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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檸?這名字好生熟悉!

謝梨安看着眼前的少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驀然想起,浣蓮兒所說的遞金步搖與他的端茶女子不就叫莞檸嗎?

原來世間竟有這般巧合!

俗話說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本是為了尋這傳信少女莞檸才來的辭鳳樓,誰知道還不曾找到辭鳳樓便就遇見了這姑娘。

但謝梨安忽然又心生了一絲疑忌,世間哪有甚麼巧合,莫不是自己中了別人的圈套卻不知道?

從浣蓮擲扇,到金步搖出現,順着意思來到余翠城,又在茫然無措間忽然冒出這個名叫莞檸的關鍵少女,這一切未免太過順利了。

“公子,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呀?”菀檸追問道。

謝梨安回過神來,輕笑道:“在下謝梨安。”

少女似是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兒,驀地抬起頭來驚訝道:“謝梨安!你就是謝梨安?原來謝梨安就是你?”

謝梨安也被這份熱忱嚇到了,尷尬地報以一笑。

少女點了點頭道:“聞聽滄水城有個謝公子,乃是人如玉世無雙,嘖嘖,不曾想竟然就是你!”說罷又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是在看什麼傳世珍寶似的。

謝梨安笑道:“坊間傳聞常也有不實之處,謝某許是讓姑娘失望了。”

“嗯……確是也不如傳聞那般讓人眼前一亮,但失望也談不上,公子乃是人中龍鳳,自然有那麼一股子不同尋常的沅芷澧蘭的氣質。菀檸方才還在好奇,怎的公子一來便就問辭鳳樓,此一時便就明白了。”

謝梨安聽她這般評價,也並沒有什麼動容,畢竟自己貴為太傅少爺,聽到的恭維之話數不勝數,已經沒什麼新鮮之感了。

“姑娘說的是,只是還不曾知道這辭鳳樓到底在什麼地方?”

“等我先來問你一句,你尋這辭鳳樓,所為何事?”

“難道不是姑娘喚我來的嗎?”謝梨安忽有不祥的預感,察覺近來所聽之語所見之人必有一些子虛烏有在內。

難不成那情意綿綿的伶人浣蓮兒,是心懷不軌之人?可又為何要說這麼個沒理的慌,況且這紅絨鳶尾金步搖確實是燕雙公主之物,如何又會到他手裡?

難不成這看似天真的少女菀檸,確實如墨軒所說的那般有着一萬個壞心眼?

謝梨安不禁有些恍惚,但到底不是甚麼普通人,一晃須臾便又很快恢復了鎮靜,換上笑容道:“那謝某許是弄錯了。”

“唉唉,別呀!你說說緣由,許是我不記得了,我這人年紀不大記性卻不那麼好,若是有什麼說錯的地方,公子還請不要太過在意。”說罷微微欠身以表歉意。

謝梨安尋思到,既然已到了余翠城,不如就去辭鳳樓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龍潭虎窟。便決定先不提金步搖的事兒,等將辭鳳樓一處弄明白後再說他事。

“姑娘,在下不甚明白,那辭鳳樓是個甚麼去處,如何路人都聞之喪膽?”

菀檸聽他這般問不禁笑道:“是個甚麼去處?公子我說了怕你不敢去哩!是個有去無回,養鬼圈妖的去處!”

謝梨安聽她說得誇張,便也跟着笑道:“姑娘莫說笑了,曾也是珠纓炫轉星宿搖,花鬘斗藪龍蛇動的好地境,哪裡像姑娘說的那般可怖?”

“呀!公子果然不是常人,想來是也受邀來過辭鳳樓吧!”

“這倒不曾,不過是聽人提起過罷了。”到底還是不曾問出甚麼來,謝梨安心想這少女甚是有心機,不可小看與她。

說話間,那墨軒也趕了過來,氣吁吁道:“少爺你走了,怎的也不來喊我一聲,害得我在那大石板上都等睡著了。留我一人不打緊,只怕又有人尋着那小魔女來套我的話!”

謝梨安與他使了眼色,然後故作慍怒道:“什麼小魔女,這余翠城哪裡就有那般可怖?”

墨軒也是機靈,趕緊道:“少爺說得是,我還不曾清醒,許是在說剛剛的夢魘,我們這是往哪裡去?”

菀檸道:“自然是去尋你們心心念念的辭鳳樓。”

墨軒有些不耐煩道:“這天色已經這麼晚了,還要尋不成?我這都厭了。”

菀檸不曾正眼看他,只隨意瞥了一眼,便冷笑道:“我瞧你是個下人吧,做下人的規矩你都不懂。主子不曾喊累你倒是先喊起來了,這如今的下人可真真不如從前了,一點規矩都不懂,好賴還是大宅子里的。”

那墨軒自跟着謝梨安起,從來都只有他訓別人的份,哪曾受過這等氣,倏然被這麼一個黃毛丫頭鄙薄了一番,一時氣得漲紅了臉,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要放在我主子那裡,可不揭了你的皮!”菀檸似是還不曾說夠,便又補了一句。

那謝梨安覺得好笑,想來一向過得自在的墨軒,這一回出來算是沒看準黃曆,先是遇着了瀋水煙,這一回又遇見這樣一個潑辣的女子,也算是他命犯桃花劫吧。

謝梨安好奇道:“你主子是誰,怎的這般狠?”

“這我可不能說。”

見她回得這般乾脆,謝梨安尷尬地笑了笑。說是尋她問事,可從頭至尾,都不曾問出絲毫,倒是被她套去了不少話,想來不能太過將她輕視。

“那姑娘可認識一個名為浣蓮兒的戲子?”

“浣蓮兒?不認識,許是認識,但也不記得了。”不等謝梨安再問什麼,菀檸便道:“公子,我見天色已晚,這小兄弟又累得睏乏,不如先安排你們歇息吧。明日一早,趁着晨光熹微,我再帶你們去辭鳳樓,否則此一時黑燈瞎火的,甚麼都看不見呢!菀檸絕不騙你們,一早定來接你們!”

謝梨安着實也累了,人也有些恍惚,便順了她的意思。隨她領着來到不遠處一件看着普通的客棧。菀檸似是與店家熟悉,交涉幾句那店家便帶着他們去了二樓的一間雅緻小間。

因實在乏了,謝梨安便也不曾多想,不多時便睡著了。

半夜忽起噪鴉聲,謝梨安驟然驚醒,久坐窗邊呆看了一會兒凸月,想來快到月半,便想起了與蘇凝玉的上元節之約,不覺笑了。

不知怎的,腦海之中又忽而響起浣蓮那日的歌聲,驀地又念起他的一片情深意切,凄凄婉婉好不令人留戀,“再相見不知是何景緻”,想來讓人心生無限哀楚。

謝梨安久不能安睡,便乾脆穿衣起身。見一旁的墨軒倒是睡得實在,夢囈間偶爾會模糊喚一聲“許悠南”。謝梨安替他蓋好被子,想着這小墨軒,許是無意間也動了真情。

只可惜那匆匆相見相別的書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緣分了。

詩云:

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