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猴子看上去無比瘦弱，就算在猴類中也算是扮演排骨精的角色，紅毛猴子搶過杜營那份牛肉乾後陡然發力竄出珠女神的懷裡，落在地上，以一個直立行走的姿勢抱着一斤多牛肉乾踉踉蹌蹌往菩提樹下走去，當然，這猴子嘴裡也沒閑着，不停咀嚼着珠女神先前塞給它的牛肉乾。

杜營看見猴子捧肉乾這幅小心翼翼的模樣就想笑，畜生也知道這牛肉乾是好東西了。

紅猴子並沒有提肉上樹，而是搖搖晃晃的捧着牛肉乾走到已經瘦得不成人形的釋迦摩尼身前，把肉乾放在釋迦摩尼乾枯的大腿上，用猴爪輕輕撓了撓他的膝蓋。

看見靈猴獻肉這一幕，杜營頗為感慨，也不再為猴子奪食而生氣了，這紅猴子覺得牛肉乾好吃，就搶去獻給釋迦摩尼，看來兩人關係匪淺。

想必這是只王宮裡玩雜耍的猴子，跟隨釋迦摩尼出宮修行，一路陪伴而來吧。

釋迦摩尼坐在菩提樹下悟道數月，當然不可能出去化緣，想必到現在都沒有餓死應該是這隻猴子的功勞。

看見釋迦摩尼一邊撫摸猴子腦袋，一邊向自己露出一個帶有歉意的微笑，杜營也回了一個微笑，指指那大塊牛肉乾，做了個讓釋迦摩尼請用的手勢。

哪怕是餓到快倒斃的地步，釋迦摩尼吃東西還是帶着一股子文雅相，比起杜營的狼吞虎咽姿態可優雅的多，應該是自幼生活富裕所養成的習慣。

也可能由於多日水米未粘的緣故，體內極度缺乏水分，釋迦摩尼拿了一小塊肉乾含在嘴裡，好半天才讓肉乾濕潤，吃的非常費勁。

紅毛猴子又不知從哪裡捧了一樹葉水來，畢竟猴子還是不習慣直立行走，搖擺之下，灑下一路水珠。

看見服侍主人如此盡心，杜營也不由得懷念起遠在魯國的熊大王起來，想起那個清晨刈草喂牛，白天燒火做飯，晚上看家護院的半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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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之外，孔丘屋後，在小孔鯉帶領的十餘個孩童歡呼聲中，熊大王此時正站在一個滾動的大木球上丟接着三把二尺鋼叉，銀光飛舞，上下翻騰，好不耀眼，熊大王在中心淡定自若，頗有明星范。

熊大王也是無比得意，不愧是妖道大神通，哪怕還沒練成，現在就天天有小孩給它喂東西吃，這幾個月下來，整個熊都胖了一圈，這小日子給個虎王當都不換。

突然間，熊大王臉上一僵，一個大大的噴嚏冒出，下一刻，球滾熊趴，三把鋼叉“奪，奪，奪”三聲，整齊的插在熊大王肥厚有肉的屁股上，成一字排開。

圍觀的孩子更加興奮了，這可是熊大王這幾個月從來沒有表演過的超級絕活，看那插在肥屁股上的三把雪亮鋼叉，長短間距都是那麼規範，就好像用尺子量出來再插上去的，簡直無可挑剔，短短的尾巴上插了一根鋼叉，然後左右屁股各有一根，連深淺都是那麼一致。

雖然鋼叉只是傷到尾巴和屁股，但是趴在地上的熊大王不知道為什麼感到無比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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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回國外，杜營對釋迦摩尼的一個示好動作引發了隱身在旁邊的諸天神魔強烈反應，因為他們根本不認識這伙新來的人，尤其是領頭的大神通者。

至於珠穆朗瑪雖然是住在附近，但是由於大峰不出，二峰不邁，除了濕婆一家之外也沒幾個認識的神，所以在場的也沒多少人認識他。

至於楊朱和尹喜，由於能力過於淺薄，被當成嘍囉忽略了。

楊朱尹喜尊師重道，先前看見杜營一口沒吃，也沒有開動，等到杜營的口糧被猴子搶走了，兩人急忙把自己的那一份獻給杜營，杜營不好推拒，收下了一份，讓他們平分另一份吃掉。

作為眾神的死敵，在場的魔神也不少，與諸神勢力堪堪匹敵，誰也沒有把握壓倒對方，才形成了現在的僵持局面，任何一點外力都有可能使得天枰傾斜。

本來隨着時間推移會漸漸對魔神們不利，因為佛陀出世，邪魔退避是一個肯定的事實，隨着釋迦摩尼的修行日漸圓滿，魔神們的不安也越加強烈。

但是隨着數月前那一次出奇詭異的漫漫長夜事件，釋迦摩尼的修行停頓了，也不能說是停頓，而是萬般功德已經圓滿，就等一個契機頓悟，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數月過去了，這個契機一直沒有來臨，而菩提樹下的釋迦摩尼卻日漸虛弱，快要餓死了，形式轉而對魔王們有利。

佛陀出世即享有莫大權威，無量功德，當然在成佛前就要受盡無邊考驗，萬般磨練，這是滿天神魔都無法插手，也無法作弊的。

紅毛猴子又要看護釋迦摩尼，只能在這菩提樹周圍數百米覓食，當然也找不到多少東西，一人一猴只能飢一頓餓一頓的過日子。

藉著紅毛猴子的供養而苟延殘喘的釋迦摩尼其實已經到了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精神上雖然堅定無匹，但是他的肉體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隨時都有可能一睡不醒，在這個關鍵時刻，杜營這個域外神人卻冒出來給了釋迦摩尼一次繼續活命的機會，豈能不讓眾魔神惱怒。

