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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尉均目光在老夫人和沈伯奎的面上掃過,沈伯奎陪着笑道“孔大人,還請行個方便!”

孔尉均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老夫人說什麼顧念兄弟之情,把爵位讓給弟弟這話,他是連一個標點都不信。

誰不知道武定侯是武侯爵位,不上戰場就降爵減等,而沈雲霆當時承了爵,直接就上了戰場。沈伯奎一個文官,讓什麼讓?讓他去戰場吟詩作賦嗎?

尤其是,四城都司都歸他官,西城都司審的那伯父告侄女案,雖不由他負責,他卻是知道的。

沈伯奎前一天才鬧出把侄女告上公堂的不要臉的事,後一天就因為弟弟被打入天牢,立刻陪着母親過來將弟弟出族奪爵,連一個晚上都沒有多等。上午出的事,下午就做出了反應,這種無情涼薄的態度,好像有些不要臉!

但是,忽略掉沈伯奎,這也是武定侯的母親提出來的,這個陳情摺子,他是遞,還是不遞?

若是遞了,說不定真的使武定侯沈雲霆雪上加霜,皇上早朝時大發雷霆,這會兒不定還余怒未熄呢,沈雲霆雖下了天牢,但一時還沒有性命之憂。

這份摺子遞上去,不是讓皇上又想起沈雲霆早朝時候說過的話,說不準,立馬就會降罪下來。

他就不信,就算沈老夫人一介女流不知道利害,但沈伯奎身在朝中,會不知道這中間的關鍵?

可是他還是這麼迫不及待地做了。

孔尉均猶豫了一下。

他想提醒,但是,顯然沒有這個必要。沈伯奎不是不知道,而是有意為之。而且,沈伯奎的女兒即將嫁給晉王為侍妾,雖然現在是侍妾,但以後是什麼難說得很。

就像現在,晉王是晉王,以後是不是太子,也難說得很。

他沒必要得罪晉王。

但是想一想,他還是覺得有些虧心,便道“沈大人令愛即將成為晉王邊之人,這陳情摺子,何不請晉王……”

沈伯奎搖頭道“此等小事,怎好去麻煩晉王殿下?”

孔尉均在心裡罵小事?這還是小事?特么的把人奪爵出族,簡直是要斷人生機,還是小事?

但這想法也只能在心裡轉一轉,面上卻表現不得,所以,這個摺子,他還必須遞。

他心中對沈雲霆雖有幾分同情,但這同情還沒到拿自己的前途去拼的地步。

打定主意,他便道“既然老夫人和沈大人心意已決,而我京兆尹原本也算份內中事,那本官就遞代為轉呈,至於皇上會否同意,那就不是本官能把握的了。”

“孔大人肯代為轉呈,在下深感厚情,這份人情,在下記住了!”沈伯奎立刻道。

孔尉均在心裡撇撇嘴,一個對自己親弟弟都這麼涼薄的人的人情,他還能指望?不過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孔尉均提醒道“沈大人,這件事你們還得知會沈侯一聲。若不然,皇上看到摺子,知道沈侯對此事還一無所知,這對沈大人不利!”

沈伯奎道“在下明白!多謝孔大人提點!”

孔尉均立刻寫了一份摺子,連同老夫人和沈伯奎的陳情折一起,循正常程序遞到宮裡。

他猜測,這份摺子因為包在他的摺子中,不引人注目,大概要到明天,才會被皇上看見。

過一夜之後,皇上說不準怒氣消了,他也只能幫到這兒了。

沈珞言回到映月軒,映月軒的下人們都知道這件事了,人人面上愁雲慘霧。

沈珞言神色倒是鎮定,只是微微擰着眉,坐在桌前沉思。她的手中,轉動着太后賜的那個扳指。

皇上這次的發怒,不知道程度怎麼樣,不過,哪怕是賜下死罪,她也是有應對的。這玉扳指,不是免死一次么?

若非如此,她也不敢叫爹爹這麼做。

鍾嬤嬤輕輕敲了敲門,沈珞言抬眼,見站在門口的她一臉怒色,她微微頷首道“進來!”

鍾嬤嬤走進門,道“姑娘,剛才婆子打聽到,老夫人和大老爺三老爺在把侯爺出族!”

豈止是出族?還奪爵呢。

沈珞言冷笑一聲,不過這些她不在意,侯爵不過一個虛爵,而出族,這樣涼薄的親情,這樣涼薄的家族,出族有什麼大不了?

她唯一擔心的是沈雲霆受不了而已。

鍾嬤嬤遲疑道“若是侯爺被出族,那這院子,三姑娘是不是住不成了?咱們要收拾東西嗎?”

沈珞言淡淡地道“不必!這是皇上賜的武定侯府,除非爵位易主,不然,該搬走的是他們!”

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那邊沈伯奎和老夫人從京兆尹偏衙出來之後,沈伯奎道“母親,這件事還得你親口跟沈雲霆說,咱們就去天牢去一趟吧!”

老夫人皺眉,天牢那麼晦氣的地方,陰氣重,對老人家身體損害大,而且聽說裡面有些殘y忍的場面,容易受驚。

不過,她想一想,這件事還真得她出面,於是道“走吧!”

有沈伯奎這個四品官出面,母子兩人進天牢比沈珞言順利多了,甚至還有人把他們領進去。

經過陰森森長明燈燈影裊繞的走道,老夫人心裡又添了幾分躑躅,這個地方,她真不想來。外獄新換了兩個獄卒,這兩個獄卒的神色有些奇怪,見到沈伯奎母子,問明原因後,一個去向里通報,一個把他們兩人留住,讓他們等待通知。

沈伯奎見這獄卒架子還挺大,心裡着實不喜,他一個堂堂四品官,這獄卒無品無級,還拿捏上了?

要不是他來是辦大事,非得好好教訓他們不可。

留下的獄卒叫張福,明顯心不在焉,他們是換班獄卒,每兩個時辰一班,但他們來換班時,卻沒看見上一班的同僚,當時兩人只當他們早退了,也沒在意。

但按例巡視的時候,他們竟然在一間原本應該是空囚室的地方看見兩具屍身。

身穿獄卒服,血肉模糊的屍身。

那兩具屍身之慘,現在還叫他們心裡直翻騰。

當時他們立馬上報,獄監過來看過,又來了仵作,確定那兩人是互相殘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