尺,重重的撞在一個無人的靠椅上。

“誰敢在我的車上鬧事?”黑臉的司機手持一根三尺長的鋼筋撬車棒從前座走了過來,眾人這才看見車已經停在了路邊。

每一個熟練的老司機都會在伸手可及之處準備一把趁手武器來防火防盜,這根兒臂粗的鋼筋顯然比一般司機準備的大扳手給力,幾下抽劈,剩下的兩個大漢抱着腦袋躺在地下,滾作一團。

“兄弟你看怎麼處理這夥人?”司機大哥拿着鋼筋往地上一比劃,對着杜營說道。

“一人斷條胳膊”

“打110,打電視台,多給群眾宣傳宣傳見義勇為,現在的社會太冷漠了。”

“直接報警”

“直接開車送到公安局”

“對這樣的犯罪團伙不能姑息,要打擊到底”

先頭化身壁畫的圍觀群眾現在紛紛從牆上跳出來見義勇為,出謀劃策。

“我無所謂,大家說報警就報吧。”杜營知道要是不去警局備個案,司機大哥就要自己負責車門上砸碎的玻璃費用,人家好歹幫過自己,不能讓人家吃虧。

“好嘞,我直接開車去警局。大家坐好啊,作為目擊證人,等下都去備個案。”司機大哥面帶喜色,這樣一來,他可能還會受到單位表揚。

“司機開門,我要下車,我上班要遲到了。”

“我也是,我還要買菜呢。”

“對了,我要去接孩子...”

“我要去做美容...”

一群剛剛還在嚴厲指責社會風氣冷漠的熱心人立馬摘掉面具,個個露出了冰雪皇后的真面目。

司機大哥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回到駕駛室無奈的打開了車門,眾人蜂擁而下,沒有一個人肯去做筆錄證明的。

杜營和司機大哥對望苦笑之際,突然見司機大哥眼露驚色,張口欲語,陡然腹部一涼,一件不明物體刺進體內,這時,司機大哥的一聲“小心”才脫口而出。

一陣刺痛,異物已被抽出,那個最先被杜營膝撞打暈的小偷一個翻滾從杜營身後掠過,奪門而出。

關鍵時刻一根烏黑的鋼筋飛射而至,把那個正欲遁逃的小偷砸得一頭栽倒,不省人事。

司機大哥一邊撥打電話,一邊起身,幾步走到杜營身邊,把還在倔強站立的杜營扶到一邊坐下,檢查傷口。

杜營腹部一個二指寬的洞口裡,暗紅的血漿夾雜着不知名的青藍色物體緩緩流出,望之觸目驚心。

司機大哥看得怒目圓睜,衝到門邊撿起鋼筋對着六個人劈頭蓋臉一頓猛砸,幾分鐘下來,那六個人從呼天喊地變成了奄奄一息這才停手。

或許是因為覺得杜營和自己是一類人,司機大哥分外覺得憤怒,彷佛自己的親弟弟受到了傷害一般。

打得氣喘吁吁的司機大哥回到靠椅邊,又關切起杜營的傷勢來。

“兄弟,感覺怎麼樣?”

“沒什麼,現在不怎麼痛了,我還有點高興呢。”

“高興?高興什麼?兄弟你沒事吧?”

“老是照顧老弱病殘孕,我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在公交車上坐過座了,這座真舒服,坐下去就不想起來,真想好好睡一覺。”

“兄弟,你可別犯困,以後有的是時間,現在先給我精神點。”

“司機大哥,我有個怪想法,你能幫我完成嗎?”

“別亂說,你的事傷好了自己去做,我不管。”

“呵呵,我這個袋子里有八萬塊錢,我們來打個賭,要是五分鐘內救護車來了我就捐兩萬給紅十字會。”

“我不賭,放心,救護車肯定快來了,你的錢老老實實收着吧。”

五分鐘後......

“看來紅十字會不稀罕這點小錢,再賭一個,再等五分鐘,時間以內來的話我給希望工程捐四萬。”

“兄弟別泄氣啊,警醒着點,救護車快到了。”

十分鐘後......

“咳咳,再來賭一次,提提神,最後五分鐘,就護車來了我把這八萬全部捐給見義勇為基金。”

“兄弟,你要頂住,這點小口子不致命,別給爺們丟人。”

十五分鐘後......

“嗚哇,嗚哇......”

“兄弟你醒醒,車來了,車來了。”

“大哥...別吵了,讓我睡吧,至於錢...捐給大熊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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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寂寂,鳥語花香,杜營陡然坐起,極目四顧,茫然若失。

這是哪啊?天堂?地府?四川卧龍保護區?不會因為捐了錢就獎勵我一座山頭吧?

千百個念頭在杜營心裡翻滾,一座山頭和一套房屋首付的價值觀不停在他腦海里對比。

起身站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換了一身老氣的粗布衣服,胸口還垂着一把銀白長須,好像唱戲一般。

杜營揮手一扯,差點把下巴扥脫臼了。

看了看樹皮般粗糙的老手,不用問,穿越了。

杜營欲哭無淚,只聽說過穿越會往年輕了穿,誰想自己這個走大運的人居然附身在一個黃土埋半截的老人身上,當然,比起變身女主,老就老點吧。

杜營搜遍身上沒有找到任何有關這個老人身份的資料,身邊除了一根竹杖和一頭犍牛再無它物。

只好使用穿越者終極絕招《靈魂搜索》,閉着眼睛開始在腦海中搜索起來。

杜營彷彿一頭扎進蜜罐里的蒼蠅,被腦海中那鋪天蓋地的記憶所包圍着,他這才發現自己苦讀了十幾年的知識體系在這龐大的記憶面前不值一提,平日里自以為是的各種高見在不斷吸收的新知識面前不堪一擊。

杜營好似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了億萬年,終於把所有的記憶據為己有,現在他知道自己是誰了。

老子,一個生平最喜歡深藏不露的牛人。

他一輩子沒做過大事,但是他做的幾件小事卻被後世許多人高山仰止,頂禮膜拜。

孔子之師,萬世道祖,道法儒墨兵諸子百家無不受其思想影響。

出關化胡,紫氣東來,五千字著作被後世註解了幾百次還有爭論。

張角得書,李淵認祖,無不顯示其在歷代百姓心中的崇高位置。

可以說,春秋戰國的思想大爆發啟蒙之始,絕對有老子的一份大功。

對於自己能成為這樣的牛人,杜營很得意,唯一的想法是,不要太早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