一隻虛空中探出來的魔爪搭在杜營肩頭，隨後四周空氣如水波般晃動，魔王波旬顯現了自己的身形。

杜營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只是側臉用一種我們認識嗎的眼神看了旁邊青面獠牙的魔王一眼，臉上雖無表情，暗地裡早已把自己體內的神兵都已經分布在身體內重要位置，隨時可以一齊發動，讓這副身體硬如金剛寶座，堅不可摧。

“這位老哥貴姓？是哪裡人啊？來到這裡是探親還是訪友？或者是做什麼大買賣？為何要把好端端的肉乾餵了猴子？”魔王波旬說的話很客氣，語氣卻一點都不客氣，大有一言不合，抓碎肩胛骨之勢。

“多謝老弟關心，老夫來自東邊的大周國，只是做點小買賣的生意人，此次帶了一些肉乾來到貴地販賣，誰知道買者寥寥無幾，又不想帶回本國，看見這猴子喜歡吃，也就由得它去了。”杜營侃侃而談。

從頭頂隱隱傳來的威勢，杜營感受到了老聃那熟悉的氣息，有老聃撐腰，杜營膽子也大了起來，敢於單挑滿天神佛，是以編起瞎話來格外流利。

“哦，如老哥這等大神通者在我處至少也是一方霸主，怎麼會落魄到販賣肉乾為生？波旬我卻是不信。”魔王波旬接着道。

不愧是魔王出身，把人往溝裡帶的本事出神入化，先問你是不是做買賣的，等你順勢承認了他立馬指出其中的破綻，陰人手段着實高明。

好在杜營也不是省油的燈，在二十一世紀混了那麼些年，手段不比出身地獄的魔王們差，有的是解法。

“老弟莫要不信，我這肉乾可不是一般的肉乾，有病治病，無病強身，老弟如若不信，可親自嘗嘗。”杜營從手裡撕下半塊牛肉乾遞給波旬。

波旬用兩根銳利的爪尖一上一下夾住那塊看起來與普通肉乾毫無區別的神奇肉乾，往自己的大嘴裡丟去。

下一秒，魔王波旬把自己長長的舌頭咬出血來，太好吃了，顧不得舌根的疼痛，波旬閉上眼睛，努力品味着口中的余香，搭在杜營肩膀上的爪子也鬆了下來。

杜營心頭一動，用意識聯繫了一下頭頂上空的老聃，說出了他的想法。

頃刻間，菩提樹下陡然間冒出億萬張中國式條案桌，每個條案桌正中擺放着一個大大的童子戲荷花圖案的青花瓷盤，這個當然是老聃參考後世資料變化出來的。

杜營把手中半塊肉乾丟向空中，在億萬神魔的注視下消失於無形，而億萬條案桌上的青花瓷盤裡都瞬間出現一個覆蓋全盤的大牛肉餅。

同時在瓷盤周圍又冒出許多其他青瓷碗碟，或盛滿熱氣撲鼻的蘿卜牛肉湯，或碼着一片片刀工精巧的鹵牛肉，還有各種小碟中裝着醬料，一個大約一升的青瓷酒瓶也閃現桌面，看起來精緻小巧，極為可愛。

“天上地下，諸位神魔，小老兒遠道而來，今天有幸與各位大能相遇，不勝榮幸，快到午時了，老夫做東，略備酒肉，請諸位共飲一杯。”杜營對着四周空地做了一個羅圈揖，帶頭跪坐在身前一張條案桌邊，舉杯吃喝起來。

緊跟着楊朱尹喜珠女神也紛紛就近找了一張條案桌坐下，吃喝起來。

魔王波旬帶頭找了一張條案桌盤起腿坐下，筷子一扔，伸出魔爪就往湯盆里撈肉吃，另一隻爪子握住瓷瓶就往喉嚨里灌，讓人擔心他用力過猛，會把瓶子捏碎。

釋迦摩尼身前也有一張同樣的條案桌，他雖然也不用筷子，但是畢竟還會用勺子盛湯吃，至於肉餅，他一樣是用手抓。

第六個入座的是那隻紅毛瘦猴子，首先就對那個立得最高的瓷瓶感興趣，喝了幾口醇酒之後開始邊吃邊玩，頂着個醬碟子，沿着大湯盆的邊跑圈。

眼看着正邪兩方的釋迦摩尼和波旬都入座了，隱藏在虛空里諸多神魔全部都現形入座吃喝起來。

當所有神魔都現形入座之後這才發現，那個異域大神通者變出來的桌案一張不多，一張不少，剛好是在場所有神魔的總數。

這一點就算是在場實力最強的帝釋天也不可能做的到，杜營展現的全知能力已經可以媲美傳說中的三巨頭了。

至於這種瞬間變化出億萬份宴席的神通，由於眾神魔沒有看見三巨頭施展過，暫時無法比較，反正帝釋天是肯定不行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美酒的催化下原本威嚴可怖的眾神魔的本性開始徹底暴露出來，有仇的對罵，有情的哭訴，現場一片狼藉。

億萬張五尺長的條案桌排列在菩提樹下數十丈方圓，卻一點都不覺得擁擠，各成天地，哪怕眾神魔放浪形骸摸爬滾打也不會碰到其他桌面上去。

而且眾神發現，桌上的酒肉隨吃隨滿，絕對不會被吃光，有個大魔神施展吞海神通想要吸干瓷瓶中的美酒，結果除了爛醉如泥之外一無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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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無數時間空間片段里，無數個濕婆神眼睜睜看見自己的愛牛漸漸變成一堆白骨卻欲哭無淚，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