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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梨安当下便要与秦锦衣一同去那间屋子,但那秦锦衣放心不下萧冷云,犹豫些时,意欲再与她说些话再走。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觉得,这一走若想再回来,许就不那么容易了。

“公子,容我留句话与萧小姐,我怕她醒了寻不见我,又要哭闹了。”

谢梨安不是那等吝啬之人,想来也不急这一时,便由他去了。

只见那秦锦衣轻踮着脚走到萧冷云身侧,因见她睡得香甜,想来这些天折腾得也累了,好容易将万种心思都放下,故而才得了安心。

这般想来便更不忍与她说辞别之话了。

犹豫再三,又怕久了误事,但恐贸然唤她许将她惊吓,左右为难一会儿,却又站起了身来。

时心中徘徊不定,只见门蓦然被撞开了,便有一惊恐的小丫头跌撞进来,哆哆嗦嗦地靠在门上说不出话来。

秦锦衣刚想嗔她不懂规矩,便只见来人竟是刚刚替念琴守着的小丫头,一时又起慌张,只以为念琴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

方才想开口讯问,只听这小丫头栗栗不止道:“谢公子,秦公子,那……那屋子里闹鬼了!”

谢梨安见她这幅模样,本没什么稀奇,毕竟这丫头原就是个慌张之人。但听闻她说闹鬼,便留了个心。

说来也是可笑,这谢梨安原是个“子不语怪力乱神”挂在嘴边的人,自打进了这辞凤楼,竟也对这些个神鬼之事信了几分。

“翠眉,你先坐下不急,有甚么要紧事慢慢说。”那谢梨安虽好奇,却也心疼她一副惊慌之态。

他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她,这翠眉小丫头,该是真的渴了,竟不管与自己倒茶之人是谁,接来便一饮而尽。

歇了少时,她方才能说上话,便皱眉道:“刚莞柠姐姐派了人去,说是为念琴夫人料理后事的。我本想着也一同帮个忙,好不辜负夫人生前对我的一片好心。可不想那群人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留下,硬是连推带攘的将我赶走了。”

“哦?这群人莫不是有其他目的?”秦锦衣忍不住问道。

“这我就不知了,我本是个没什么地位的下人,便就算有什么事也轮不着我来问。见他们那般赶人,我却也不便在留下自讨没趣,便独自离开了。”

秦锦衣想来也是,这等事翠眉这不成气候的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该也是自己急了,不分青红皂白就问出了口。

“翠眉没自己的屋子,都是服侍谁便在谁门前站着,若是天凉了,可许在屋子的七角旮旯里寻个避风出。近来得令服侍谢公子,我便只能回谢公子睡的屋去了。”

翠眉说及此话,便有些伤感之意。谢梨安想说些劝慰之言,但此时却觉得内心恍惚,便也顾不上她了。

这小丫头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谢梨安道:“可方才坐下没一会儿,忽听闻那柜子里叮咚作响,原还以为听错了,可那声音愈发大了,好像……好像有什么人在哭怨似的。翠眉以为……莫不是……莫不是念琴夫人回来了?”

“怎么会有这等事。”秦锦衣不以为然道。

可那谢梨安愈发警觉起来,他凑近秦锦衣道:“她说的那柜子莫不就是……”

秦锦衣方才醒悟过来,猛然站起身来,却看了看翠眉又止住了言语,半晌才道:“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谢梨安听了点了点头,便去喊那翠眉跟着一起,谁知唤了几声她都不曾答应。

只见这翠眉眼神涣散,还在颤抖道:“定是念琴夫人,她该是在恼翠眉不曾送她到最后。可是我不是有意不守着她的,着实是无奈啊!”

谢梨安见她怕得紧,便好声安慰道:“夫人向来疼你,定不会为难你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你我如今先过去看看,许是什么杯弓蛇影,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翠眉抬起泪眼点了点头,便应下他随他一同过去。

那秦锦衣还想再陪一会儿萧冷云,谢梨安也不强求,随他留下,自己先过去了。

走至回廊尽头的那间屋子前,翠眉自然不敢上前,独自缩在后面,怯生生看了一眼谢梨安。

谢梨安先是凝神静听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听得内里有阵阵哭嚎之声,虽声音极小,却甚是令人发噤。

他犹豫些时,大胆将门推开,忽有唿唿的一阵风吹过,直逼得人睁不开眼。待风止住,又见倏然涌出万张黄钱纸,直向他二人扑来。

纵然这谢梨安是男儿身,却也禁不住这个,顿时连连后退,跌靠在墙上。那翠眉更是吓得魂不附体,抛了往日的羞涩,直往谢梨安身后躲。

“公子,是真的闹鬼了……夫人,翠眉这里若是有对不住的,你便显个身将我骂一顿也好,何苦用这些把戏唬我!”翠眉边哭边道,又“扑通”跪下,直向那铮铮作响的屋子一个劲地磕头。

谢梨安将她扶起,却也心虚道:“念琴虽死得不明不白,可终归也不是你的错,你又何须怕得这样厉害?她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害你却反倒让那些行凶之人逍遥法外不成?”

翠眉只静静地听着,却也不曾言语。

待不多时,秦锦衣方才过来,见二人面色惨白站在门前,心下疑惑,上前喊道:“怎么都痴了?”

靠近了方才发现满地黄钱,他倒不曾怕,只低头看了看便道:“不知是哪个心怀不轨之人做的,暗地里做这些把戏,也是叫人轻视。”又见谢梨安神情涣散,便笑道:“谢公子,莫非你也被吓到了?”

谢梨安猛然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到底是冥间之物,莫名出现说不曾吓到也是有些虚伪了。”

秦锦衣听罢心下更是佩服,这公子竟这般真实不虚,将那册子交与他,该也是不会有误的了。

他上前握住谢梨安的手腕道:“公子,你莫怕,若真有甚么牛鬼蛇神,我第一个替公子挡着!秦锦衣话说在这里,便绝不会食言的!”

他这话说得唐突,倒有些让谢梨安无从适应,半晌什么也说不出,只也握着他的手,以表情义。

诗云: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

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